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 他在燈中,也在井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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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的莫燃,卻是身不由己的陷入了夢境裏,回到了許多不好的記憶中,像是再次經曆一樣,她被天罰雷劫一道一道的劈在身上,疼痛遍布全身,她忍不住顫抖著,被絕望和憤怒包圍著!
每一分每一秒都過的那麽的慢,她站在雷劫匯聚的中心,隱隱知道之後會發生什麽事情,她知道如果不顧一切去挑釁雷劫的話她可能會因此魂飛魄散!甚至還有更糟糕的事情,但是當她看到背叛她的人是欲秋的時候,還是沒有忍住那麽做了!
天之怒如期而至!她隻感覺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然後便再也沒有意識了……
長久的處在真空的狀態,飄飄蕩蕩,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在何處,是否還活著,是夢還是醒,眼前一片漆黑,她隻能那麽身不由己的飄蕩。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隱隱看到了些許亮光,整個人都振奮了起來!她瞪大了眼睛,仔細的看著那縷光越來越亮,而那光亮之中漸漸現出一個人影來。
“你是誰?你為什麽在這裏?”莫燃心急的問道,生怕那個人不見了一樣。
而那人沒有說話,莫燃離他也越來越近,近到完全可以看清楚他的樣子!他盤膝而坐,有著長長的墨發,柔順而整齊,落在身後很是優雅,一襲青色的長衫,難以言喻的高貴與冷靜,微微垂首,完全沒有回應莫燃的話。
莫燃又道:“你能聽到我說話嗎?你是誰?這裏是哪裏?”
那人依然沒有說話,莫燃終於飄到了他跟前,落在地上,她皺了皺眉,蹲下身去,想看看這個對她不理不睬的人到底在幹什麽,可在看到他的容貌時,腦海中轟然一聲巨響!
他是誰?為什麽這麽熟悉?於此同時,很多記憶突然湧進了腦海,她抱著頭跌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喘著氣,過了許久,才聽到就她呢喃道:“司徒……司徒允瀟。”
既熟悉又陌生的司徒允瀟,莫燃就像是在看別人的故事一樣,突然間知道了許多事情,眼前的人是司徒允瀟,但這個……也隻是他的身體而已!
而這個地方、是輪回井!
莫燃一直不明白自己是怎麽脫離輪回井的,她知道是司徒允瀟為她做了什麽,甚至相信了帝後的話,以為司徒允瀟是把他的父親弄入輪回井代替了她,可事實並非如此!
是司徒允瀟代替了她!司徒家有一種分身之法,將身體與靈魂分離,那是一種禁術,為了應對天罰而存在的,司徒家曆代祭司都不曾用過,隻因代價太過慘重,一旦用了,司徒家的傳承便永遠中斷了!
對於一個祭司家族來說,即便丟了性命,傳承也不能有誤!
可司徒允瀟還是用了,他將本體置於輪回井中,而魂魄卻融入靈柩燈中,莫燃不知道司徒允瀟的分身之術到底有多厲害,但她知道,司徒允瀟的身體一直都‘活著’!莫燃所經曆的三世,他都感同身受!因為他一直都在輪回井中,而且十萬年來……如此漫長的時間裏,他都在逐漸替代莫燃!
直到那場天罰,雷劫將莫燃的魂魄劈散,輪回井收不回她的魂魄,而被司徒允瀟完全替代了!
這也是為什麽,莫燃那次雷劫之後沒有死的原因!
原來,她曾經來過這裏,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忘了!
“司徒允瀟,誰讓你這麽做的!你太多管閑事了!”莫燃忽然對著眼前的人吼道,而司徒允瀟隻端坐在那裏,他的眉宇之間滿是冷淡,這個表情莫燃陌生極了,因為司徒允瀟每次在她麵前都笑的那麽溫柔,她都快忘了,曾經神壇上的司徒允瀟,就是這麽薄涼的麵孔!
莫燃使勁搖晃著司徒允瀟,她一直不想探究司徒允瀟到底是怎麽救她的,她告訴自己,一切都過去了,可為什麽現在還是知道了?而且,為什麽事實總讓人猝不及防?
“我不需要你這麽犧牲自己!你這樣到底是做給誰看的!我一點都不感動!我不需要這種犧牲!”莫燃有點歇斯底裏的喊著。
分身之術隻是將身體和魂魄分離了,兩者卻都真實的存在著,所以對於司徒允瀟來說,他既在燈中,也在井裏!
