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80.第一狗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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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成瑞父母剛去世一年,閔大夫和衛道婆的女兒便就出生了。
‘隻管帶該帶的走,不要留戀’,衛道婆讓薛蟠捎這句話給閔大夫的意思,應該就是指讓閔大夫帶上他們的女兒逃命。
賈赦還隱隱覺得這個女兒很可能就是將來的馬道婆,需得讓人查一查。
“大人,小的們搜查了那個真顏商人的住所,並沒有發現什麽可疑物品。”萬福對賈赦回報。
這也在意料之中,畢竟他是個死士,嘴裏一直帶著□□隨時準備赴死的人,不太可能在居住的地方留下什麽線索。
但賈赦始終覺得,隻要是人生活的地方,就一定會留有一些痕跡,遂親自到了真顏商隊的首領哈妲的住處觀察。
賈赦在屋子裏溜了一圈,屋子的布置確和平常人家的房屋沒什麽區別,也看不出哈妲有什麽特別的喜好。賈赦轉而走了走商隊裏其他人的房間,發現真顏人很喜歡皮毛,凳子和榻上都必定要鋪上動物皮。區別隻是身份不同,皮毛的質地有所不同罷了。哪怕是商隊打雜的小廝,屋子裏也必定有一塊屁股大的兔毛坐墊。
如此看完之後,賈赦就覺得哈妲作為真顏商隊的首領,房間裏連一塊毛都沒有,卻是有些奇怪了。
當然現在是夏季,如果是大周人,必定是不會在這時候鋪皮毛。哈妲的習慣,倒反而更像是大周人,
賈赦遂招來商隊的人詢問,“你們首領會把運來的皮毛售給什麽人?”
“都是首領自己聯係的買家,我們並不知情。”商隊裏有個二十多歲的男人,用蹩腳的漢語回答道。
這時商隊裏年紀最小的少年咕唧了一串話來。
老通譯忙站出來翻譯:“我倒是陪過首領去送貨,可不知那裏是哪兒,就是京城很繁榮的一條街。”
老通譯隨即和賈赦解釋,這少年今年才跟著他們商隊,是第一次進京,不熟悉路。
賈赦又問他們哈妲近日可有什麽反常的行為。
大家紛紛要搖頭。
賈赦打量眼前這些大陽商人,個個都露出疑惑的表情,這些人倒不像是知情者。
“他是怎麽當上你們的商隊的首領的?”賈赦又問。
“哈妲首領是我們老首領去年不中用的時候,把商隊首領之位傳給他的。哈妲是個無家無業的浪子,來我們商隊一共不過兩年,因為救過我們老首領的獨子而受其器重。”
賈赦:“他會大陽話?”
“當然,首領是大陽人,自然會大陽話。”商隊的人不解地回答。
“那他是大陽哪兒的人?”
商隊中的老通譯聽了商隊裏的人嘰咕完,忙跟賈赦表示:“說是大陽都城附近的,但具體是哪兒就沒人知道了。首領是個沉默寡言之人,但辦事能力卻很厲害,這兩年大家跟著他做生意,每年賺得收入是以前的兩倍。”
“兩倍?”賈赦挑了下眉毛。
“是的,我們首領很能幹,會四處聯係買家。從他做首領後,我們今年的皮毛銷量竟然供不應求。而且眼下收購的茶葉瓷器,也比老首領帶我們的時候品質要上乘很多。”
賈赦點了下頭,轉而打量老通譯,揮揮手,把其他人都打發下去回避,接著便讓老通譯帶著他去了哈妲的房間。
“您看這屋子有什麽怪異之處?”賈赦問。
老通譯環顧一周,搖頭。
“我們商隊首領愛幹淨,也從不挑什麽,連隨行的物件都很簡單,除了一些衣物並沒有其它。”
賈赦詢問老通譯什麽出身,為何漢話說的這麽好。
老通譯鞠躬,“回大人,小的是大周人,因為母親再嫁給了真顏人,便大陽話和漢話都會了。”
“那你的房間在哪?”賈赦問。
老通譯指了指樓上。
“剛剛問,他們說樓上都是存東西的庫房。”
“是的,小的住處就在庫房隔壁。因為小的是漢人,他們平時都把小的看在眼裏,也就時常不記得小的住處了。”老通譯謙卑道。
賈赦懷疑地打量老通譯,“你是商隊的通譯,會不重要?”
