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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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瀟正站著, 就有人搜尋到了附近,看到他們在這邊, 還主動過來打招呼問好。
來的人是阿麗寨的青年,這些人在大戰的時候一直被命令在外圍待命,劫雲一起就遠遠的避開, 並沒有損傷。
隻有靠得近觀察情況的寨長比較倒黴,被大火熏傷了嗓子,短時間內是別想出聲了。
這場浩劫當中, 唯一讓陳瀟好過一點的是薩裏阿姆沒有什麽事。
要是在唐汝生死不明的情況下, 薩裏阿姆有個三長兩短,陳瀟一定會大受打擊。
事後, 他才知道, 在最關鍵時刻跟他一起大聲喊唐汝的,除了有童諾諾之外,薩裏阿姆也在其中。
陳瀟回應過後,阿麗寨的青年低著頭繼續搜尋。看著他認真仔細的樣子, 陳瀟心裏的滋味很複雜也很沉重。
阿麗寨的人是在灰燼當中尋找唐汝的名牒。
修仙者的名牒用的是特殊的材料,要說什麽能夠在這場大火當中完好無損, 也隻有名牒了。
他心裏很清楚為何知世堂的人會這麽積極, 這麽迫不及待的組織人手前來搜尋。
搜尋遇難者名牒隻不過是表麵上的理由, 隱藏在這之下的真正理由其實是尋找毒靈珠!
所有僥幸生還的人,都確信唐汝一定跟吳虛子一起葬生。
可毒靈珠這種瑰寶卻並不會這麽脆弱,就算倒黴,它正麵遭受劫雷的轟擊, 殘損狀況下也仍舊是一枚不可多得的至寶。
知世堂這麽功利的心態,陳瀟連生氣都懶得生氣。不管是出於什麽目的,隻要對找到唐汝有幫助,他都可以不計較。
“我們去跟薩裏阿姆說幾句話?”陳瀟征詢其他同伴的意見。
阿麗寨的青年在這裏,薩裏阿姆肯定也過來了。
其他三人自然不會反對,四個人便問了阿麗寨的人,找到了薩裏阿姆。
薩裏阿姆麵容顯得有些憔悴,光鮮衣物也被灰燼弄得肮髒,她卻全然不在意。
看到他們,她勉強一笑:“你們也過來了?”
陳瀟聲音沉沉的問:“有消息嗎?”
薩裏阿姆抬眼望著遠方,說:“目前找到了一些名牒,有煙霞崖修行者的,也有幽咽斷崖那些失蹤者的。”她的語氣充滿感慨。
誰也沒有想到,一場以尋人為開端的曆程,最後會是這樣讓人難以接受的結尾。
陳瀟聽了,陷入了沉默。
這次死亡的人數太多了,後期長老會和各師門的精英弟子可以說是被一網打盡,大傷元氣。
煙霞崖的門派傳承,沒有個一兩百年,別想恢複過來。
童諾諾看氣氛實在沉悶,就開口說道:“我聽說在搜尋了所有的名牒後,會舉辦一場集體的葬禮。知世堂專門劃了一塊地方,給這些人立了墓園。”
陳瀟有點意外,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景慧在一旁背著手說:“知世堂這件事辦得,還算不錯。有官方出麵主辦葬禮,煙霞崖的門派應當能很快振作起來。逝者已矣,少沉浸悲傷,奮發圖進才是正理。”
童諾諾點了點頭:“跟我說的這件事的人也是這麽說的。不過,葬禮上隻會有找到名牒的人下葬,沒有找到名牒的隻能被列為失蹤。”
他們幾個人站在一起談話,還是挺顯眼的。周圍的有人走過,卻是寧可繞道,也不願靠近。
陳瀟注意到,這並不是針對他們,而是衝著薩裏阿姆。
他轉頭輕聲朝著席雲霆說:“能不能施展個法術不讓人聽見我們說話?”
