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虎在哪裏都是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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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節在一場大雪飄落過後的第三天,款款地來到了。品 書 網.  .

    裘岩回了美國。裘夫人過世後,父親就是他在這世上僅剩的最親近的親人了。他常年在外,春節必須回家與父親團圓。

    大年三十晚上,采月在蕭天的別墅,代替蕭天親自下廚,接待了鐵幫的眾弟兄。

    春節假期期間,除了劉豔紅等一眾老友,她還特別地單獨去拜訪了一個人。這個人是韓露的父親——省長韓耀!

    整整一個春節假期,一切看起來都還是平靜如舊。

    春節假期過後,第一天、第兩天,直至第七天,蔣海光等待的第三封郵件,一直沒有出現。

    終於,蔣海光覺得再拖下去的話,如果這個發郵件的人真要再采取什麽過激的手段,到時,他們的工作恐怕就會很被動。

    按蔣海光的經驗,這樣的貪腐事件後麵不可能沒有更高層的人物,而且因為事涉城建係統,這背後之人幾乎是呼之欲出的。

    可是,郵件卻並沒有提到這個人,相關的證據也與他無關。這個發件人是不想真的把事情搞大,還是因為他也顧忌這個人,所以在沒有把握之前不想動他呢?

    但如果隻動被舉報的這兩個人,那萬一背後那個人真的跳出來,自己能頂得住嗎?

    權衡再權衡之後,蔣海光還是撥通了省委書記高明輝的電話。得到高明輝的明確指示後,蔣海光的心終於安定了不少。

    僅僅一周之後,省市建設係統的兩位一把手及相關官員,同時被雙規。

    當歐陽振軍接到蔣海光告罪的電話時,他正在下麵的一個市視察。

    聽到兩名得力手下被同時雙規的消息,歐陽振軍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件事一定有問題!

    首先、省紀委采取行動的這個時間點。他們專門選了他這位主管全省建設工作的省委副書記不在本市時下手。

    二是、省紀委是在一個會議上雙規兩人的。而那個會,是應高書記和韓省長兩人的講話精神而特別召開的。

    三是、雙規他主管領域裏兩個這麽重要的一把手,以及其他那麽多局處級幹部,居然事先都沒有和他這個直接主管領導先通一下氣。

    這說明了什麽?

    說明這個蔣海光在這件事上根本就不鳥他,所以才敢像現在這樣地先斬後奏。沒有人在後麵給他撐腰,他敢這樣嗎?而這後麵的人是誰,他連腦袋都不用拍就知道。

    歐陽振軍心裏很不痛快,但在電話裏,他的表態還是很符合他現在的身份。

    “海光啊,你不需要這樣陪罪嘛,大家都是為黨為人民工作。我知道紀委是有紀律的,像這樣的行動肯定是保密度越高越好的。你放心,隻要是證據確鑿,我絕不會幹預你們的正常調查活動。有什麽需要我配合的,就和我說,我一定會全力配合。”

    掛斷電話,歐陽振軍的臉卻是立刻就完全黑了下來。

    秘書孫力一見領導的臉色,就知道這個電話肯定沒有說什麽好事。

    “書記,要不要提前回市裏去?”他小聲地請示道。

    歐陽振軍沒有回話,卻是直接朝陪同他的官員走去,繼續他的視察工作。在他的臉上,絲毫看不出這個電話對他有任何影響。

    孫力跟在歐陽振軍身邊這麽多年,歐陽振軍一個眼色,甚至是毫無表示,他都可以對他的心思心領神會。

    “歐陽書記,下午的招商會您之前確認過要親自出席的。時間差不多了。”

    下麵那些陪同的官員立刻就明白了這話的意思。於是,視察活動很快就草草結束了。

    歐陽振軍讓一些省裏陪同他下來的官員留下來,繼續就一些具體的工作給出意見,他本人則和孫秘書先行回了本市。

    車上,歐陽振軍雙眼緊閉、麵沉似水。

    他覺得,他此刻麵臨的危機是自己從政這麽多年以來,從未遇到過的。

    歐陽振軍閉著眼在心中思索著對策。孫力則在一旁,不動聲色地留意著他的細微神色。

    * * *

    當外麵發生著各樣的爭鬥之事時,蕭天正呆在鬥室中默默地沉思著。

    他剛到這裏時,同室裏的人對他都充滿了好奇。在從看守所管教的口中得知他的身份後,室友中有嘲笑他的、有人好奇以至於想要靠近他,向他打聽富人的內幕生活的,也有人看他落難,認為虎落了平陽,應該到要遭犬欺的時候了。

    可是連續幾個夜裏,當那些試圖教訓和調戲一下蕭天的人,都被他踹在了角落裏不能再動彈時,他們因身上的皮肉之苦,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

    虎落在了哪裏,一樣還是虎!犬類到了哪裏,終究還是犬!