“擱以前是挺重要的,不過而今商隊裏多數人都會說漢話,我倒是不怎麽中用了。幸虧首領不會,還能用到我。”老通譯感歎道。
“你們首領不會說漢話?一句都不會?”賈赦立刻追問。
老通譯肯定地搖頭。
賈赦眯起眼睛。
哈妲總是深夜獨自一人去找閔大夫,且每次都逗留那麽久,如何溝通?閔大夫可是個學到三十歲都沒考中秀才的人,而且常年在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他絕不可能會說大陽異族人的話,所以哈妲是一定會說漢話。
這次來,賈赦發現商隊裏有不少人都會漢話,哈妲身為商隊首領卻偏偏一句都不會說。而據商隊其他人所言,他們都認為商隊首領是個能力強的人。所以不會說漢話這點,倒有點像是他心虛故意掩飾,怕自己一張嘴說了就容易露了餡。
賈赦越來越懷疑,這名死掉的真顏商隊首領應該是大周人。
若真是如此的話,他的主子八成也應該在大周,跟真顏部落倒是沒什麽關係了。
底是什麽樣身份的人,會如此費工夫地挑撥真顏部落和大周的關係。普通的富商和官員必定不會做這樣多餘的事,一定是從這些事情上能得利的權貴。
如果大周和大陽紛爭再起,皇帝和眾朝臣因中蠱毒而孱弱,站出來主持大局的那個人,就勢必是最大的受益者。三皇子在遠方守陵,有這個可能。在京的十一皇子也不排除嫌疑,他而今不受皇上待見,從上次三公主的事兒之後,他便一直主動在家閉門思過,謄抄孝經,這半年來諸多皇家宴會都不見他的身影。
再有就是幾位權臣和幾位皇親國戚了,比如烏丞相、宋奚、淮南王等等,這些人也都可以在宴會的時候找借口告假。等事情發生的時候,再率兵出現挽回大局。所以京中所有掌權的皇親國戚和二品以上的大員,也都有嫌疑。
賈赦上了二樓,先查看了老通譯的房間,發現他和哈妲一樣,屋子裏沒有擺放任何皮毛。賈赦便更加覺得哈妲是大周人。
之後賈赦就順便看了看庫房。
庫房裏麵果然放得都是一些茶葉、瓷器等物。賈赦在裏麵走了一圈,便朝門口去,腳下忽然踩了什麽東西。賈赦挪開腳低頭一瞧,便他蹲下身子,把那根他踩到的鉛筆拾起。
豬毛湊過來看,驚訝道:“他們還買了這東西?”
賈赦看了看放在牆邊的箱子,當即叫人打開,果然在靠近牆角的兩個大箱子裏發現裝滿的鉛筆。
鉛筆的生產全部都是由宋奚名下的產業負責。若是有人這麽大量的購入,必定會有印象。
賈赦轉而拿起其它箱子裏的瓷器,翻看瓶底的落款,眼熟得很。接著他又看了看茶葉,命人每樣都取一些。
目前商隊裏隻有老通譯知道他進過商隊的庫房。賈赦躊躇要不要封住老通譯的口,把這件事保密下來。轉即又覺得沒這個必要,隻是吩咐老通譯:“這是掉腦袋的大事,你管不住嘴,就是沒命。”
老通譯惶恐不已,唯唯諾諾點頭。
賈赦知道自己來商隊的事是不可能保密的,他查庫房的事兒老通譯也瞞不過商隊其他人。
賈赦噔噔快步下樓,身後的隨從也跟著賈赦的速度,急急忙忙從樓梯上走下來,發出挺大的下樓聲。
賈赦隨即就帶著人離開。
坐上馬車之後,賈赦命人去宋府。
宋奚不在家。
賈赦便直奔宋奚的書房,說要在此處等著他。
宋家的人早就知道賈赦和宋奚的關係,自然不疑有他,還如平常那般伺候賈赦差點之後,便退下了。
賈赦隨後走到桌案後,從抽屜裏翻出宋奚名下的產業名冊。之前他在這住的時候,看到宋奚翻過,雖然沒走心,但也記住了。
賈赦翻了翻,果然在名冊上麵找到了瓷窯,和商隊庫房裏那些瓷瓶的落款對應。
賈赦又翻了翻茶鋪和裁縫鋪,將所有相關所有的名字都謄抄在紙上,然後塞進了袖子裏。宋奚也是個觀察入微的人,賈赦未免他發現,用紙擦幹了硯台裏的餘墨,也把髒紙團隨身帶著。
隨後他便懶懶地坐在羅漢榻上喝茶。一杯茶快見底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等候的時候也差不多了,人沒回來正好,他可以走了。誰知他起身剛出門,就和進院的宋奚撞個正著。
宋奚眼底暗含著驚喜,微微勾著嘴角,三兩步走上前來,拉住賈赦的手,問他怎麽來了。
賈赦笑,“自然是想你了。”
宋奚也笑了下,但打量賈赦的目光卻帶著疑惑了。
賈赦也料知自己剛剛的話有點唐突,他之前還在和他置氣,此刻態度轉變太快,隻怕引起了宋奚的懷疑。
賈赦隨即道:“不過想歸想,但有些事兒必須要跟你理論清楚。”
“好好好,你隻要肯跟我說話,什麽都行。就怕你不聲不響,冷著我,你倒說說我到底錯在哪裏?”宋奚拉著賈赦回屋坐下來,一臉認真的問他。