一個是無窮無盡的安靜,一個是永無止境的孤寂,他一個足以俯瞰三界的祭司,何以讓自己囚困至此!
“我跟你,是情緣……”
司徒允瀟的話在耳邊響起,莫燃仿佛看到了他溫柔的笑,許多被她可以刻意的畫麵紛紛清晰起來,每次當她出現在司徒允瀟麵前的時候,那雙溫柔的眸子裏都帶著絲絲驚喜,莫燃無法想象,司徒允瀟到底等了多久,對她到底懷著怎樣的感情,才能默默的做了那麽多,對她隻字不提。
莫燃不想欠司徒允瀟的,可現在卻發現,她的想法簡直可笑,她欠下的早就還不清了!一直以來竟是她在賴賬嗎?!
莫燃心中難受不已,她想用自己的力量去保護她在乎的人,可到頭來才發現,有個人為她付出了那麽多,而她,即便想報答,也什麽都做不了!
無論是靈柩燈還是輪回井,都是無法觸碰的禁忌!
太可恨了!
莫燃把司徒允瀟大罵一頓,可司徒允瀟毫無反應,許久,等莫燃冷靜一些,才意識到這像是做夢一樣……做夢?莫燃忽然鎮定了,她似乎抓到了什麽東西,即便腦海中一切都是模糊的,但她強迫自己回想,終於想起……她現在應該在地獄!
是在那片詭異的林子裏,她被那些食夢妖藤包圍了!
就在此時,她眼前的景象也忽然變了!輪回井消失了,司徒允瀟也消失了,四周伸出了無數搖晃著的藤蔓,深埋在記憶中的畫麵被不斷翻出,她看到了莫家莊的消失,莫家的消失!
甚至出現了各種各樣不屬於她的記憶,淩亂的,各種扭曲的畫麵!一瞬間她的腦海幾乎要爆炸了!
她抱著頭,深深的呼吸,調整自己的氣息,讓自己的神識從那混亂的情形中抽離出來,過了許久,終於稍見成效!
她知道了,這是食夢妖藤在作祟,那些亂七八糟的畫麵,根本就是別人的夢境!那片林子裏有亡魂無數,食夢妖藤隻有一個主藤蔓,被如此多的噩夢糾纏,自己的或是別人的,輪番折磨之下,即便在夢中也會瘋吧!
狹長的眸子愈發堅定,莫燃低聲道:“地獄的把戲,也不過如此!”
說完,隻見她嘴唇飛快的張闔,默念著什麽,如若細聽,便能知道她念的是‘禦獸決’!雖然她的意識沉睡了,但是食夢妖藤卻纏著她的身體,她不是亡魂,妖藤的尖刺觸碰的是她的血!禦獸決的媒介便是鮮血,而她的咒語更是能直接被妖藤吸收!
半晌,四周的妖藤猛烈搖晃起來,似乎是感覺到了束縛,無數錯亂的畫麵更加強硬的想要塞進莫燃的腦海,卻都沒有成功!莫燃越念越快,在一片混亂之中,跟那個主藤蔓較量著!
它的武器隻有夢境,可莫燃被夢境欺騙過太多次了,早就不會那麽輕易上當了,否則她也不敢用這樣的辦法來脫身!
沒錯,莫燃原本就打算進入夢境之後再契約食夢妖藤的主藤蔓,雖然有點冒險,但莫燃也不是全無把握!
又過半晌,周圍的幹擾越來越少,莫燃仿佛觸摸到了那神秘的主藤蔓,神識緊緊的鎖定著它,莫燃不停的念著禦獸決,終於!她做到了!
耳中‘轟’的一聲!那巨大的響聲震的她幾乎失聰!
“咳咳咳……”莫燃咳嗽著,耳中那細碎的嗡鳴聲漸漸消失,隨即便聽到兩個人驚喜又擔憂的聲音,不用看都知道是狐玖和吝生。
“莫燃,莫燃,你嚇死我了,你怎麽樣?哪裏難受?讓我看看。”狐玖一把抱住莫燃,激動不已,他剛剛找人快找瘋了,卻沒想到她忽然自己出現了!
狐玖在莫燃身上亂摸一通,他是想看看莫燃哪裏受傷沒有,莫燃卻是被他摸的臉色微變,飛快抓住了他的手,道:“別趁機吃我豆腐,我好的很,沒有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