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九章 上官婉的愧疚(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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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母親,您不必自責,涵兒都懂,涵兒從來都不曾怨過。”葉知涵懂事的模樣讓上官婉心中更為苦澀。
“我還記得,無心大師來府裏的時候,你在哭,那個時候,你出生才三個月不到,我卻沒有理會,反而訓斥你不會看場合就哭泣。無心大師來了,特意帶了羊奶給你喝,悉心照料你。”
“他說,你日後必有一劫,而且,是生死劫。”
上官婉眼裏閃動著些許水光,似要將過去所有的一切都說完,葉知涵也沉默著沒有再開口打斷。
“我當時聽見那個消息的時候,才感覺到更加的心痛。我問大師,有什麽辦法,可以讓你躲過這個劫難,我不想……不想失去自己的姐姐,弟弟,還要再失自己的女兒……”上官婉有些哽咽,葉知涵隻能將她抱在懷裏。這是第一次,她看見一向堅強的母親哭泣。
“所以,大師說的一切,我都照做了。教你琴棋書畫,教你四書五經,教你武功,這一切,我們從來不敢讓你出去,寧願請教書先生,寧願厚著臉皮,讓他們教授陛下之時,讓你也跟在旁邊。剩下的時間,便送你去無心大師身邊,因為除了我們身邊,隻有無心大師身邊,才是最安全的。”
擦了擦眼淚,上官婉苦笑道“我害怕你會和瑩兒反目成仇,害怕你會死在她的手裏,害怕你會惹出什麽禍事,給你帶來滅頂之災……”
“可我沒想到……千算萬算,這些其實不是你的劫難。”
“母親,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是涵兒不懂你們的用心良苦,也從來不和你們解釋,讓你們擔心了,是涵兒的不對。”葉知涵輕輕撫著上官婉的背。
“無心大師說,你的劫難,該來的擋不住。我們所做的這一切,不過是為了讓你日後麵對你的劫難,不至於手足無措,多一分自保……”說到此處,上官婉已經淚如雨下。當無心大師告訴她,做的一切都白費時,隻有她自己知道,那個時候,她是多麽的絕望。
任由上官婉在懷裏抽泣,葉知涵也不曾再開口一句。
“涵兒,雖然……他那麽說,可為娘……還是想懇求你,可不可以不要走……”
葉知涵微微一笑,就那樣安靜的看著上官婉,此刻那樣的冷靜,讓上官婉從未有過的膽寒,她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樣,厭惡葉知涵的冷靜,厭惡葉知涵的理智。葉知涵在告訴她,這個劫難,葉知涵不會躲,隻會迎上去。而她……很有可能,再也見不到女兒了。
“涵兒,可不可以……不要那麽冷靜?”
“都怪無心那個混蛋!庸師!都是他胡言亂語,如果我好好照顧你,不讓你跟著他,不去教你什麽治國,什麽武藝,你一定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都是他亂說!都是他亂說的……”罵著罵著,上官婉還是哭了。
“母親,您別怪師尊。您知道的,我躲不過,不是嗎?”葉知涵淺淺一笑,帶著些許苦澀。
是啊,上官婉知道躲不過,可是她不知道該怎麽辦,不知道要怎樣才能留住女兒。
哭了許久,上官婉止住淚意,道“涵兒……可不可以告訴娘,你到底……要去什麽地方?”
閃了閃眸子,葉知涵有些猶豫。
“就當給為娘留下最後一絲希望,讓娘知道,你可以在那裏……過得好好的。”不論葉知涵日後,是生是死,上官婉都隻當她還活著,也不會去那裏求證,隻要當女兒還活著,就好。
“涵兒……要去東吳。”葉知涵沒再猶豫,緩緩鬆開上官婉的手,重新對著上官婉,磕了幾個頭。
“母親和父親大人的養育之恩,涵兒銘記在心。”來生再報。
不再理會垂淚的上官婉,背過身離去的葉知涵,眼中亦帶著淚。
轉眼過去一個月光陰,上官燕身上的毒和蠱已經解得差不多了,隻消再好生休養幾日,便可如常人一般行走打鬥,隻是若想完全恢複到從前的模樣,還需要養很長一段時間。
“看來,燕子的眼光的確不錯,柳白先生的醫術,真是一點都不比柳同前輩差。”洪天毫不吝嗇誇獎。
柳白頗有些不好意思“城主真是謬讚了,柳白一直習毒,若說毒,或許和大哥差不多,隻是這醫術,和大哥比,真的差得太遠了。”他從前便不服輸,可是在他內心,自家大哥依舊比他高出許多來,所以這麽多年,他還是咽不下這口氣。
“不,二哥你其實不必自謙,這麽多年,你的醫術,真的一點也不比大哥遜色。”上官燕笑道。她的臉色還是差了些,但繼續將養著,便可恢複如常。
“燕兒,謝謝你。”柳白不由得紅了老臉。這麽多年的心結,這麽久的耿耿於懷,若不是得上官燕一通訓斥,他隻怕還在那牛角尖裏出不來,離不得,也近不得。
上官燕淺淺一笑,算應了柳白。
“對了,你如今好的也差不多,日後可有何打算?不若同我回南寧,幫幫瑩丫頭。想來你們還沒正式見過麵,知道你好了,她一定很開心。”柳白笑著,相比往日,眉宇間已經明朗許多。
上官燕斂了神色,道“柳二哥,我不回去,瑩兒那裏……還要勞煩二哥上心。”
柳白愣了愣,但想到上官燕的另一重身份,便又了然點頭“好,隻是到底這外麵有人將你還在世的消息散播出去,你還是需多加小心。瑩丫頭擔心你,這些日子已經傳了兩封信來詢問,你此刻不回去……便修書一封,我給你帶過去,不知你意下如何?”
“上官燕,拜謝二哥。這麽多年,真的欠了你們太多,隻有來生當牛做馬,報答你們。”對著柳白,行了一禮。
“不必,真把我們當朋友,這些也就別計較了,快寫信吧,這幾日,若瞧著你沒有異樣,我便要啟程離開了。”柳白笑了笑。雖然還沒完全將上官燕放下,但他卻不會再執著於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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