“利用你權臣的優勢,不分重緩急,逗趣兒逼我來見你。”賈赦目光凝重的看著他。
宋奚愣了下,“柳之重的事確是我不對。明知道這些人有意趨炎巴結我,我卻由著他們胡來,並未予以警告,憑他們把你當猴兒耍,是我的過錯,我給你賠罪。”
“接受。”賈赦道。
那天賈赦一眼就看穿柳之重一臉裝相忽悠自己,他當時雖未直接表態,但的確有點生氣。
不過這事兒其實也不算什麽大事,賈赦本來也隻是微微惱了一下,過去之後就沒有生多大的氣,但他擔心事情會越發展越嚴重。若是不能做到責任分明,把公務當成一種情趣戲耍,不僅可能拖延他破案的進度,也早晚會遭到皇帝的嫌惡。等真的造成損失之後,再去補救。便是亡羊補牢,還是會損失羊,終究不如未雨綢繆來得好。
賈赦這次他故意冷落宋奚的目的,便是要他明白有些底線他不能碰,必須及時地遏製這個苗頭。
“接受就好,這些天我很想你。”宋奚抱住賈赦。
賈赦咬住宋奚的耳朵,嘀咕道:“改日的,今天我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再留一會兒。”
宋奚拉住賈赦的胳膊,就把他壓在身下猛親。宋奚隨即就撕開賈赦的衣服,狠狠地吸允起來。
賈赦忙推開宋奚,惱恨地瞪他:“你幹什麽?真有事。”
他邊整理衣服,邊匆匆離去。
宋奚愣了下,沒想到賈赦會這樣走了。這次好容易鬧了矛盾,講和了,自己也極力退讓了,他竟然不許自己碰他。
宋奚覺得賈赦從剛剛一開始,就表現的很怪,他聞到他身上有一股子淡淡的墨味兒。
宋奚轉過頭去,看著桌案,上頭的筆墨紙硯還如常般擺設,乍看之下,並沒有什麽不同。
宋奚踱步到桌案邊,冷眼又觀察了一遍桌案上的物品,打開抽屜複而又關上,而後立刻命人去跟蹤賈赦。
恒書隨即進門,躬身行禮問:“老爺可還有別的吩咐?”
宋奚修長的指尖從桌麵一路滑到一疊雪白的宣紙上,“紙張數目。”
“今晨剛填過,如往常一樣,剛好三十張。”
宋奚指尖點了一下。
恒書當即就去清點宣紙的數目,接著麵色有變的告知宋奚,現在一共是二十六張。
宋奚拿起桌上的硯台看了看,笑了一聲,轉而手指劃過筆架上的一列毛筆的筆尖。有一根筆尖的墨漬還沒幹,淡淡地墨跡掛在了宋奚的指肚上。宋奚聞了聞手指上的墨味兒。
恒書緊繃著脖頸,垂著腦袋。
宋奚便打發走宋奚,在桌案下坐了下來,隨手翻了翻抽屜裏的東西。
……
賈赦從宋府出來後,便鬆口氣,打發鬼三按照紙上的名單去所有的茶鋪購茶。他則乘車直奔京外的玄真觀,要去親眼看看玄真觀的丹爐被炸成什麽樣子。
車走到半路的時候,前後都沒有人煙,賈赦便順手把袖子裏的那團擦墨的髒紙丟到了外頭。
到了玄真觀後,賈赦便直奔煉丹房。
院子裏一片狼藉,炸裂變形的丹爐壁撞擊到牆上之後,把牆穿了窟窿。木板門被打爛了,房頂也震出了窟窿,碎瓦片掉滿屋地。院裏的地麵和屋裏的都四處散布著發灰的木炭,用腳踹一下,上麵灰的部分會掉下來,露出黑色的裏子。可見這些木炭是燒了一半才熄滅的。
丹爐爆炸的威力比他想象的還大。
賈赦忙命人將觀內的硝石、硫磺和碳粉都帶走。廟裏目前還住了六個道童,他們見賈赦的時候一字排開,卻是很緊張的一個挨一個擠在一起站著,麵目緊張,都是一副受驚的模樣。
賈赦問了他們的身世,都是自小被發賣出去的窮人家孩子,倒是都挺可憐的。賈赦便打發豬毛分了些錢給他們,這些道童最大的十四五歲,已經會料理觀內所有的雜務,劈柴做飯的事兒也都會。賈赦隻叫他們先安心在這裏住著,等日後賈敬病好之後,再研究去向。
道童們都應聲,千恩萬謝,送走了賈赦。
賈赦回京後,到鄰家軒落腳的時候,鬼三已經按照要求,將賈赦所抄寫的名單上所有茶鋪裏賣的茶都買了回來。賈赦便叫他們照著從真顏商隊那裏拿回來的茶對比。
鬼三又道:“那個不識路的少年說的那家裁縫鋪也找到了,就是同泰街的剪風裁縫鋪。”
這剪風裁縫鋪也正是宋奚名下的產業,賈赦在之前謄抄名單的時候,就記住了。
不多時,茶葉那邊也得到確認,商隊裏一共置辦的二十四種茶全部都出自宋奚名下的兩間茶鋪。鉛筆的事兒,去了海納百川先確認沒有人大量購入後,便去宋奚名下的書肆調查,掌櫃的拒不承認。是夜,鬼三的人便去查了書肆的賬簿,發現賬本上售出兩千支鉛筆的記錄。
商隊庫房的東西都跟宋奚名下的產業對應在一起了。
商隊首領哈妲剛接管商隊一年,就能做到皮毛賣得快,利潤翻一番。再有一樣是花錢買瓷器茶葉,他買的貨物質量卻能更好。
而且今年京城的冬天跟往年比還不算太冷,皮毛價格稍有下降。哈妲的皮毛卻還會有和以往一樣好價錢賣出,又為什麽?
