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二一章 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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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帝終於降臨。
這一次他出奇的沒有帶他隆重的排場,是隻身一人來此。
“不想死的,都給我滾回去。”
西帝厚重的聲音猶如暮鼓,月上宮弟子無不心下駭然,不敢逗留片刻,轉身就衝向秘境入口。
可他們剛一動身,頓見魔華仙卵將手刺入虛空,轉瞬間月上宮弟子周遭立刻有血藤出現。
“不好!”
緱衍見此一幕,嚇得立刻展開領域,身邊的空氣頓時粘稠起來,本來將要進入秘境的弟子,被緱衍領域一罩,速度驟降,慢如龜爬。
沒等他們明白為什麽緱師兄的領域會對他們奏效,人就已經被血藤一卷,一身精華抽了個幹淨!
趁周邊弟子被血藤纏住時,緱衍迅速衝入了秘境中,逃過一劫。
可那些弟子卻倒黴了,即使緱衍離開了,領域也消失了,但此刻再逃卻已晚了。
僅有幾個人來得及發出慘叫與怒罵,多數是一聲不吭,就被血藤吸走一身精華。
西帝沒有阻止,這些人留著隻會礙事。
現在死得幹淨,倒是給自己省了點力,免得解決了魔華仙卵,還要回頭收拾他們。
不過眼下還有一個礙事的!
西帝目光斜向張天流:“你是自己走,還是我送你走。”
張天流掏出根煙點上,歎道:“唉,來吧。”
西帝皺眉。
“反正沒幾天活頭了,本想去海眼的另一頭看看,奈何實力不足,你能滿足我這心願嗎”
西帝收回目光道:“別做夢了,肉身過不去。”
“這麽說,元神可以過去”張天流追問。
“或許,但能不能回來我就不清楚了,所有過去的元神,至今都沒回來一個。”
“那算了。”張天流起身,擺頭間,殘月般的硬朗長發陡然鬆懈,又如流水般在身後飄蕩。
“萬一被困在某一界,這麽多年的工,豈不白打了。”說罷,他一步踏入混沌旋渦。
西帝這時候才看向魔華仙卵,周身金氣幾乎成了實質般,遠處看,宛如一座黃金城懸浮於坤海的天際中。
西涯大陸,億萬生靈這一刻都停下手中的動作,看向金碧輝煌的西方。
金光沒有持續多久,突然間就泛起了血色,好似金色的太陽轉瞬間變成了血色太陽般,整片西涯大陸都籠罩在了血光之中,如末日景象。
張天流沒有關注,誰輸誰贏,都無所謂。
大局,已經無法逆轉了。
他來到了南涯天機洞,直奔陳道徒所在平頂山。
陳道徒與一老頭在樹下博弈,對張天流的到來,沒有抬頭看一眼,專心致誌的盯著棋盤。
張天流走到旁邊觀局,這一看就是一個時辰,最終在孟時維的一聲歎息中結束。
“七百九十一敗,為何就是贏不了呢”孟時維納悶道。
“挑錯對手了。”張天流道。
孟時維皺眉看著他。
張天流繼續道:“換我,你保證贏。”
“必贏之局,有何好下”孟時維沒好氣道。
“你問他啊。”張天流看向陳道徒。
孟時維更沒好氣道:“會輸的局,他才不下。”
“不下才是贏。”陳道徒老神在在的插起雙手,盯著棋盤,似乎在回味這一局的閃光點,卻突然的問:“無處可待了”
張天流勾手招來塊石頭坐下道:“也不是,就是來問問,這裏埋的東西要不要毀了,我可以幫忙。”
“算了吧,你這人情,太大。”陳道徒擺手苦笑。
孟時維衝張天流笑道:“衰到臨頭,還想賣人情啊。”
陳道徒接著又道:“天涯非無容人之量,我陳家也曾是外人,何況無邊海很大,此番大界臨後又會擴張三成,未來百萬年內將不會有太大爭端,你可安心了。”
“我就沒操過這心。”張天流道。
“你不操心,你做這麽多事幹嘛”孟時維好奇問。
張天流淡定道:“我為自己,不為什麽大仁大義,神跡收集還需他們,我是有心無力了。”
陳道徒知道張天流心思,道:“你是想問,九州神跡收集完成,會對無邊海造成什麽隱患嗎。”
張天流點頭。
“這點更無需擔心,雖然曾經無人完成此壯舉,但可推演出,無邊海失去九州神跡,如九牛失去一毛,冰山失去一角,大體無礙,也無人會效仿,因為這裏給予他們的,遠比曾經的世界給予更多,我想異人當中,也有很多是不願離開的吧。”
張天流又點點頭。
孟時維插嘴道:“我還當什麽事,你以為無邊海沒了九州,是斷了一臂不成,告訴你別說一臂,一指都不會傷到!”
他抬起手,削下一點指甲又道:“就這點,不能再多了懂不。”
“說起來……”陳道徒凝視張天流,接著道:“天門裏的那位,他在完成這個局後,應該也會離開吧。”
張天流知道他說的是東黑手,點頭道:“這個世界對他來說已經沒有價值了。”
“哪位啊”孟時維好奇問。
陳道徒道:“把禍根埋在此地的那位。”
孟時維一愣。
張天流補充:“打碎南涯,夷平西柱的那位。”
“你們開玩笑”孟時維目瞪口呆的看著兩人。
“黎主當時還好奇他為什麽回來。”陳道徒思忖一番,笑道:“原是為了你們。”
“少來了。”張天流哭笑不得道:“我可被坑慘了。”
陳道徒搖頭道:“有失必有得,這裏,多不定給予了你人生中的啟發。”
“人生都快結束了……”張天流起身,邊走邊道:“這點啟發,不過是死得其所罷了。”
孟時維衝他背影道:“你可別去賣人情了,小心遭人算計,反把之前的人情給吐出來,最好找個沒人的地方等死吧。”
看到張天流進入混沌旋渦消失不見,孟時維才收回目光,搖頭一歎:“可惜啦,年紀輕輕,怎麽就奔著死去呢!”
陳道徒收拾起棋盤道:“自覺內心無錯,道路選錯之人,最難回頭!”
孟時維點頭:“這種路,有時候啊,不是自己想走,是身後人太多,你不走,別人推著你走。”
“你覺得他需要人推”陳道徒反問。
孟時維琢磨片刻,搖頭道:“別人可推不動他,相反他能推別人,甚至反方向推,把身邊走錯道的人一個個踢出去,搞得這道就他能走似的。”
陳道徒會心一笑,看了眼張天流消失的方向,深思道:“你說,他會去哪”
孟時維喝口茶,把屬於他的黑子一把拂進盆裏,道:“哪裏來,哪裏去唄。”
如驗證孟時維的推測,南陸霧山,無人的小鎮裏,滿是落葉的許願樹下,緩緩飄起了一襲流水般的白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