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七章 太後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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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王爺,覺華島失守!”

    多爾袞率軍出征,由濟爾哈郎總攝朝政,旁人隻看見多爾袞大權在握,領軍征戰的風光,卻看不到他為籌措糧草,絞盡心力的苦惱。

    多爾袞在外領軍越久,他的壓力就越大,偏偏多爾袞催糧的喻令如雪片般飛來。

    除此之外,清軍在北京城下損失慘重,又與李自成相持在太原,一些蒙古王爺不免有了些想法,他生來軟弱的性子,不敢把蒙古人逼的太緊,隻能腆著臉去安撫。

    這半年來,他感覺老了好幾歲,今日,好不容易處理完了煩重的事物,突有親隨來報,告之覺華島失守的噩耗!

    “什麽?”

    濟爾哈朗從太師椅上跳了起來,滿麵驚容。

    覺華島與寧遠隻隔著二十裏的海麵啊,蕩寇軍占了覺華島,隨時可以攻打寧遠,雖然寧遠失守,還不至於直接威脅到沈陽,可是沿著海灣的一係列城寨都將受到影響。

    清庭上下按著定勢思維,都認為蕩寇軍繼便要北上,也必然會攻打山海關,正如清軍七次入關南下,次次走陸路,卻從未想過攻取寧遠,從覺華島走水路攻打天津。

    天津一破,往西攻打北京再無屏障。

    而且遼東一帶多深山老林,造船的天然條件要好於明朝,明朝已經沒有木材來源地了。

    人都說宋朝失去了養馬地,但大明更摧悲,因人口爆炸,過度開發,連造船的木材都湊不濟,隻能拆舊船,造新船,再加上官僚體係的塌方式腐敗,船的質量越來越差。

    天津巡撫馮元彪曾呈遞密奏,勸崇駕幸天津,他準備了幾百條海船可以隨時開往南方,後馮元彪投降李信,李信仍讓馮元彪鎮守天津,並親赴天津查看,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那船鬆鬆垮垮,甲板踩上去嘎吱嘎吱響,他頭一回上了船沒敢出海,甚至他還覺得,崇禎沒有乘海船去往南方或許是好事。

    這種船,指不定在路上就沉了。

    崇禎也將催悲的成為中國曆史上第一位因海難而死的皇帝。

    總之,清庭方麵沒人能料到,蕩寇軍會直接走海路攻打寧遠。

    “蕩寇軍有多少人馬?多少船隻?”

    濟爾哈朗沉聲問道。

    親隨道:“回鄭王爺,蕩寇軍約有步軍將近六千,水師各型戰艦四百來條!”

    濟爾哈朗的眉心緊緊擰在了一起。

    照這計算,蕩寇軍的總兵力在一萬五千到兩萬之間,本來這點兵力不算什麽的,可是主力被多爾袞帶走了,這一萬多軍就足以對遼東造成重大威脅。

    “備轎,本王要入宮覲見兩宮皇太後!”

    注爾哈朗突然猛一回頭。

    “喳!”

    那親隨打千退出。

    不片刻,十六抬大轎備好,濟爾哈朗乘轎趕往皇宮。

    ……

    崇政殿,當濟爾哈朗趕來的時候,成群的宮女侍立兩旁,殿內寶座空著,左右稍靠後位置,各端坐著母後皇太後哲哲與聖母皇太後布木布泰。

    哲哲已經四十五歲了,雖然經過了精心妝扮,但明顯有些蒼老,相比之下,布木布泰才三十出頭,穿著也不華貴,發髻除了幾顆較大的東珠之外,隻插著朝鮮進貢的絹製白玫瑰花,並沒有過多的金銀首飾,可那白裏透紅的細嫩皮膚依然呈現出青春之美,那一雙大眼睛也沒有一般年輕寡婦常有的哀傷神情,倒是在高貴、端莊的眼神中閃耀著聰慧的靈光。

    濟爾哈朗不敢多看,向兩位皇太後行了朝見禮,哲哲命他在下首的椅子坐下,便問道:“輔政親王,有什麽重要國事?”

    濟爾哈朗拱手道:“回兩位皇太後,老臣剛剛得到消息,信賊已經攻占了覺華島。”

    “什麽?”

    兩宮皇太後頓時色變!