別人做生意都艱難,哈妲卻不一樣,既能找到肯高價買東西的傻子,又能找到肯低價售出好貨的瘋子。
賈赦忽然覺得這哈妲可能是不會做生意,他售出進貨這些事兒,保不齊有人幫他一次性解決了,隻有保他盈利,他才能商隊裏樹立威信,保住首領之位。
而最讓賈赦最覺得疑惑的一點就是,這不管是傻子還是瘋子都跟宋奚有關。
賈赦目前不想往深想,他覺得宋奚不是這種人,但有時候“覺得”這兩字,往往很主觀,會左右一個人的理智判斷。所以他目前不會多想什麽,依舊隻看證據說話。
賈赦喝了杯濃茶定神,便有密衛來報,他們調查到馬成瑞的女兒馬氏而今雖守寡在家,卻並不清閑。她的寢房旁邊有個小屋子,裏麵裝了幾個罐子,平日不許任何人進。
這是女承母業了。
巫蠱之術在大周本來就是重罪。既然這馬氏不清白,賈赦留著若這樣輕易放了她,隻怕她將來還是會隨她母親的老路,害人性命。遂派人去通知京畿府,查封馬氏的宅院。
黃昏時,賈赦便得到京畿府柳之重派人捎來的消息,馬氏已經被緝拿歸案。
當時衙門的人去抓馬氏的時候,還發生了一些小意外,馬氏因提前知道消息,跑去小屋裏把罐子朝衙差身上砸,毒蟲撒了一地,倒是把衙差們都嚇得臉白了。後來多虧南疆大夫的查驗,證實馬氏養的蠱還不到時候,這才叫人安了心。
衙差還從馬氏的床下搜出了一些紙人、草人和木雕的人偶,一些針,還有兩張寫著她身邊的丫鬟生辰八字的紙。馬氏身邊的兩名丫鬟聞得此事,嚇得半死,立刻把自己所知的事兒統統告訴了衙門。馬氏與衛道婆以及閔大夫的關係隨即牽扯而出。
衛道婆在牢裏和女兒相見之後,兩廂抱頭痛哭。母女二人隨即得知馬成瑞已死,更是傷心地不能自已。後來衙差就把衛道婆和馬氏分開關押。
衛道婆離開女兒後,更加心灰意冷,當晚便在監牢的牆上用咬破的手指寫了血字悔過書。衛道婆懺悔自己當初年少無知,學了這些害人的鬼把戲,更懊悔自己幹了這些齷蹉醃臢的事兒,還把她丈夫女兒都牽連進來,。衛道婆最後隻想懇求官老爺,饒了她女兒一命,她犯下的罪,她自己受。
衛道婆寫完之後,隨即便要撞牆而死,被衙差及時攔了下來。
賈赦得知這個消息之後,便深夜提審了衛道婆。這種時候,京畿府內內八品以上的官員都已經放值在家睡覺了,賈赦一個人提審倒是很方便。
賈赦讓衛道婆如實交代,她的相好馬成瑞和真顏商隊的首領間的關係。
“我不知道,他跟我說,我們有賺大錢的機會了,隻要我把之前在山洞裏養的那些蠱都交給他來賣,撈到這一筆,錢足夠我們後半輩子逍遙快活。他說他這次要靠自己的努力掙錢,讓我們母女以後靠著他。讓我就不必再像之前那樣冒險下蠱殺人,每次事後都提心吊膽。我問他是什麽人,他不肯說,隻要我信他,等著享福便是。”衛道婆提起馬成瑞,回想起他對自己所說的甜言蜜語,便又哭又笑起來,最終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悲慟捶地。
“想想細節,他有沒有和你透露過那人有什麽特點。”賈赦問話之後,見衛道婆還是哭,嗤笑道,“你們夫妻半斤八兩,有此下場是活該。隻是你們的女兒,倒是可惜,好好地而被你們給禍害了,你可還想保她的命?”
