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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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沒有字。
窮出身。
十來歲就上戰場,家裏死幹淨了,哪有什麽字不字的?
“若說師長,將軍自然也是。尊您一聲師傅也沒錯。”蘇南丞笑道。
“嗬嗬,好,到時候你要沒有字,我就送你。”費鳩挺高興的。
“將軍,擺膳了。”下屬過來道。
“好,走!”費鳩起身拉著蘇南丞走了。
蘇南丞在費鳩府上呆了一天。
費鳩這幾個將軍,是一直得不到重用,在家摳腳。
他是想躲懶幾天,不想去東宮。
雖說他很明白費鳩對他無端的善意是有目的的,但是吧,他就感覺這個人挺好。
氣場對上了吧大概就是。
所以,這麽沒營養的呆了一天,他反而心裏舒服了。
回府後,連生特別不解“都說費鳩將軍這個人吧,是個老狐狸。還有人說他是個毒蛇,說什麽都有。又說沒有他的話,朱將軍胡將軍估計早就不知被丟去哪個旮旯裏了。反正就是說他特別會算計。”
“嗯,然後呢?”蘇南丞問。
“然後……就是公子您怎麽喜歡跟他一起啊?他算計您怎麽辦?”
蘇南丞心說早就算計了。
“連生啊,你想想,把一個將軍逼得非得耍心眼才能活下來。他委屈不委屈?你光記得這些了,他們幾個軍功少麽?都是大好年華,費鳩將軍還不到三十歲。如今隻能在京城呆著練武。世人光記得他會算計了,可他十來歲就殺敵,功勳呢?”
“那主要是因為亭州和涿州後來都丟了嘛,就……沒人說功勞了了,打輸了呀。”
蘇南丞笑了笑,輕輕搖頭“打輸了,可將軍和士兵們,是想打贏的。”
連生不是很懂,正好冬梅端著熱茶進來了,他就先出去了。
“公子喝茶,離著晚膳還有一陣呢,您餓了嗎?要不要提前去提膳?”
“不用,正常就好了。府裏今日有事嗎?”蘇南丞接了茶問。
“還真有。”冬梅一笑“先前不是說三夫人送走十公子那的人了?也算明白的跟那幾個姑娘說了沒戲。這幾日,那許姑娘好似是換了目標了。盯上了咱們房頭五公子了。”
蘇南丞一口茶差點噴出來“五哥?”
“對呀,不過大夫人還沒動靜。今日隻聽說許姑娘給五公子送去一個荷包。五公子不要,可許姑娘丟在他懷裏就走了。”冬梅笑道。
蘇南丞蹙眉搖頭“這姑娘……要瘋啊。”
“如此行事,隻怕是難進蘇家的門。”冬梅小聲道。
蘇家這種門第,別說嫡妻,就是妾室也不會要這樣的姑娘呀。
蘇南丞又搖搖頭。
確實,姑娘奔放,他倒也能接受。十幾年異世不是白去的。
隻是你不能一個拿不下就換一個繼續奔放吧?
這就不好看了。
“奴婢估摸著,是大夫人還不知道。等大夫人知道了,也不會同意的。”夏荷笑道“早幾年,大夫人還被本家大房老夫人為難過呢。侯爺和大老爺也不會同意的。”
蘇南丞點頭,那確實。
大房就四個兒子,庶出的婚事,肯定也要與家族有好處。
“這姑娘挺會選。”
三房嫡子,老太太嫡親。
長房庶子,說不定前途好。
“萬幸她不是看上了您。”夏荷笑道。
蘇南丞沒當回事,誰知道這話就應了。真是一語成讖。
當然,這倒也不是大問題,小事情。
次日,蘇南丞就不躲懶了。
進了宮沒多久,太子就帶他去了大理寺。
三司會審,選了這裏。
也不會一上來就審八皇子,先從他手下開始審。
起先,大家為保命是不敢招認的。
可奈何八皇子身邊的太監,侍衛,幕僚,前日開始就受刑了。沒幾個能扛得住的。
那種刑罰加身還死咬著的是有,可八皇子一個也沒攤上。
何況此時,攤上一個也沒用了。
如此一來,支持八皇子的,以及幫他出過手的,再想撐也沒戲。
八皇子的幾個舅父,姨父,以及母子親戚,但凡早朝的,有官職的,全都招了。
陛下壓根沒給他們麵子。除了容妃親爹,基本都打成血葫蘆了。
如此一來,這案子就是鐵案。
從謀害秦淮老大人開始,後續所有的事都是他做的。
還有一些往年的舊事,他也著實沒少安排。
關鍵是,每一環都能對上,證據確鑿。
八皇子基本上沒有反駁的餘地。
皇子隻要不是謀逆,基本不會死。謀逆的話,就看陛下意思。
但是不死,這麽大的罪責,他也不可能沒事。
這案子,大概是牽扯太多事,陛下也疲累了。
十月初開始,月中就判了。
第一場大雪下來的時候,聖旨也到了。
八皇子罪證確鑿,直接廢為庶人,永世關押。
沒說關哪裏,估計陛下沒定。暫時就先在宗正寺關著。
八皇子妃之外所有姬妾送入寺廟修行。八皇子妃以及孩子們以庶人的身份搬去郊外,仍由皇室恩養,直到長子成年。
八皇子一脈子嗣玉牒除名。
容妃賜自盡。
劉氏一門,興義伯與其夫人賜自盡。興義伯長子次子三子四子長孫次孫等十七人斬首。
兒媳孫媳發還本家,任憑婚嫁。
出嫁女不予追究,未婚女充入宮廷為奴,永不可贖。
劉氏旁枝十一人斬首,五十六人流放。
其餘官員,斬首的有四個,罷官的五個。貶黜的兩個。
侍衛斬首的四個,太監絞殺七個。
還有那一群幕僚,全部斬首。
這群人,更是牽連家族,這第一場大雪,就被帝王這一怒,染成鮮紅。
太子監斬,蘇南丞半個月來,一直跟著他。不過他隻是看,隻是聽,什麽也不說。太子正在得意,而他也在學,也在感受他的得意。
看著人頭落地,他隻是輕輕歎息。
從龍之功,哪裏是那麽容易得呢?
距離天子最近的地方,無限繁華,卻也遍地刀刃。
他仰頭,看看天上的雪。
麵無表情的緊了緊自己身上雪白的狐裘。
這一身白,他很喜歡。
但是如果有一天,這一身白必然要染成血色……
他想,那他也能接受。
這個世道,不殺人,怎麽能安穩呢?
【安心看,作話不會總這麽廢話多的。偶爾解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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