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靈智思緒者，必生喜怒哀樂。

    心生喜怒哀樂者，亦有私念。

    哪怕狐族看似鐵板一塊。

    但鐵板也未必沒有縫隙。

    “三位太上長老，當年曾與姥姥爭奪大位，盡數落敗，最終姥姥登上此位，借狐族大勢，成就陸地神仙。”

    “昔年爭奪的舊怨，在姥姥登上此位後，一切便都過去了。”

    “但現在看來，隻是三位太上長老，尋不到反擊的機會而已。”

    “隻要給予機會，她們必將發難。”

    胡七娘這樣想著，當年她的母親，也是在爭奪大位之時失敗，在外尋找機緣時隕落。

    從某一個角度來說，她對姥姥在敬畏之餘，也有些許難言的思緒。

    這或許也是她答應與唐空合作的原因之一。

    ——

    “你們……是要逼宮麽？”

    姥姥麵色陰沉，露出震怒之色。

    她乃是狐族唯一的陸地神仙。

    神仙一怒，天地變色。

    “你要以陸地神仙的本領，壓服全族？還是你要屠滅全族？”

    最後那名老嫗，出聲說道：“不要忘了，當初你高過我等，居於最高之位，也並非地仙之尊，你的地仙之位，是狐族至高之位。”

    左邊那老嫗說道：“賞罰分明，你違背祖訓，是為其一，試圖以力壓法，踐踏本族秩序，是為其二，對於同族，心生殺意，是為其三。你有三罪同身，你不適合再居此高位了。”

    姥姥冷笑了聲，說道：“什麽意思？老身不適合此位，你們適合？”

    中間那老嫗應道：“你斷去一臂，本領大損，比起天下間其他陸地神仙，要弱了一籌，另換一位，並非不成。”

    姥姥伸手一揮，喝道：“大膽！你們這是以下犯上！”

    三位老嫗聯手，擋下這般浩蕩氣勢。

    唐空摸著下巴，沉吟不語。

    正當此時，氣氛最為凝滯之際。

    轟地一聲！

    祠堂當中，頓時升起上百光芒！

    “先靈！”

    “祖宗顯靈了！”

    “這是……先靈賜福？”

    唐空目光微凝，看向了玉婷。

    玉婷也是神色迷茫。

    而就在這時，上百道光芒，倏忽朝這邊過來！

    不單是玉婷！

    就連姥姥，以及三位太上長老，盡都被籠罩當中！

    而站在玉婷身邊的唐空，似乎也被光芒籠罩了。

    ——

    這樣的變故，驚呆了所有狐族。

    若說先靈的光芒，籠罩在姥姥身上，倒也理所應當。

    若說先靈的光芒落在三位太上長老的身上，或許便代表著，支持三位太上長老，應當懲處姥姥此次所犯之錯誤。

    就算是落在玉婷的身上，也不會令人感到驚愕，因為她是狐族當中，最具天賦之輩，先靈賜福，以她為少主，認定她的未來，也無可厚非。

    可就算先靈光芒將姥姥、三大太上長老、連同玉婷，一並籠罩進去了，好歹也是狐族的。

    但中間多了個人族，又算是怎麽回事？

    “這是……怎麽回事？”

    “祖先既然顯靈，想必有另有一番深意。”

    ——

    而在朦朧之中。

    唐空似乎來到了一處虛幻的場所。

    此處沒有其他存在。

    隻有他一個而已。

    “道友。”

    就在這時，一個蒼老的女聲，緩緩響起。

    唐空眉頭一挑，往後看了過去，手中蓄勢待發。

    隻見迷霧朦朧之中，徐徐走出一人。

    這也是一個老嫗，但身影極為虛幻。

    “尊駕是……”

    唐空沉吟道：“狐族的先輩？”

    那老嫗苦笑了聲，說道：“身死道消，殘念在族中後輩的香火當中，苟延殘喘罷了。”

    唐空緩緩說道：“隻有你一個？”

    老嫗微微搖頭，說道：“不單我一個，隻是老身是上一代的姥姥，新死未久，殘念完整，尚未泯滅太多，故而作為諸位先輩的代表，與道友見麵，僅此而已。”

    唐空緩緩說道：“除我之外，似乎還有五位，被籠罩在光芒之中？”

    老嫗淡淡說道：“她們五個，隻是坐井觀天，居於狐族當中，不識外界廣闊，不知道友真身，故而其他先輩，接引她們到此，另有先輩，與她們商議此事……”

    唐空笑著說道：“如此說來，你是認得我的真身？”

    那老嫗平靜說道：“破碎虛空的存在，來自於天外的強者。”

    唐空目光稍凝，說道：“你是如何看出來的？”

    老嫗緩緩說道：“當年老身在極境，也是巔峰存在，隱約達到王境，感應到了這方天地的界限，感應到天外尚有天……而尊駕的氣息，與這方天地，格格不入，隻是過客。”

    唐空眉頭一挑，他平常以先天抱嬰訣，來收斂自身的氣息，但運使創世之槍的時候，難免還要動用先天太虛紫氣。

    想必是那時，就驚動了狐族的先靈。

    “好眼力啊。”

    “不敢。”

    老嫗說道：“從道友相助狐族來看，並無惡意，雖說為了這小丫頭，布置許多，但也隻是為了這小丫頭，並無意傷及狐族……不知道友，究竟是何想法？”

    唐空背負雙手，說道：“隻有一件事，我不能長久留在這方天地，而這丫頭我還放心不下，為此，我意欲推她一把，讓她修為得以自保，至於地位……在我離開之後，還不能受人所製。”

    老嫗應道：“如此，大可放心，既是我狐族後輩，自然是有法度的，她前次叛族，但如今立功，早已功過相抵，不會秋後算賬。”

    唐空微微搖頭，說道：“前輩或許不知一件事情，要不受人欺負，就算是天下第二，也還不夠，因為在上麵，還有可能要受天下第一的欺負。”

    老嫗頓了一下，問道：“你要她成為狐族之主？”

    唐空點頭說道：“諸位放心，我即將離開這方天地，不會幹涉狐族，但她則能帶領狐族，走向更高。因為，本座賜予她一樁無上機緣，她根基穩固，將來必成陸地神仙，甚至……極境之上！”

    老嫗露出震驚之色，道：“當真？”

    唐空緩緩說道：“我這不過一具化身而已，真要破碎虛空，你當我便隻有這些本事？所謂坐井觀天，何止她們五個？”

    說到這裏，唐空背負雙手，說道：“五年之內，她必成狐族有史以來，最為強大的掌權者，若五年之後，仍不能成，我允許狐族，剝奪她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