衛道婆猛地打個激靈,漸漸不哭了。她問賈赦是不是真的會保住他女兒的命,見賈赦用很坦然的目光看自己,衛道婆便垂下眼眸,仔細回憶。
然後,我道婆用她毫無生機的嗓音說道:“女人很容易有好奇心的,他越不說,我反而越好奇。我也是擔心他常年讀書,不接觸外務,被騙了。所以有一次我跟蹤了那個商人,他去了一個很大宅院的後門,和一個樣貌頂好的少年說了句話,便就走了。”
“很大的宅院,在哪兒?”賈赦問。
衛道婆又看一眼賈赦,蹙著眉頭,麵容有些驚恐,“怕隻怕我說了這宅院的所在,更難保住我女兒的命。”
“你女兒要麽也是死,說出來,倒有可能得了我的保護。我倒不強求你,你自己想。”賈赦恩知道這時候越逼衛道婆,反而越容易適得其反,故以退為進。
衛道婆悶悶地垂著腦袋想了一會兒,才顫顫巍巍地抖著唇,說了聲:“宋府。”
賈赦雖然有所預感,但真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還是心頭一震。賈赦讓衛道婆畫押之後,便親自把她的供詞收了起來。
衛道婆見狀,也明白賈大人應該是秘查,不會把隨便把消息泄露出去。她稍稍放心一些,自己而今這樣死不死已經無所謂了,隻盼著她唯一的骨血能活命,好好地過日子。
衛道婆再三磕頭給賈赦,希望他能夠信守承諾,真的保住她女兒的性命。
衛道婆被押下去之後,賈赦便坐在堂上沉默。
柳之重也聽到衛道婆尋死的消息,卻並未親自來,隻傳了話來,叫人看緊衛道婆就是。
次日,柳之重得知賈大人昨夜提審過衛道婆,倒也不覺得怎樣,不過還是叫人捎話告知了宋大人。
宋奚正在武英殿複審奏折,轉即聽聞賈赦的作為後,麵色便冷得如冰霜一般。
文華殿大學士蔡飛屏正滿麵含笑的進門,想和宋奚說他家的喜事,一瞧宋奚這樣,他禁不住哆嗦先打了個冷顫。家裏那點喜事兒他也不說了,隻問宋奚這兩日是怎麽了,之前每天雖然是冷著臉,可瞧他幹什麽都有勁兒,心情其實是好的。可這幾日,別說他,連整個武英殿都被快他散發的冰冷之氣凍住了。
宋奚放下手裏的奏折,斜眸掃一眼蔡飛屏,眼裏滿是戾氣。
蔡飛屏打了個哆嗦,忙告辭,不欲過問了,他怕惹火燒身。
蔡飛屏一出就碰見了烏丞相。
烏丞相笑眯眯的捋著胡子問蔡飛屏:“宋大人可在殿內?”
蔡飛屏趕忙拉著烏丞相到一邊僻靜處說話,“有什麽緊要的事兒沒有?”
烏丞相愣了下,“也不算緊要。”
“那就別去惹他,這兩天不知道怎麽了,也不知是不是一出門頭頂就有鳥拉屎,反正他滿臉烏雲密布,惹不得。”蔡飛屏小心翼翼道。
“你瞧你,還是文華殿大學士呢,怎麽說話這麽低俗不堪,什麽鳥屎。”烏丞相嫌棄道。
“書讀太多,每天總拽著什麽之乎者也,你不無聊啊。”蔡飛屏瞪一眼烏丞相。
烏丞相挺胸,“不無聊。”
“嗬,”蔡飛屏露出一臉嗤之以鼻之狀,“滿朝文武,隻有恩侯懂我心。”
蔡飛屏禁不住誇起賈赦來,讚賈赦說話通俗,跟自己來聊得來。
烏丞相:“你是有才學,裝俗,他是書讀得少,不得不俗。但人你別跟我搶,賈恩侯是我的人,我們天天要見麵,一起商議國事。”
“你可得了,你什麽時候用他跟你一起商量事兒了,我看你每次跟皇上商議國家大事,你都把他晾在一邊兒,讓他裝木頭,你根本就是瞧不起他。真正的摯友是要互相敬重,就你這樣獨掌權欲的玩意兒,還真不配跟他在一起。”蔡飛屏冷哼道。
烏丞相被蔡飛屏的話氣得胡子翹起來,瞪眼:“你這廝真是不可教,說誰是玩意兒?我可是丞相,論品級,你見了我要行敬重禮。”
“烏丞相,下官見過了,”蔡飛屏淺淺的拱手鞠一躬,又道,“烏丞相,下官告辭了。”
“混賬,你就嗆我吧,”烏丞相笑一聲,拉了一把蔡飛屏,看眼武英殿方向,然後問蔡飛屏到底出了什麽事兒。
“我哪知道。”蔡飛屏沒好氣道。
烏丞相轉轉眼珠子,然後撚著胡子道:“我猜八成和賈大人有關。”
“誒,敬你這麽一說,我才發覺,宋大人最近和賈大人似乎不怎麽來往了?”
烏丞相點頭。
蔡飛屏想了下,又道:“你知道賈大人力薦皇帝,調錢糧運往西北的事兒麽?”