    哪怕身為女流之輩,在多爾袞率主力離京之後也極為關注局勢發展,對於各戰略要點很是下了一番功夫,覺華島的重要性是清楚的。

    布木布泰忙問道:“是什麽時候的事兒?‘

    濟爾哈朗道:“臣剛剛得到消息……”

    濟爾哈朗把自己所知的悉數道出,兩位太後的麵色也是越來越沉重。

    好一會兒,布木布泰道:“輔政親王,攝政王出征之前,把政事委托給你,你想說什麽,盡管說便是。”

    濟爾哈朗深吸了口氣道:“臣請兩位太後下懿旨,請攝政王爺先回沈陽,否則一旦寧遠失守,信賊集中兵力從寧遠進軍沈陽,既便隻是從沈陽城下繞一圈,也會帶來無可估量的後果。”

    哲哲點頭道:“輔政親王言之有理,妹妹你看……”

    布木布泰在最初,心裏也有一絲慌亂,但她不愧是康熙的奶奶,曆史上鼎鼎有名的孝莊,很快就靜下心道:“攝政王正在與闖逆作戰,已值關健時刻,倘若立刻召回,豈不是前功盡棄?我們應該相信攝政王,一旦取下山西,隨時可踏冰過河入陝,或者南下河洛,東出太行都在一念之間,按漢人的話講,整盤棋就活了。

    輔政親王,倘若要收複覺華島,你覺得需要多少兵力?”

    “這……”

    濟爾哈朗怔怔望著布木布泰,他的性格懦弱保守,多爾袞領軍在外,不僅損失慘重,還久戰不下,他早就有撤軍的打算了,隻是他不敢和多爾袞對著幹,如今有覺華島失守的天賜良機,恰可用來逼多爾袞退軍啊。

    他沒有什麽爭霸天下的野心,既是性格使然,同時他也清楚,大清國真取了中原花花世界,江山也不是他的,他隻想安安穩穩的做太平王爺,享一世榮華富貴,當初同意多爾袞孤注一擲,率主力攻打北京,那是有十拿九穩的把握,可誰也沒料到,會有李信跳出來攪事。

    如今大清陷入了危機,他自然想收縮兵力,護好老巢再說,什麽開拓進取他無所謂,在沈陽,他是親王,在北京,他還是親王,可是布木布泰的表態讓他大出意外。

    他能看出布木布泰是鐵了心支持多爾袞,這讓他不禁想起了一些傳言。

    難道二人真有一腿?

    濟爾哈朗連忙搖了搖頭,把這個危險的念頭拋去一邊,改望向了哲哲。

    哲哲是正宮皇太後,如果哲哲支持退兵,布爾布泰也拗不過哲哲。

    哲哲臉麵閃過一絲猶豫掙紮,向布木布泰問道:“妹妹,真的不要攝政王回京?”

    布木布泰勸道:“姐姐,並非妹妹一意孤行,實是我大清已是有進無退的局麵,闖逆的情況我比誰都清楚,就是咬牙強撐而己,信賊看上去稍好一點,但他不敢殺崇禎,反當了個莫名其妙的攝政王,隨時大禍臨身,況且明朝的幾員大將擁兵觀望,心思難測,故我以為,他絕不敢強攻遼東,目地還是虛張聲勢。

    如今攝政王正處於關鍵時刻,各方都在比拚耐力,我們絕不能在這時候撤梯子,否則功虧一簣,我們都是大清的罪人啊!”

    哲哲秀眉擰了擰,她覺得布木布泰說的也有道理,她本是個沒什麽主見的女人,而且順治是布木布泰之子,不是她的兒子,她不願與布木布泰撕破臉,於是問道:“輔政親王,你意下如何?”

    濟爾哈朗心裏一涼,哲哲指望不上了,他也不是那種意誌堅強的人,兩宮太後都不同意召多爾袞回師,他沒必要,也不敢硬頂,盡管他的心裏很不安,還是拱手道:“聽憑兩位太後吩咐。”

    布木布泰微微一笑:“輔政親王,奪回覺華島可有善策?”

    “這……”

    濟爾哈朗不敢殆慢,沉吟道:“信賊依靠水軍占島,而我大清建國時日方淺,尚未來及得打造水軍,臨時征集舟船恐非信賊對手,如今已是十一月底,天氣漸寒,再有個把月,沿海將冰封,屆時由寧遠發兵,踏冰過海,可傾全力攻打覺華島。”

    “好!”

    布木布泰點點頭道:“輔政親王,奪回覺華島就靠你主持了,可有問題?”

    濟爾哈朗離座起身,跪伏在地道:“臣謹遵太後懿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