    新來的人首先要學會這裏的規矩,這是號子裏不成文的規矩。

    所以幾天後,所裏的管教給蕭天調整到了另一間關押室。這關押室裏的人,都是這看守所裏最難惹的人物。可是,同樣的事再次發生了。

    不同的是,這關押室中關著的一個慣犯,在終於知道了這個新來的人叫蕭天以後,他忍著全身的疼痛,爬到了蕭天的麵前,然後很小心地問了一句:“您真的是天哥嗎?”

    蕭天盤著腿,坐在那張冷硬無比的大通鋪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見這人長得人高馬大,膀大腰壯,年紀隻約摸三十多,腦袋瓜卻光溜得連一絲頭發茬都找不到。

    蕭天問他:“你叫我什麽?”

    那人眼裏有興奮之色:“天哥,您真的是天哥嗎?我以前有個好兄弟,在馬涼大哥的手下做事,就是開大酒樓的那個馬涼。我是從他那裏知道您的,隻是我從來沒機會見過您。”

    蕭天聽他提到了馬涼的名字,就問他:“你怎麽會在這裏的?”

    對方一把抱住蕭天的腿,居然激動得哭了起來:“那您真的是天哥了!”

    蕭天淡然地看著他:“是我。”

    對方還在哭著,是那種激動而興奮的哭:“能在這裏見到天哥,我坐這回牢真是值了!超級值了!”

    蕭天聽他這樣說,不禁覺得好笑。

    “你起來吧,這裏還不算真正的牢。而且見了我,坐這牢也沒有什麽值不值的。”

    對方掙紮了半天想要起來,卻呲著牙咧著嘴,怎麽也起不來。

    蕭天從大通鋪上下來,對著他的胳膊和腿分別摸準了位置,然後微一用力,“咯吱”的脆響聲後,他脫臼的胳膊和腿,就都給接好了。

    蕭天伸手想要攙扶這人坐到鋪上來,他自己倒拘謹起來。

    “怎麽好意思讓天哥親自扶我,還是我自己來。”

    蕭天還是扶著他站起來,然後讓他揀了個舒服的姿勢在床上坐下了。他一個勁地向蕭天道著謝。

    蕭天問他:“你叫什麽?”

    這大漢像個小女人一樣地把頭低下,不敢看蕭天:“我叫錢亮。”

    蕭天一聽這名字就又笑起來:“你這腦袋瓜,倒的確是夠亮。”

    錢亮很不好意思地摸了一把自己那光溜溜的腦袋:“這是我們家族的遺傳,我爺爺我老子都是很年輕時就禿了頂,到了我這就更厲害了,不光頂禿了,連整個腦袋都不長毛了。”

    蕭天伸手在他那光腦袋上一摸,笑道:“嗯,手感不錯!”

    錢亮就“嘿嘿嘿”地也笑起來。地上那些人,也跟著笑。錢亮就板起了臉:“你們他媽笑什麽笑?”

    地上的人一聽,就全都板起臉,不敢笑了。

    這時,所裏的管教因為之前這裏發生的慘叫聲,走了過來。

    “發生什麽事了?你們怎麽都躺地上了,啊?”

    錢亮趕緊衝管教回話:“報告管教!沒事,弟兄們嫌床上熱得慌,想在地上躺躺涼快涼快!”

    地上的人也都連忙附和:“是啊是啊,地上涼快,地上涼快!”

    其實,管教哪裏會看不出有事沒事呢?這會兒都中秋了,天涼得很,晚上不蓋床薄被子都睡不暖和。不過既然這些人自己說沒事,那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於是,管教吼了一嗓子:“大晚上的,都給我安靜老實點,少給我惹事!”然後就離開了。

    蕭天從床上下來,幫地上的人一一查看他們的傷,然後和對錢亮一樣,幫他們把脫了臼的關節都接上了。他下手時表麵很隨意,但其實都很有分寸,隻會讓對方脫臼,卻不至於真的骨折。

    地上的人起來後也都上了鋪,並且都麵向著蕭天和錢亮的方向而圍坐著。

    “天哥,我錢亮雖然算不得什麽大不了的人物,但真能讓我看在眼裏的人,也沒幾個。您一直就是我想要拜會的人,隻可惜您身份太高,我根本高攀不上,沒想到今天……”

    說到這裏,錢亮再次激動了。

    蕭天微微一笑,輕輕地拍了拍錢亮的肩,“太晚了,早些休息吧,有什麽話明天再說。”

    錢亮連忙收起自己的激動,“看我,光顧自己說得高興了。那天哥,您休息吧!”

    說完,他又轉身對其他人吼道:“都給我聽好了,從今天起,天哥睡以前,誰都別睡。打呼的他娘的都小聲點,別吵著天哥了,聽清楚了沒?”

    同室的那些人立刻應聲:“是,亮哥!”應完聲後,卻彼此小聲地嘀咕:“誰打呼,也沒他打得響啊。”

    蕭天笑著搖了搖頭,沒有多說什麽,躺下來開始想他自己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