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詭異物,或再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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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醫是王妃讓帶著的,與兒臣無關。兒臣原想著,這麽多禦醫,搞不定瑜哥兒的傷情就算了,不至於還連皇後的病情都素手無策,隻王妃說,以備不時之需,若是不需要自是最好,若是需要也免得耽誤了時間。現在瞧著,還真讓她說對了……”李鴻淵淡聲說道,然而,其中的諷意,任誰都聽得出來。
樂成帝嘴角微抽,要不要這麽實誠?不過,轉念一想,這孽障還真不是係細心會關懷人的,除了貴妃,包括他這個老子,能讓他第一時間來瞧瞧就不錯了,不過,說到底,這德性也自己給慣出來的,怨得了誰?“老六媳婦兒你有心了,遇到這個混賬東西,你大概是沒少操心,凡事多擔待著點。”換做其他任何一個兒子,樂成帝都不會說出這種話,不過實在是這兒子不讓人省心,他老臉厚歸厚,不得已的時候才會讚一聲“玉樹蘭芝”,通常情況下,這話還真不好意思掛在嘴邊。
“父皇過譽了,王爺很好。”靖婉低著頭,這話可實打實的真心話。
抽的不僅僅是樂成帝,也有靖婉,某人的某些形象,還真的是相當的深入人心,讓這世上與他血緣最近的人都一直認為他是不著調的,那混的程度,已經突破了天際好吧,如果讓樂成帝知道他兒子真實的模樣,不知道會是何種感想,何種表情,被欺騙的憤怒多一點,還是老懷甚慰多一點?
還有,帶著龔九,她是有那個意思,但是,還沒說出口,某人就已經安排妥當了好吧,將一切都扣在她頭上,她會不好意思的,雖然也不會臉紅啦。倒是給她在樂成帝麵前刷了好感度,不過,大概也會刷了其他人的惡感度,畢竟吧,這事兒如果是李鴻淵做的,他們估計都不會有反應,因為他做什麽都不能用常理推斷,是她就不一樣了,說不得就會被認為是用心險惡,尤其是蘇貴妃心裏,對皇後那麽“孝順”,對她那麽不孝……
想想這些,靖婉心裏邊就有那麽點淩亂,好吧,無所謂啦,兵來夫君擋,水來夫君掩!現在,靖婉已經相當自覺。
“你也不必為他說好話,這孽障是什麽德性,朕比你清楚。”樂成帝大手一揮。
——你還真是半點都不清楚。靖婉嘴上倒也不辯解了,反正,這對某人來說,都是不痛不癢,半點關係都沒有。
龔九被宣進殿中,規規矩矩的,目不斜視,就是在這禮儀上差了點。
靖婉看在眼中,心中微訝,按理說,龔九的禮儀也是絕對過關的,不過既然是從外麵帶回來的,禮儀完美就是破綻,若是讓人注意到,還指不定會引來怎樣的懷疑,到時候可能就真的被認為是居心叵測了。
隻不知是阿淵提醒的他,還是龔九自己注意到這一點,至少靖婉自己,在見到龔九行禮的時候才反應過來。所以,不管是他二人誰的原因,都隻能說明自己還遠遠的不夠。