烏丞相繼續點頭。
蔡飛屏:“不知道他怎麽說的,也沒有折子從中樞省過,無憑無據的,怎麽就說服了皇帝讓戶部調運了那麽大批的米糧。”
烏丞相搖了搖頭,表示他很無辜,他什麽都不知道。
蔡飛屏樂了,笑問烏丞相:“你這老頭兒,該不會是就憑著這個靈活的脖子當上丞相的吧。”
蔡飛屏嘲諷烏丞相一問三不知,稀裏糊塗。
“是是,”烏丞相點頭,然後雙眸精明地看著蔡飛屏,“老夫之所以能走到這位置上,還真是不論才德,就憑這脖子。”
蔡飛屏覺得有意思,讓烏丞相好好解釋一下,“好歹傳授個經驗之法,給我這個後輩學習學習。”
烏丞相:“雖然你這個後輩挺無禮的,但老夫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計較,便告訴你。老夫做到這個位置的秘訣就是,該問的問,不該問的一點都不好奇。”
蔡飛屏愣了下,轉即明白烏丞相是在告訴他,賈赦身上有事兒,皇帝之所以信任他,是有他的原因的。但這個原因皇帝既然想保密,不想給大家知道,那他們就不該去討嫌的深究。
蔡飛屏麵色正經起來,一改之前開玩笑的模樣,認真地給烏丞相行一大禮,感謝他提點自己。
“那麽咱倆繼續說說可以過問的事兒,比如這宋大人怎麽就突然不開心了呢?”烏丞相擋不住自己的一臉好奇,連眉眼都飛舞起來。
蔡飛屏瞧烏丞相這一臉八卦相,忽然頓悟了,“莫不是他和賈大人之間……”蔡飛屏捂住了嘴。
烏丞相笑意更甚,拍了拍蔡飛屏的肩膀,轉身還是去了武英殿。之後不久,蔡飛屏便見烏丞相還是笑意盈盈的從武英殿出來,一點都沒有被宋奚的壞情緒影響。
蔡飛屏不禁佩服這老狐狸的慧眼和氣度來,果真他修煉的還不夠。
……
賈赦過問了菜田蟲害一事的進展之後,便著筆寫《鄰家秘聞》第十四期。賈赦隻把真顏商人哈妲的事兒刨除,然後將這段日子他所調查到的衛道婆一家人的所作所為,都詳實的闡述出來。
賈赦不僅將猝死受害者背後的陰私揭露了出來,還把這些年衛道婆坑人騙錢的手法都一一揭露了。至於衛道婆的師傅老道婆,當年手法和衛道婆的比雖然拙劣了點,但賈赦也沒有放過,都一一詳述,希望此後會少一些愚昧的人花錢做這些迷信之事。
賈赦還順便整理了之前搜集到的兩位善人救人,最終得到好報的故事,附於衛道婆事件之後。賈赦還是希望大家能多少有些醒悟,別把錢花在沒用的事情上,而是更多地用在救助貧窮苦難上。
成稿之後,稿子便依照慣例,即刻送往印坊印刷。
……
宋奚回府之後,便立刻進了書房。
恒書奉了茶,卻見桌案那團沾著墨的宣紙還在。這團紙在桌上已經被這樣放兩天了。恒書了解老爺這兩天情緒的變化,料知這團紙背後意味著什麽不好的事情,遂越加謹慎的伺候宋奚。
“老爺,晚飯還如平常那般,清淡些?”
“不吃了。”宋奚目光落在那團紙上,便冷冷道。
恒書眼皮微動,然後再不多言,默默退下。他在門口守了一會兒,忽然聽到腳步聲,忙轉身開門,就見他們老爺帶著兒一陣冷風,大邁步出門。
“去榮府。”
恒書心抖了下,不知道為什麽,他隱隱擔心他們老爺怒極失控,傷害了賈大人。賈大人的為人他是清楚的,他不會是那種偷盜老爺秘密的人。隻是為何要偷偷翻閱老爺的桌案內的信件,還謄抄了什麽,恒書很不解。若真有一天賈大人和他們老爺決裂,恒書還是要站在自家老爺這邊,效忠於老爺的。
恒書悶悶地跟在宋奚後頭,隨即叫人備了馬車,便陪同宋奚去了榮府。
宋奚到的時候,榮府正在傳晚飯。賈赦剛得了賈母送來的菜,叫人給賈母回話謝過,轉即就聽人說宋奚來了。宋奚似乎是直接闖進來的,所以傳話聲音還未落,人已經到他眼前了。
宋奚剛好把賈赦有好胃口吃飯的情景收進眼底,他蹙起眉頭狠狠地瞪著賈赦。
賈赦打發再盛一碗飯給宋奚。
宋奚坐下來,也不管那些,直接把賈赦跟前的那碗飯拿了過來,拿起筷子便埋首就吃。
丫鬟端著飯忙尷尬地送到賈赦跟前。
賈赦察覺到宋奚不對,打發下人們都先退下。
他看著吃飯有些狼吞虎咽的宋奚,覺得有些驚訝。因為宋奚以前在麵前吃東西的時候,從來都是文雅不失風度,今兒個這樣真的很奇怪。
宋奚很快就把一碗飯吃完了,然後他重重地放下筷子,他剛要轉頭看賈赦時,就見自己眼前多了一碗茶。宋奚怔了下,才從賈赦手裏接過茶,便把茶一飲而盡了,然後他便把空茶碗丟在桌上,突然抓住賈赦的脖領,不等賈赦發生問他什麽,便狠狠地吻了上去。
賈赦身體失衡,隨即要被宋奚推倒在地,宋奚反抓著他的兩個胳膊往回拉。宋奚自己倒地了,重重地摔一聲,賈赦則結實地壓在了宋奚身上。賈赦真晰地聽到宋奚摔地的時候,有骨頭的響聲。他剛張口要問宋奚如何,嘴巴卻又被狠狠地堵上了,宋奚的舌頭很輕易地滑了進來,賈赦推開無果,幹脆便回應了宋奚,直到他把宋奚吻得氣息淩亂,手上的勁兒減輕了,賈赦便趁機一把推開宋奚,人依舊坐在宋奚的身上。
“你瘋什麽?”
