第六百三十章 毀容(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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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知涵微微頷首,卻在宮人進來時,靠近羅皇後,在外人看來,是皇後抱了她一下。

    “不論發生何事,娘娘隻管往秦桑身上推。”

    驚訝抬頭看向秦桑,後者卻已淡笑如初,不遠不近,離她三尺遠。

    想到此處,羅皇後憂愁地揉了揉太陽穴她這是,找錯合作夥伴了嗎?

    秦桑,你可不要讓我失望才好。

    另一處,夜曦坐在殿中一動不動。

    “陛下,該用晚膳了。”

    夜曦終是有些煩躁起身,要往外走。

    “陛下,這琴……”

    “拿去燒了。”夜曦漫不經心掃了一眼琴,卻沒再移開目光。

    “等等,下去吧。”

    “嗻。”

    琴弦上,有血跡,而且看血的多少,分明手指破了後,還在繼續強撐彈奏。

    夜曦輕輕撫摸琴弦,那琴弦有些粗糙,分明年久失修,或許還是三流琴弦,做工根本不好。

    也就是說,秦桑彈奏之時,那琴聲戛然而止,並不一定是她心虛,而是這琴本身的問題。

    “誰拿來的?”

    夜曦的目光頃刻間冷了下來。

    “主子……”一個暗衛現身,話未說完便被夜曦揮袖打到牆上又摔下來,口吐鮮血,分明傷的不輕。

    “回主子,我去樂坊時,那裏便隻有這樣的琴了,他們說,蕭妃娘娘想要為陛下準備年底的歌舞,將所有的樂伶都喚了去,就連稍好一點的樂器,也都被拿了去。”

    蕭妃!

    “去療傷吧。下次,她若是想要,便去將梧桐兼雨取來給她。”

    “主子……是,多謝主子不殺之恩。”暗衛還要多說什麽,卻在觸及夜曦危險的視線時戛然而止。

    放下琴,夜曦便換上便衣,又開始戴人皮麵具,準備出宮。

    “陛下,蕭妃娘娘請您過去,您原本應下的。”陳公公適時出聲。

    “找人替我吧,一切照舊。”夜曦兩下換好衣服,便出宮去了。

    ……

    葉知涵離宮時,受到侍衛阻攔,但她武功極好,眾人阻攔不及,她已經遠去。

    暗中傳了消息給木雪瑩後,她便漫步往寒光寺去了。

    此刻,葉知涵的內心,出現了一絲猶豫。

    她知道,夜曦會來尋她,因為以夜曦的頭腦,自然能明白,這毒不是她所下。

    但她卻隱隱有了一絲希望夜曦不要來尋她,就讓她在寒光寺休息一晚,明日離開錦都,接著……

    離開吳國,離開他。

    這樣,她來吳國,也算什麽都沒有查到,對於夜曦,也就不會有那般多的愧疚了。

    葉知涵眼中劃過一抹痛色,隻是來往人群熙熙攘攘,無人能察覺。

    “姑娘,姑娘給點錢吧,姑娘行行好,給點錢吧……”一個瘦弱的老婆婆端著一個殘破多年的碗拉住了她。

    瑩姐姐!

    終究還是來了,不是嗎?

    “婆婆,給您。”秦桑從袖中取出一錠銀子和一些碎銀子,放入來人手中。

    “別跟來。”

    說罷,葉知涵扶著老婆婆重新坐下,便又轉身離開。

    “謝謝姑娘,可真是個好心的姑娘啊,日後必有福報啊……”

    木雪瑩是今日才到錦都,此刻聽見葉知涵認出她,並不驚訝。

    令她擔心的,是葉知涵的那句話,還有葉知涵手上的血跡,以及臉上的藥膏味。

    那是生肌膏,當中還夾雜著其他成分。

    為何生肌?

    涵兒的臉,到底出了什麽事?

    木雪瑩坐在牆角,枯槁的手抱著自己的破碗,用蓬亂的頭發遮住自己的視線。

    應當會有人路過這裏。

    隻是,那人會是誰?

    木雪瑩等啊等,等了許久,終是看見一個熟悉的麵孔,眼神立刻亮了起來。

    “公子,公子行行好吧,給點吃的,賞老婆子一口飯吃吧……”圍上去的不止她一人,還有幾個同樣從其他地方來的流民。

    夜曦急著找人,將自己的錢袋打開,將銀錢都倒了出來,給了流民,便又行色匆匆離開了。

    來找涵兒的,居然是方洛塵。

    隻是,涵兒分明被吳皇夜曦接近宮去,嚴密守著……

    木雪瑩仔細回想方才的那張臉,耳朵後依稀可見人皮麵具的痕跡,那分明就是一張假臉!

    方洛塵,便是吳皇夜曦!

    但涵兒,從未告訴她……應當太過嚴密,沒能將消息傳出來吧?

    木雪瑩這樣想著,已經轉身往另外一條街上討錢去了。

    她不能跟去,即便再如何擔憂葉知涵,她也不能去。

    涵兒沒想到能遇見她,那便代表涵兒定是留有消息在玉閣的,她需得盡快去玉閣。

    葉知涵上到寒光寺時,寺內香火正旺,許多人都在求神拜佛。

    縱然如此,但住持認出她便是夜曦帶來的女子,立刻便來招呼她。

    “秦施主,許久未見。”

    “念恩大師,別來無恙?”

    “不知秦施主因何至此?”

    “秦桑想在寺中居住一晚,聽大師講解佛法,還請大師收留。”

    念恩住持心中猜到些許,但出家人向來渡人,便應了下來,令人打掃一間廂房出來。

    “有勞大師。”葉知涵雙手合十,對著念恩住持一拜。

    “秦施主不必多禮,這邊請……不知近來,有何事需要解憂?”

    兩人說著,往偏殿走去。

    “大師,眾生本苦,因而佛法渡人,我們修行佛法,用以渡人,但……若是連自渡都無法做到,又當如何?”

    世間紅塵,一旦陷入,似乎難以逃離。

    “阿彌陀佛。佛曰‘一切眾生,皆具如來智慧德相,但因妄想執著,不能證得。’渡人先渡己,己身若不渡,確無法渡人。”

    “秦施主,修行之人,必有渡人之心,其心雖好,卻難免自陷其中。貧僧以為,施主年紀輕輕,能有如此修行,已是無量,身在紅塵,皆身不由己,渡人渡己,皆要習得,還需時日。”

    念恩住持對著葉知涵行禮,帶她進了一間禪房。

    “貧僧為施主念一段靜心咒吧。”

    葉知涵頷首,在蒲團上跪坐下來,敲打起木魚來。

    隨著時間流逝,葉知涵的心,也從最初的焦躁,變得平靜,一段經文過後,人已然變得神清氣爽。

    “念恩大師,秦桑多謝大師開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