樂成帝已經知曉晉親王府新進的府醫年輕,隻是在見到本人之後,還是稍稍有些意外。
雖說達者為先,但是在某些行業,年輕,還是會被人輕視,不是康親王世子之故,龔九絕對不能輕易的站在這裏。
樂成帝讓人帶人進去,他自己倒是在外殿坐了下來。
除了康親王,樂成帝的所有兒女,兒媳,女婿,分位足夠的小老婆都在,至於孫輩的,隻要能走的也在場,嫡出庶出的,這數量也不在少數,所以看上去有那麽有些擁擠。
之後,估計是跟樂成帝一輩兒的公主駙馬,以及李氏宗族有身份地位的人也會進宮,這人數,看著就能叫人頭疼,樂成帝揮手讓所有後妃都回自己宮裏去,順便將自己的小輩都悉數帶走。
不是沒人想要表一表擔心或孝心,卻被樂成帝一個冷眼掃過去,一個個不管是表情還是動作,都僵住了,然後悻悻然離開。
靖婉隨著李鴻淵一起去了蘇貴妃的玉粹宮,除了他們二人,自然還有睿親王睿親王妃跟兩個孩子,以及敏襄公主跟她的駙馬。
敏襄公主是蘇貴妃的愛女,自然是備受寵愛,選的駙馬身份地位自然也是跟其他公主差不多,不一樣的是,敏襄公主很霸道,姨娘什麽的想都不要想,而麵對自己的駙馬都是一副高高在上姿態,仿佛那不是她的夫君,而是她養的男寵,招之則來揮之即去,五駙馬也是唯唯諾諾,一副受氣包的模樣。
敏襄公主自從成婚,就一直住在自己的公主府,公爹婆母,一眾駙馬的叔伯長輩,別說是盡孝道,見了她每次都要恭恭敬敬的行禮,行大禮,她有事找人家,也還要讓人來見她,同樣是頤指氣使,趾高氣昂。
其實這些都還沒什麽,最過分的是,敏襄公主現在還不想生孩子,懷上了,一劑藥下去就打掉了,甚至沒瞞著她的駙馬,藥喝了,孩子沒了,瞧著赤紅了臉,好似怒發衝冠的駙馬,她還一臉冷笑,罵他是廢物,窩囊廢,沒用的男人。
世人都講究傳承,講究子嗣,可以想象,敏襄公主所作所為是何等的讓人憤怒。
當時伺候的丫鬟嬤嬤都有點心驚肉跳,生怕駙馬會爆發,畢竟敏襄公主自己不生,也不準駙馬碰別人,這與斷人子嗣有何區別,就算是公主,這種事情鬧出來也是她的錯,蘇貴妃再如何的寵她,在這等事情上,也不可能明目張膽的偏袒她。
結果卻是五駙馬忍了下來。
在五駙馬跨出敏襄公主的房門時,敏襄公主還與自己的嬤嬤說——看吧,就知道這廢物不敢如何。
從那之後,敏襄公主就越發的囂張,連同她身邊的人,也都認五駙馬是個窩囊廢,不把他當主子看,每次見到,能草草的見禮,都已經算是不錯的了。敏襄公主不待見對方,卻又喜歡折騰,日日都要將人叫來公主府,就算是而十次裏麵,至少有六七次都不會見對方,徹夜的讓五駙馬跪在她房門前的事情都幹過,而且,縱容下麵的人每每跟駙馬索要好處。
敏襄公主將駙馬收拾夠了,該給他們家的好處倒也不吝嗇,或者說,也是通過這樣的方式告訴駙馬,她到底有多大的能耐,如果想要反抗她,最好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公主府裏瞞得嚴實,除此之外,也就五駙馬的父母知道一點情況,卻也沒有聲張,其他的長輩,因此接觸極少,印象中也隻是敏襄公主大概不太親近人,不過想到她是公主,金枝玉葉,多半也會是正常的,其中大概不是沒有敏襄公主“大方”的原因,所以,這極其不合常理的一對夫妻,在外人眼中,居然還是琴瑟和鳴,鶼鰈情深。
