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第 4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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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潔的月光下,童諾諾縮著雙手,怔怔的望著河麵出神。陳瀟看他孤獨的身影,心下歉疚。
童諾諾、厲牧野、唐汝三個人一塊去破壞中樞,雙方就此失散。
那時陳瀟所有的心神都被險死還生的席雲霆緊抓著,沒有顧上其他。等到開始後撤第二天,童諾諾和嚴重虛脫的唐汝追上隊伍,他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他們掉隊了。
席雲霆雖然被從死亡線上搶了回來,可他現在的狀態實在太遭,若不是因為修仙者的超絕身體素質,他這樣的重傷都應該掛著呼吸機,躺在重症監護室裏。
陳瀟一心撲在席雲霆的身上,一路上缺醫少藥,他不得不小心的維持席雲霆的狀態,任何並發症都有可能導致席雲霆的傷勢惡化。
匆忙之下,童諾諾和陳瀟隻有幾句交談,他說得含糊,陳瀟也沒有仔細追問,隻知道倆人能平安回來,厲牧野出了不小的力。
陳瀟走過去,童諾諾聽見腳步聲扭頭,他彎腰拍了下他的肩膀:“走,一塊去泡個澡。”
童諾諾沒有說話,起身跟著陳瀟走到遠離駐地的小河灣。
倆人脫去衣物下水,清澈涼爽的河水讓人精神為之一陣,因為不同原因而心情有些沉重的倆人同時感覺輕快了許多。
洗淨身體,換上幹淨的衣物,陳瀟和童諾諾一塊坐在河邊晾著頭發。
“阿肉怎麽樣,好些了嗎?”他問道。
童諾諾隨手拾起一顆小石子,向著河邊扔去,“她隻是損傷了不少精氣,好好養著,過個一段時間就沒事了。”
陳瀟扭頭看他,問:“最近兵荒馬亂的我也顧不上細問,你們遇到了什麽?”
童諾諾扔石子的手臂僵住,他慢慢的抱住膝蓋,埋著臉團成一團。
時間過去得有點久,久到陳瀟擔心的都要去抬他的腦袋,他才吸著鼻子,悶悶的問:“瀟瀟,我是不是特別沒用?”
陳瀟大為驚訝,“你怎麽會這麽想?如果你都算沒用,修仙界的九成機關師都得羞愧的一頭撞死!”
童諾諾的肩膀顫了兩下,似乎是被陳瀟逗笑了。
還能笑得出來,看樣子情況不是很糟。
陳瀟暗暗鬆口氣。
整理好心情,童諾諾終於說起了那天的事。
三個人重新回到仙宮大門附近,嚐試用各種辦法來破壞。
幾種辦法試過,都奈何不得這道異常堅固的大門。
中樞遲遲摧毀不了,童諾諾非常的心焦。
他當時忽然想起他們是如何破解的大門,聯想中樞的開啟方式應當也是差不多,一樣也是文字遊戲。
隻不過這個時候沒時間給他們猜測正確的密語,童諾諾就從陳瀟給他的極品材料當中隨手湊了幾樣,一股腦的從大門後方塞了進去。
別看是隨手搭配的,這幾樣卻是相克的,混在一塊同時被吸納,會產生巨大的爆破力。
結果不出童諾諾所料,巨大的爆炸過後,仙宮的大門整個塌陷了,連帶著大門兩側的山穀也崩塌了。
漫天的煙塵卷起,沒等童諾諾他們從石頭下邊爬出來,大門外邊待命的那些邪修就把他們給圍了。
這些可不是鴻福閣那些沒用的家夥,交上手後,童諾諾才從隻言片語中猜到,這些人竟然是金璽宮!
“傅無魔圖謀甚大。他先是經營自身的勢力,暗中派遣人手到羅辰大天境境內搜尋崇山的傳承,同時不知道用什麽手段取代了王重玳的身份,掌握了鴻福閣這個光霽最大的商盟。等他將通往道修地域的走私通道打通之後,他又回身將金璽宮的宮主殺掉,將金璽宮殘餘的部分納入麾下。”
陳瀟震驚的聽著童諾諾一點一滴的敘說著,真不知道那麽短的時間,他是怎麽靠著支離破碎的片段,拚湊出事情的全貌。這簡直就是一個被修仙耽擱了的諜報大師!
童諾諾對陳瀟的驚歎一無所見,“金璽宮是實打實的純修行門派,尖端的那些打手,最低的都是出竅期。說句不誇張的話,單純以整體武力來論,金璽宮當屬光霽第一。”
所以,被這麽一群傅無魔當做後手的人給圍住了,可想童諾諾他們陷入了什麽樣的險境。
那個時候,童諾諾以為死定了,卻沒想到厲牧野忽然放出了老長臂白猿。
在野園中,厲牧野觸碰長臂白猿觸發傳送的同時,他利用血脈傳承得特殊方式,把長臂白猿收取了。
也是那個時候童諾諾才想明白,為什麽厲牧野會最後一個走。
麵對這樣的好機會,厲牧野怎麽能錯過,它再怎麽重傷又年老,也是一隻分神期的靈獸!