席雲霆沒有說話,直接抬手掐了一個法訣,“現在別人聽不見了。”
他用的金縷罩,除了能看到這邊有人,別說探聽聲音,連氣息也感受不到。
陳瀟對薩裏阿姆說:“我看煙霞崖大部分人對阿肉的芥蒂一時半會無法消失,一旦找到了她,千萬不能讓她在眾人麵前露麵了。”
席雲霆說:“雖然禍首吳虛子已死,可傷亡親友對於充當助力的阿肉的仇恨卻沒那麽容化解。更糟的是這部分人占據了煙霞崖修仙界的半壁江山。”
薩裏阿姆神情凝重的點頭:“我明白。不止是阿肉,阿麗寨中的弟子,無事的情況下,也不讓他們前去煙霞崖。為避免遭遇不智之人尋仇,老身也會約束寨中年輕人蟄伏百年,不叫他們外出曆練。”她苦笑的搖了搖頭,“我寨中恐怕不會再誕生比阿肉更優秀的弟子,也無所謂約束不約束。”
說完這些,薩裏阿姆黯然垂下眼。
她已經七百歲了,也不知道在她離世之前,還能不能再培養出來人接替她庇護阿麗寨。
若是沒有繼任者,多年之後阿麗寨恐怕就會漸漸沒落,成為一個普普通通的村寨。
陳瀟能看出薩裏阿姆擔憂什麽,可他卻沒辦法違心安慰。
阿麗寨的環境他看過,雖然不是什麽風水寶地,可風調雨順的時候多,沒有天災兵禍,也算上佳的宜居地。
隻不過從每五百年才誕生一位築基期以上的修仙者來看,可不算是什麽利於修仙的地方。
席雲霆這時開口說:“這次葬禮其實是個機會。若是能趁機埋葬了唐道友的身份,專注在她身上的仇恨也會消散。也就用不了蟄伏百年,二三十年人們就淡忘了此事,阿麗寨的弟子也可以正常出來走動了。”
景慧想了想,讚同的說:“這個辦法不錯。不然,弟子不外出曆練,基本就廢了。”
薩裏阿姆沒有更好的主意,也隻能死馬當做活馬醫了。
幾個人意見一致,就全心投入在廢墟尋找。
最能夠代表身份被埋葬的就是名牒,這時所有人都是急著尋找到名牒,又怕尋找到名牒。
在這樣的矛盾心情當中,童諾諾找了兩天就放棄了。
廢墟範圍很大,植被雖然被燒毀,可地形沒有改變,仍舊是階梯式的斷崖。
地毯式搜索又隻能一步步走地麵,沒一會兒童諾諾就被複雜地形給繞暈,別說找東西,他光把時間用在確定這塊地方是不是自己已經找過了。
對童諾諾主動提出返回煙霞崖,探聽探聽其他消息,陳瀟並沒有反對。
有了上一次童諾諾獨身闖黑|市,陳瀟已經不是那麽擔心他會丟了回不來。
揮手告別同伴,童諾諾轉身跟著一對返程的人回了煙霞崖。
他不是沒有目標的瞎轉悠,而是直奔黑|市。
咳,忽略中間的曲折,總之最後童諾諾還是順利的把自己送到黑|市的入口。
並沒有刻意的去找上一次去過的酒館,而是逮到哪個店鋪就進哪個問人家做不做情報生意。
這一次他是來打探厲牧野的下落。
自從上一次在幽咽斷崖的後山分開,他就再沒有見到厲牧野的人影。
幾次碰麵都是厲牧野突然冒出來,童諾諾根本就不知道他住在哪裏。
當然,他才不是關心厲牧野的死活。
而是想要找厲牧野確認一下,有沒有看到阿肉最後怎麽樣。
他那麽狡猾奸詐,善於隱蔽躲藏,肯定會找個安全的地方觀戰!
這一次他沒有遮擋掩飾,而是露出臉,故意讓人注意到他在找厲牧野。
轉了一圈,留下了足夠的影響,童諾諾趁著天色還亮離開了黑|市。
回去的時候有留在客店做指引的定向指引,還算是順利。
也許是他的意圖太過明顯,幾乎是滿世界嚷嚷著要找厲牧野,讓人不懂他的明示也難,當天晚上就有人造訪了他房間。
厲牧野的影子投到窗戶上的時候,童諾諾點亮了燈。
他瞪著眼睛看著對方坦然的從窗戶翻進來,不太開心的說:“隻有賊才走窗戶。”
厲牧野挑了挑唇角,慢悠悠的說:“我隻是以一個符合你做事風格的方式進來罷了。”
童諾諾頓時豎起了眉毛,不忿的說:“你才是宵小之輩!”
厲牧野轉身坐在了椅子上:“你要是自認宵小,我也沒意見。隻不過我剛才指得是你行事魯莽,翻窗不過是因為方便。”
童諾諾頓住,他當然知道自己白天的行為有多魯莽,對厲牧野造成的影響有多麽的不好。
這幾乎讓他被動的暴露在黑|市人的眼中,把他之前的低調全都白費了。
不過,童諾諾才不管厲牧野會不會因此而不滿,也不在乎他會不會困擾。他就看不慣他藏頭露尾的樣子,以及鬼鬼祟祟的行事風格!
隻是這事到底是他做的,童諾諾也不好對著受害人狡辯。
他不說話,厲牧野端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
“說吧,這麽大張旗鼓的找我,到底有什麽事?”他緩緩的喝了一口茶,眼睛瞟向童諾諾,“我記得,我們約定的合作已經結束。”
童諾諾抿了抿嘴唇,硬著頭皮說:“我找你是有一件重要的事。吳虛子死的時候,你有沒有看見我的朋友?”
厲牧野興味的看著童諾諾:“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童諾諾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要生氣。他努力冷靜地說:“劫雷失控後,火勢讓情況不清,我的好友下落也不明。可這世上如果有人知道,我想那個人一定就是你!”頓了頓,他見厲牧野沒說話,又說道:“因為我覺得你當時一定在附近觀察情況,你的客戶死在了吳虛子的手上,你不可能甘心就那麽毫無作為的離開。而我想要知道我朋友的下落,也唯有找你了。”
童諾諾已經是絞盡腦汁奉承厲牧野,如果厲牧野再不肯開口,他隻能放下尊嚴去求他了。
厲牧野端著的茶杯停在唇邊,半晌他放下茶杯,看著童諾諾的目光有點不可思議。
“若不是知道你沒有那麽大的能耐,我真要以為你是不是放了一雙眼睛在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