蘇貴妃這麽一個可謂是麵麵俱到的人,如果知道女兒出嫁後,是這模樣,可謂是將她端起來的臉麵給扯了幹淨,扔在地上踩兩腳,再送進臭水溝裏,不知道會似什麽表情,偏生,她還認為她女兒好得很,嫁人之後也懂事了。
靖婉發現自家夫君的目光在敏襄公主夫妻二人身上多停留了片刻,靖婉也跟著看過去,多瞧了兩眼,那什麽,好像沒啥特殊的地方啊。
靖婉眼中的疑惑,李鴻淵瞧在眼裏,隻是笑了笑,沒有多言。
說起來,還當真是世事無常,前世的時候,敏襄公主的駙馬是陳正敏,毀了陳正敏的前程,敏襄公主卻被陳正敏捏在手心,要多乖有多乖,便是陳正敏對她不好,她甚至都不敢告訴她娘知道。現在,這五駙馬卻是這麽一副模樣。
然而,再窩囊的男人,在有些事情上也是不會隱忍讓步的,一旦忍了,讓了,那麽就勢必有忍讓的原因,可惜,敏襄公主不知道這一點,她一麵覺得自己嫁了這麽個男人異常的委屈,一麵又享受著完全掌控這個男人的成就感。
敏襄公主從骨子裏畏懼李鴻淵,因此,在對上李鴻淵的視線時,就不由自主的瑟縮了一下。
這一點,五駙馬看在眼裏,他從來就不知道,這囂張跋扈的,在聖上麵前都能自如的討巧賣乖的敏襄公主,居然也有畏懼害怕的人,還當真是稀罕事。說起來,活閻王的名聲整個京城都很盛,但是,他跟蘇貴妃的母子關係一向很不錯,雖然跟睿親王似乎不太和睦,卻沒聽說過跟敏襄公主之間有什麽齟齬。思及自身,五駙馬覺得這裏麵或許有不為人知的事情,然而,這卻不是他敢去探究的,也沒那個能耐。
女兒莫名的害怕養子,蘇貴妃也很無奈,不是沒想辦法讓他們親近。親近,卻沒什麽效果。
蘇貴妃在主位上坐下來,笑容頗為歡喜,“難得你們能聚在一起,現在在玉粹宮,倒也不必拘著自己。”
下麵的人都前前後後的應諾。
有些事情不想提,有些事情不好提,大家都說一些不會惹人不快,遭人忌諱的事情,如此,場麵倒是頗為和樂,也挺隨意。靖婉對天真可愛的孩子都挺喜歡,即便是熊孩子,不熊的時候也挺招人喜歡的,而睿親王的兩個孩子,其實被睿親王妃教導得很不錯,就是可能稍微的安靜了一些,少了孩子該有的活潑。靖婉知道蘇貴妃不待見自己,也懶得去討嫌,那些虛偽的客套,她也會覺得煩,於是委實不客氣的將兩孩子叫到自己身邊,讓某人去應付蘇貴妃,反正,蘇貴妃估計也隻想拉著她這個兒子說話而已。
靖婉再叫玉粹宮的宮人拿來一些小物件,大大小小的都有,甚至還有一些珠子,兩孩子都已經過了隨便拿著什麽都往嘴裏塞的年齡,倒也不用擔心什麽,就那麽帶著兩孩子玩。
剛開始的時候,兩孩子還有些拘謹,還偶爾的拿眼睛瞥瞥自家母妃,看著靖婉手裏的花樣多,漸漸的也就忘了,時不時的還能聽到“哇,六嬸嬸你好厲害”之類的童言童語,臉上笑得異常的燦爛。