由於長臂白猿一直處於休眠狀態養傷,厲牧野沒有機會和場地馴服它,所以使用長臂白猿戰鬥的機會隻有一次。
長臂白猿一出現就大殺四方,厲牧野趁機護著童諾諾和唐汝逃離了仙宮。
隻不過他們的運氣太差,剛剛上岸就被邪修給追上。
再加上厲牧野收了一隻靈獸的事情傳開,傅無魔都被驚動了,親自指派了得力手下來捉拿他們。
在邪修圍追截堵之下,三人陷入了苦戰,唐汝就是在這個時候,被迫使用精血激發毒靈珠,數次突出重圍。
唐汝的精血不是無盡的,再這麽下去,她就要死了。
他們想要的隻是身為馴獸宗師的厲牧野,於是在又一次快被追上的時候,厲牧野選擇留下,讓童諾諾和唐汝走。
童諾諾無法忘記當時的心情,震驚、難受、痛苦,還有對自己無能為力的憤怒。
還是虛脫的唐汝反過來安慰他厲牧野不會有事,童諾諾才能振作起來,帶著唐汝一路逃回來。
分開之後,身後再沒有追兵,想來是厲牧野以放過他們為交換條件,答應為傅無魔驅使。
安全的匯合了大部隊後,童諾諾怎麽也無法釋懷,心情沉重而壓抑。
整天悶悶不樂,要不是有唐汝時不時的開解,他還指不定怎麽鑽牛角尖。
“厲牧野是為了我,才向邪修低頭的……”童諾諾傷心的說,“我如今是安然了,可厲牧野卻還深陷魔窟。我們傷了那麽多的邪修,他落到金璽宮的人手中,指不定要受多少苦……瀟瀟,我一想到這些,就感覺好難受。”
陳瀟不知道怎麽安慰他,隻好摸摸他的腦袋,他低聲的說:“我覺得,像厲牧野這樣的人才,傅無魔肯定會看重的,不會讓他太受苦。”
童諾諾泫然欲泣的看他,說:“再怎麽看重,也是階下囚。邪修行事那麽險惡,不把人折磨夠了,磨掉傲骨,怎麽肯用。別看厲牧野什麽都不太在意的樣子,可其實他內心很有傲氣。要不然,也不會反抗鎏馭宗的奴役和壓迫。”
“況且,厲牧野入了傅無魔座下,將來讓道修知道,誰管他是不是被迫,隻會認定他是個邪道!背負罵名,他還怎麽在道修的地域行走?難道我們今後真就相隔兩地,永無重會的機會?”淚珠從童諾諾的眼眶滾落,陳瀟也跟著難受起來。
他們兩個才剛剛互訴衷腸,就這麽被生生拆散,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再見麵,真是一對苦命鴛鴦。
“不管怎麽說,我們知道他是身不由己的。”陳瀟說著,感覺厲牧野這次遭遇的後果,跟他之前被誤解簡直一模一樣,一樣是身不由己,一樣是背負罵名,“將來有機會,一定為他洗涮名聲,還他一個清白。”
童諾諾苦笑搖頭:“厲牧野才不稀罕什麽名聲、清白,他根本就不在乎世間修仙者怎麽看他。”
陳瀟覺得就是因為厲牧野不屑解釋,才造成了人們對他的誤解,連帶的對他產生各種偏見。
當然,因為厲牧野的遭遇,他根本就不想跟常人修仙者和睦,兩不相幹就是最好。
“唉……”陳瀟輕歎一聲。
童諾諾跟他傾訴了心事,感覺好多了,他重新又燃起鬥誌,生出了強所未有的雄心。
“我一定要造出更厲害的傀儡人,要能打敗渡劫期,把厲牧野從傅無魔的手中解救出來!”他握拳說道。
要打敗渡劫期,本身至少也要有分神吧?
想想以童諾諾修行的速度,說不定等不到那一天,厲牧野自己就想辦法脫身了。
可有誌氣、有目標總比頹廢強,陳瀟還是鼓勵了他幾句,讓童諾諾的小宇宙燃燒得更旺盛了,都等不到回去,在路上就打算開始進行第二代小尋的研究。
跟童諾諾聊得太晚,不知不覺都到了淩晨,陳瀟輕手輕腳的回到車上,席雲霆聽見他的動靜,側頭看他。
陳瀟歉然的說:“我吵醒你了?”
席雲霆輕聲道:“沒有,隻是我剛好醒了。”醒來發現瀟弟不在身邊,他就再沒有睡著,等到現在。
陳瀟脫掉外衣,爬上床鋪,躺在席雲霆的身邊,緊貼著他。
席雲霆的腹部有傷,胸骨也有傷,讓陳瀟睡覺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一個不小心伸手碰到。
可他又不願意分床睡,席雲霆也不想他睡在別處。
陳瀟見席雲霆還算精神,就把剛才在河邊跟童諾諾的談話講給席雲霆說。
席雲霆聽完之後安靜了一會兒,道:“厲牧野很有成算,常能扭轉逆境。別看他這回被形勢逼迫,豈知最後會不會是他利用傅無魔的力量,去對付鎏馭宗。”
陳瀟愕然,直起身看著席雲霆:“不會吧?”
席雲霆緩慢的說:“你且看吧。厲牧野不是會輕易向困境投降的性格,他這次未必不是抱著心思,故意順勢而為。”(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