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二章 友人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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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慶嬤嬤麵色如常地邁步離開,木雪瑩則靜靜站在後麵,聽著殿內人的交談。

    夜羽裳來了不過半個時辰,兩人聊的很是愉快。

    “母後,裳兒仍給您彈首曲子吧,卻不知母後今日想聽什麽?”夜羽裳此刻,一身淡藍衣衫,不似宮中妃嬪富麗堂皇,麵色也是如往常,甚至更添了幾分乖巧。

    “還是孩子你有心啊,哀家今日,想聽一曲……”

    宣太後思忖片刻,笑道“不知古曲《淩波》,裳兒你可會談?”

    《淩波》!

    木雪瑩記得很是清楚,這首曲子,她的母親上官燕就在哼,能讓母親在瘋癲之際都不忘的曲子,應當另有特別的意義。

    “母後,裳兒的師父曾教習過,隻是裳兒學藝不精,還望母後不要笑話裳兒才是。”夜羽裳噗嗤一笑,指尖音符傾瀉而出。

    這首曲子,木雪瑩知曉一二,是有關一對詩友,因為一些特殊原因,此生不能再見,一人鬱鬱而終,待到另一人逃離家門,終尋到友人,卻發現友人已經身死,悲憤之下,在友人墳前痛哭自殺。

    母後為何,突然想要聽這首曲子?

    木雪瑩微微思忖,隨即意識到了緣由。

    母後與自己母親,是胎中的密友,十幾年未見,她救得母親的消息,想來母後已經知曉,如今未能相見,唯有此曲寄相思。

    或許,母後和母親之間,有著她難以知道的感情。

    “母後,裳兒……可不可以問一個問題?”彈琴之際,夜羽裳仍舊能分出心神與宣太後對話。

    木雪瑩的心思逐漸注意到這琴音。琴音,是真的好,雖然比之她,稍有遜色。但平心而論,她們間的差異不過取決於琴本身,宮中的琴,連她身邊一般的琴都比不上,更不要說,敢與那古琴相提並論,能將這般品種的琴彈奏得如此好,琴技可見一斑。

    若是夜羽裳手中的,同樣是古琴……

    木雪瑩難以想象,或許……比她更為優秀。

    收起飄散的思緒,木雪瑩認真凝聽兩人的對話。

    夜羽裳含笑道“母後,最近這些日子,您總是聽《南山》、《友歸》、《陌首》一類曲子,這些……裳兒知曉,都是思念友人的曲子,隻是不知母後,為何突然想聽這些曲子……”

    夜羽裳睜著好奇無辜地大眼睛,望著宣太後,手中琴音沒有絲毫的錯亂。

    宣太後聞言,心中敏感地劃過一抹異樣,看見夜羽裳無辜的大眼睛,頓時覺得自己多想。

    麵色仍舊如常,慈祥地笑了笑,宣太後的目光,隨著思緒飄落去很遠的地方。

    “母……後?”

    “我曾有一位友人,因為一些誤會,我對她,甚至她的孩子,都一直帶有偏見。”

    宣太後被拉回了思緒,露出一抹笑容來,又不由得自嘲地搖搖頭。

    “如今,她快回來了,我難免會有些激動,總會想起過往那些事情。這些曲子,都是從前,我和她彼此合奏的曲子。”

    夜羽裳恍然大悟點頭“原來是這樣,那母後,不知那個人……是誰啊?”

    母後笑了笑,剛要說話,慶嬤嬤卻上前給宣太後倒茶,又對著兩人恭敬行禮“小姐,這是您最喜歡的茶,前不久才進貢來的,每年就那麽一些,全到小姐這兒來了。想來公主沒有,定要多嚐嚐。”

    夜羽裳微微頷首“多謝慶姑姑提醒,裳兒會多品嚐一些的。”

    被慶嬤嬤打擾,宣太後眼中明顯不悅,但還是拿起杯中的茶,看向夜羽裳“裳兒,這茶好喝,也有益身體,你若是想喝,便讓慶兒給你打包一些。”

    夜羽裳有些受寵若驚“母後,這可使不得,這是您最愛喝的,裳兒隻來蹭一些便已是榮幸之至,茶葉是絕對不能帶走的。”

    “不打緊,總歸哀家喝不完也是浪費。慶兒,下去給裳兒打包一些。”

    “是,慶兒告退。”

    若是泡茶打包茶葉這樣普通的小事,根本不需要太後宮中的大嬤嬤親自自降身份去做。

    木雪瑩心知,慶嬤嬤為了她,甚至為了整個周國在冒險,看樣子,應當不是第一次了。

    “裳兒,繼續吧。”宣太後笑道。

    經慶嬤嬤打斷,夜羽裳已經不好再詢問那人的名字,此刻微微頷首,繼續輕攏慢撚。

    “裳兒,這些日子,有你來陪哀家,倒也沒那麽無聊乏味了。”宣太後閉著眼輕輕笑著。

    “母後這是說笑了,這些日子,國公夫人不也總是進宮陪您說話解悶嗎?”夜羽裳笑著彈琴,尤其低眉順眼。

    提到上官婉,宣太後的臉色刷的一下白了,而夜羽裳似乎沒有察覺一般,毫無意識彈著琴,琴音絲毫沒有受到波動。

    “她這個人是越活越回去了,活了半輩子,還到處跟小輩計較。”宣太後語氣中滿含失望。

    姨母做了什麽事情?木雪瑩側著耳朵細聽。

    “母後,裳兒以為,其實國公夫人也隻是關心則亂,母後,您不要為此不悅,若是因此傷了您與國公夫人感情,豈非是裳兒的罪過?若是母後因此損害了身體,裳兒更是死都不能彌補自己的罪過。”

    夜羽裳停下了琴音,在座椅旁邊直直跪了下去,頭也磕到地上,空蕩的大殿裏,尤為響亮。

    宣太後一陣心疼,急急下去,要將夜羽裳扶起來。

    “好孩子,你這樣是做什麽?哀家便是生氣,也是被那人所氣,又與你有何幹係?總也不是你的錯,何苦要攬在自己身上,這過冬時節,地上多冷,快起來!”宣太後立刻道。

    “可國公夫人最初便是因著裳兒的緣故,才惹得母後不快,追根究底,還是裳兒的不是,母後,請您不要為此生氣傷了身子,也不要因著裳兒,和國公夫人生了嫌隙。”夜羽裳說著,已經聲淚俱下。

    夜羽裳的哭聲很純真,如同剛出世的孩子,再加上她整個人本就為絕色佳人,看起來更是梨花帶雨,令人見之無不生起憐惜之心。便是木雪瑩站在內殿,也不由得為之動容,甚至動搖了腳步,要去安慰夜羽裳,那一聲磕頭,當真讓人心肝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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