靖婉輕輕的刮刮她們的小鼻子,手下很快的又用珠子給串出來一隻活靈活現的小動物;再不然就用各種碎布,拚拚剪剪,湊湊縫縫,一個可愛的玩偶就出現了——靖婉的繡藝雖然慘不忍睹,但是基本的縫補卻也全然不在話下;再不然就是很簡單的畫畫,帶上點卡通形態,滿紙的小貓小狗,卻是千姿百態,憨態可掬,再是簡單的背景布局,看上去趣味橫生,小孩子再喜歡不過……自己動手是一回事,還教兩孩子一起,卻也並不是死板規定,而是各自的發揮,即便是做壞了,她也能秒秒鍾“變廢為寶”……
睿親王妃看著笑得非常開心的兩個女兒,眼神不止一次的變得幽暗,她真的很少見到女兒這樣的笑容,要說靖婉做的那些東西都非常的簡單,大多數丫鬟都能做到,在王府的時候,丫鬟也帶著她們玩過,隻是比起靖婉,多了板正,少了童趣,花樣也就那麽些,並不多變,而且,丫鬟帶著的時候,從來不敢讓她們親自拿剪刀上手,隻能旁觀,這樂趣自然是再降一等。
靖婉耐心又細心……
不僅睿親王妃注意到了,其他人也漸漸的停止了說話,將注意力集中到她們身上。
“六嫂瞧著倒是童心未泯呢,等以後有了孩子,正好可以一起玩兒不是。”敏襄公主抿唇而笑。
然而,在場的人就沒一個是聽不懂“委婉”說辭的人,嫁了人,生了孩子,還跟孩子玩到一塊兒,那叫什麽,說得好聽點是童心未泯,說得難聽點就是沒長大,如此這般,如何能伺候好丈夫,如何能孝順公婆,帶著天真爛漫的兒媳,通常情況下,沒有哪個長輩會喜歡。
然而,敏襄公主沒當娘,並不知道有些事情不能隻看一麵,更不知道不管是睿親王妃還是蘇貴妃,在看到兩孩子的笑容時,心中是何等的難言,沒見蘇貴妃心裏那般的不待見靖婉,這時候也一個字沒說嗎?她更不知道,她這句話,讓她最懼怕的活閻王又給她記了一筆。李鴻淵本來就是個小心眼,在對待靖婉的問題上更是如此,哪怕是說靖婉一個“不”字,說不得什麽時候就會被他報複。
說起來,敏襄公主對靖婉也沒什麽好感,主要還是前些日子,蘇貴妃在她麵前說了幾句,其實,依照蘇貴妃的為人,也不是那種在背後說長道短的人,就算是在樂成帝跟前給對手上眼藥,也相當的有技巧,所以,她其實也沒說什麽,奈何就是被敏襄公主聽歪了。
李鴻淵目光微涼的掃過去,“敏襄嫁了人,想來也是長大了,相夫教子,伺候公婆,照顧小姑小叔想來是不在話下。正如你所言,你六嫂還沒長大呢,所以,很多事情也不用太過計較。”
敏襄公主下意識瑟縮了一下,而李鴻淵後麵的話,更是讓她不自在,她嫁人之後,到底是什麽樣,再沒有人比她自己更清楚,可以說,李鴻淵的每句話每個字都在戳她的軟肋,讓她心虛氣短,甚至不敢反駁一句。
蘇貴妃也知道,自己這個養子對他的媳婦挺維護,平日對她怕是也挺好,雖然不知道女兒嫁人之後到底如何,卻也能聽得出他對女兒的擠兌,甚至覺得後麵的話其實是說給她聽的,然而現在,蘇貴妃麵對李鴻淵也是氣短。“你六嫂那是喜歡孩子,日後等你有了孩子,也是一樣的。”
孩子,在敏襄公主那裏,更是不能提得存在,做了那樣的事情,她也理直氣壯不起來,於是,更不敢接話。
如此,敏襄公主的異樣自然是被察覺到了,不止似蘇貴妃。
“敏襄,怎麽啦,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母妃?”