宋奚眼睛發紅,“你說你也喜歡我,卻是騙我的。”
宋奚話畢,便推開賈赦,從袖子裏拿出帶著體溫的紙團,甩手打在了賈赦的身上。
賈赦開始沒反應過來,後來仔細瞧那團紙,才反應過來這是自己在宋奚書房擦硯台留下的那團紙。
賈赦瞪他:“你派人跟蹤我?”
“你一身的墨味,我剛靠近你,你便甩開我就跑。你覺得我會蠢到察覺不出這些?”宋奚逼近賈赦,鼻尖就快碰到了賈赦的鼻梁。
賈赦輕笑起來。
宋奚更氣,狠狠地捏著賈赦的下巴,“我有什麽事兒瞞過你,你有什麽疑問可以問我。倒是你,在背地裏查我什麽,嗯?”
宋奚一步步把賈赦逼靠在牆邊。
“既然你坦蕩蕩,你的東西隨便我看,生什麽氣。我不過是想核對一下事情是否如我所料那般,若不證實一下,有個想法便和你說,你不煩,我都會煩我自己。再者說,我和你剛鬧了不順心,何必非要把每一句話都告訴你。”
宋奚冷著眼看他,周身散發的冰冷之氣絲毫沒有減退的意思。
“恩侯,我誠心和你坦白,該對你道歉的地方也道歉了,你卻用這些無聊的理由搪塞我?”
“你滾!”賈赦一把推開宋奚,指著門口。
宋奚失望地看眼賈赦,冷笑一聲,便即刻拂袖而去。
宋奚開門的時候,呂婆子正端著茶點要進來,看見宋大人帶著怒氣走了,再看他們老爺黑著臉,躊躇不知該留該退。
賈赦掃眼呂婆子,問她:“你怎麽來了?”
“印婆子剛好鬧肚子,便托我幫忙送東西。”呂婆子緊張道。
“你也滾!”賈赦厲害道。
呂婆子唯唯諾諾,忙退了下去。
院裏丫鬟聽到屋裏的動靜,忙問呂婆子裏麵怎麽了。
呂婆子便抱怨說自己好好地在大房看院子,卻得了印婆子額外派的活計,出力不討好,在老爺跟前討嫌,真真是太倒黴沒處可活了。
“快別這麽說,老爺許是跟宋大人鬧什麽誤會,因此才牽連你罷了。”丫鬟們勸她道。
呂婆子冷笑:“我看你們才想不開。”卻也不再說別的了,捂著自己的肚子喊疼,就鬧著去了茅房。
恒書知道他家老爺和賈大人鬧脾氣之後,更加謹小慎微,小心翼翼地跟著宋奚回了宋府,便伺候他更衣沐浴。
提心吊膽地把自己自家老爺伺候安歇了,他出了門才算鬆口氣。好在他們老爺脾氣好,生了氣,也沒有拿他撒火。
第二日宋奚便如常去武英殿,倒是秦中路不識好歹,和他提起了賈赦。宋奚直接摔了杯子,讓秦中路滾。
秦中路被弄得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發懵地來找賈赦問怎麽回事。
賈赦嗤笑:“那種禽獸,你還是少惹為妙。”
秦中路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敢罵宋奚是禽獸,料知這二人肯定鬧了很大的不可調解的矛盾,遂勸賈赦一定要收住脾氣。宋大人那邊可不好惹。
“有什麽好怕的,他一個武英殿大學士,還能無憑無據就把我吃了不成?”賈赦摔了手裏的書冊,發火道。
“快別喊了,若被有心人聽到,告訴宋大人那裏去,可怎生好。”秦中路忙哄著賈赦快消消氣,“你說你平時性子挺冷淡的,怎麽忽然這麽激動。”
賈赦瞪他:“這種時候了,你少在這跟我裝無辜。你不是早就知道我和他在一起了麽!”
“哎呦,你是我祖宗行不行,這種事兒你也敢說出口。”秦中路趕忙要回身去關門,卻見門口剛好站著一人,“北、北靜王?”