敏襄公主在宮中有大靠山,基本上不會收斂,也不會看人臉色,相比那些沒娘的,沒寵的公主,簡直就是一傻白甜,當然,是絕對貶義的那種,所以,她根本上就藏不了事,被蘇貴妃這麽一問,就顯得手足無措,而後下意識的看向旁邊的駙馬,臉色都有點慘白了,眼神中卻帶著警告,還有她沒意識到的哀求。
因為角度的問題,除了五駙馬,倒是隻有靖婉在無意中抬頭的時候看到了,這下,百分百的確定,這夫妻二人之間有問題,這問題還不小。大公主那裏是夫強妻弱,這對夫妻之間,大概是正好相反,就不知道達到何種程度。
五駙馬倒也沒讓敏襄公主失望,溫柔的對敏襄公主笑了笑,看向蘇貴妃,“貴妃娘娘,事情是這樣的,其實在兩個多月前,公主懷上了孩子,隻是當時還沒發覺,公主不小心滑了一下,孩子就沒了,公主對這事兒很傷心,也很自責,一直不敢告訴貴妃娘娘。說起來,這件事也是我的錯,是我沒照顧好公主,因此,也分外膽怯,不敢向娘娘請罪。”說著,露出傷懷又自責的表情。
敏襄公主聞言,也一個勁兒的點頭,跟著“傷心”起來,看上去還真像那麽一回事,不過,倒是是演技不過關,在某些人眼裏,簡直就是拙劣。蘇貴妃何等心思,自然明白這裏麵隻怕是另有問題,顧及現在的場合,沒繼續追問,還開口安撫了幾句,現在還年輕,養好身子,孩子肯定會有的,日後要多注意些才是,雲雲。
再得到坤翊宮的消息,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的事情,據說皇後娘娘已經醒了,雖然依舊暈暈沉沉,有些不知事,然則,這次的病情來得突然,又太過迅猛,隻怕是沒那麽快好起來,而且在短時間裏,隻怕是下地都難,不過萬幸,並無性命之憂,好生將養,不至於影響壽數,隻是最好不要太過勞神,尤其是養病期間,最好是什麽事都別操心。
得知這情況,所有人基本上都鬆了一口氣,而對於蘇貴妃他們來說,這樣的局麵可謂是相當的有利,皇後活著,就不用擔心樂成帝另建平衡,而她又躺在床上,不能做什麽,蘇貴妃等人受到的掣肘就會少很多。
隻是病倒的原因,大概還是因為康親王。
未盡之言,大家都知道,樂成帝氣不過,又狠狠的踹了他兩腳,然後又是罰跪。
康親王這一次倒是老實得很,低著頭,一聲不吭。
確定皇後能好起來,樂成帝也就離開了皇後宮中,回去辦自己的正事兒去了。從這一點上來講,似乎也不算渣得太厲害?可是誰又知道,樂成帝是不是也是在做戲呢。
皇後現在的情況實在事不宜打擾,樂成帝便將留在宮中的人全部的遣了回去。
蘇貴妃想留他們在宮中用膳,其實最主要的還是詢問李鴻淵的意思,其他人,根本就無需過問,她一句話的事情。
李鴻淵點頭應了,蘇貴妃立馬就喜笑顏開。
靖婉看到他的反應,不由得在心裏默默的吐槽,貴妃娘娘,你這樣,想過你親生兒女的想法嗎?果然跟聖上一樣,被這個兒子“虐”習慣了,緊接著聖上之後,又有受虐傾向了?不承不承認,這都是活閻王的本事,別人學不來的。
吃飯就吃飯唄,一頓飯而已,便是沒有李鴻淵在,靖婉也能吃得下去,有他在更是萬事不用操心,說話都不用小心謹慎方防人陷阱。李鴻淵在自己府上,對靖婉的某些照顧,那都成了習慣,所以,便是有所收斂,有些時候的言行還是很明顯,尤其是有另外兩對夫妻作為對比。所以,靖婉不知道的是,她在無意間,喂了某些人很多很多的狗糧。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對比太明顯了,那傷害就大得沒邊了。
以往,外人都少有見到他們夫妻相處的樣子。