水溶笑著進門,拱手跟二人行了個禮,“真是抱歉,剛才我不是有意聽得。”
秦中路臉色立刻白了,尷尬地看一眼水溶,人家郡王行禮,他們是受不住的,不過這等私密的事兒被外人知道了。秦中路轉而擔心的看向賈赦。賈赦的神態卻意料之外的平靜,秦中路反而更擔心了。
“你們放心,我發誓我一定會保密。”水溶看著賈赦,溫溫道。
賈赦看眼水溶,“已經分開了,怕什麽。”
水溶笑著點點頭,“那就當什麽都沒發生好了,賈大人也不必為此掛懷什麽。有些男人本就天生**,喜歡見一個愛一個,更何況宋大人是那般出類拔萃,鶴立雞群之人。他麵對的誘惑自然多一些。”
“你什麽意思?”賈赦問。
水溶尷尬了下,麵有悔意,很懊惱自己之前的失言。
秦中路也疑惑了,看向水溶。
“說實話,其實你們二人的事兒,朝中已經有不少人知道了,便是不知道,也是有類似的猜測,隻是沒親眼證實罷了。有些話之前我也不好說,而今聽你真的和宋大人分開了,倒是可以說說,讓你的憤怒減輕幾分。”水溶鋪墊完前話,便對賈赦道,“前些日子我的屬下在雅風樓見到宋大人和那裏的頭牌杜春笑抱在一起,怕隻怕是他二人舊情複燃了。”
賈赦看一眼水溶,便狠狠地攥著手裏的杯子。
秦中路忙勸慰賈赦不要動怒,轉頭又怪水溶在這時候亂說話。
“早說出來,早收回這錯付的真心,難道不是好事?”水溶反問秦中路。
秦中路愣了下,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他覺得宋奚不是這樣的人,但宋奚跟雅風樓頭牌的事兒還真說不準。
“不知道賈大人以前可曾見過那個杜春笑,那模樣長得,真真是豔若好女,身段風流,別瞧他是個小倌兒,會撫琴吟詩,還極為擅長書畫,正能和才高八鬥的宋大人聊得來。”水溶一席話直戳了賈赦無才的軟肋。
賈赦紅著眼,摔了手裏的茶杯。
水溶和秦中路都嚇了一跳。
水溶驚嚇之後,麵色平靜,嘴角微微翹起,似有愉悅之意。
秦中路是真的滿臉擔憂,雖不知道該說什麽勸慰賈赦,但看賈赦的目光充滿了擔心。
“我也不是誣陷宋大人什麽,這真是我屬下親眼所見。想來那《鄰家秘聞》的著書人之所以會那般寫他,也是查實了他和杜春笑的關係。”水溶繼續道。
賈赦暴怒著一張臉,咬緊牙,蹙眉頭不吭聲。
秦中路忙使眼色給水溶,意思讓賈赦冷靜一下。水溶卻搖了搖頭,示意秦中路先走。秦中路無法,隻好一人托辭離開了。
水溶靜靜地看了會兒賈赦,接著道:“錯付了真心倒不怕,隻當是隨便玩個遊戲就是了,你倒不必如此動怒。以後的日子還長著,你身邊還有關心你的人,把心思放在這些人身上就是,用不著對那種騙子浪費感情。”
賈赦緩緩吸口氣,又歎了一口氣,眉頭一直緊鎖。
“倒讓郡王爺見笑了,也多謝你告知這些。”
“何必客氣。”水溶轉身去桌邊倒了一杯茶,親自給賈赦送過來,把茶杯放在了賈赦的手邊。放杯子的時候,水溶的指尖微微劃過賈赦的手背,令其若有似無地有些發癢。
賈赦隨即抬眼看水溶,一個十四五歲風華正茂的少年,正淺淺的勾著嘴角,衝他溫潤地微笑。
水溶的模樣本就長得好清秀俊美,這樣一笑,倒是如和煦春風拂過心頭。
賈赦轉而垂眸,把水溶端來那杯茶喝盡了。
水溶笑著又給他倒一杯,勸他若是心情不暢,自己倒是可以陪他出去走走。
“不必了,就如你說,我沒必要為那種人浪費感情。”賈赦便起身要和水溶告辭,去處理公事。
“看你這麽著急,到底是什麽公事?”
“也不怕和你說,”賈赦便把他發現京外菜田蟲害一事告知了水溶,“我想找個解決的辦法。”
“難不得聖上說你明查秋毫,原來連這種事兒你都查得到,若是能成功防治,皇上那裏定然會再給你記一功。”水溶隨即和賈赦告辭,讓他有空便去找自己,“我年紀小,而今隻是個閑王,你若心情不好就去找我便是,我有得是時間陪你。”
“好,多謝你。”賈赦笑了下,和水溶作別後,便去了。
水溶怔了下,望著賈赦離開的背影,眉頭反而越蹙越緊。待賈赦的身影最終消失之後,他才便用手捂住了自己心口的位置。
剛剛賈赦的笑,竟然讓他心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