睿親王妃就不說了,她跟睿親王過的,一直都是相敬如賓的日子,努力的做好他的象內助,睿親王照顧她什麽的,溫情什麽的,那簡直就是個笑話。敏襄公主雖然將自家的駙馬掌控在手裏,身邊沒有姨娘通房,但那是強權鎮壓,心裏邊那是隻有恨,敏襄公主從來就不知道這個兄長還有這樣的一麵,對靖婉如何能不羨慕嫉妒。
蘇貴妃亦是心塞不已,尤其是看到靖婉那不識愁滋味,全盤接受的模樣,分明是習以為常,就越發的不痛快,可是要顧及兒子,顧及兒子,顧及兒子……
到底是了解李鴻淵的為人,不像裴族長那樣,認為李鴻淵是在做戲,這個向來我行我素,不屑做戲的男人,又如何會故意在這種事上專程做給人看?所以,這都是真得不能再真的事情。
誰能想到,那個風流好美色,再美的女子也寵不過七天的晉親王,會對自己不算絕美的王妃體貼入微,好到沒邊兒。
用完午膳,消食之後準備午睡,蘇貴妃讓李鴻淵帶著靖婉去他曾經住過的偏殿休息,那是李鴻淵七歲之前住的地方,蘇貴妃一直保留到現在,當然,睿親王的也留著,不過睿親王倒是婉拒了,他還有事情要做,讓睿親王妃帶著兩個孩子去休息休息,至於敏襄公主就更不用說了,因為似女孩,出嫁之前,都一直在玉粹宮,這會兒都不將自己當出嫁女。
靖婉進了偏殿,看到裏麵的布局,無一不精細,而且比較銳利的東西都沒有,而有棱角的地方也都進行過仔細的處理。
“貴妃娘娘對王爺還真的是很不錯啊。”靖婉感慨,偏生這感慨不純然。
李鴻淵眼底的複雜一閃而逝。
這個地方,是他七歲以前住的地方,而他“回來”的時間是十歲,也就意味著,他與這個地方訣別的真實時間“前後”加起來接近五十年的樣子,原本早就該沒有印象了,然而在走進來之後,有些東西還是在記憶中隱隱的浮現,可見,那段記憶對他來說,何其的深刻,蘇氏卻將它毀了。前世的時候,李鴻淵不是不怨恨,隻是時間長了,也就淡了,而現在,他身邊有他唯一在意的人。
李鴻淵伸手拉過靖婉的手,靖婉先是疑惑,隨即笑起來。“王爺有沒有在這裏藏著什麽小秘密?”
“即便是有,這麽多年,也早忘了。”
“我可以找找看嗎?”靖婉頗為期待的說道。對於自己夫君小時候的“事情”,靖婉很有幾分期待。
李鴻淵輕笑,“行啊。”
然後,靖婉就高高興興的“尋寶”去了。
這偏殿足夠大,靖婉幾乎花費了整個的午休時間來“尋寶”,別說,還真找出來了些東西,其中有一個不算大的箱子,是鎖著的,瞧著很多年都沒打開過了,因此,這個箱子,就算是知道它存在,蘇貴妃以及打掃這寢殿的宮女,都可能不知道裏麵裝的是什麽。李鴻淵仔細的想了想,根據那點模模糊糊的記憶,找了好幾個地方,終於找到了鑰匙。
“沒看出來,阿淵你還挺會藏東西。”靖婉打開箱子,裏麵的東西完全的呈現出來。
都是些小東西,多數都是玩具,不過,想也知道,在小孩子眼中,這些東西都是寶貝。
李鴻淵基本上都不記得這些東西的來曆,倒是其中有一個紅色福包,被他拎了出來。
“怎麽啦,對這東西有印象?”
李鴻淵搖頭,已經感覺到裏麵有東西,打開,是一塊玉,然而,看到它的一瞬間,李鴻淵的表情就出現異常。
很特殊的一塊玉,晶瑩剔透,顏色微黃,裏麵卻散布著像裂紋一樣呈現散射狀的血紅色紋理,看上去不像是交融,而是裂紋完全的嵌入其中,然而表麵又光滑無比,依照當下的工藝,人工造不出這樣的東西。
靖婉覺得奇特,但也沒不可思議,畢竟天下之下無奇不有。“看上去倒是挺漂亮的,阿淵……怎麽啦,有什麽不對?”
李鴻淵斂了臉上的情緒,“沒什麽,隻是想起來,這是皇貴妃留下的東西,她留下的,唯一在我手裏的東西。”
如果隻是這樣,李鴻淵自是不會如何,而是,他前世臨終前,這塊玉在他身上,原本應該也沒什麽奇怪的,然而,自他七歲從這裏搬出去之後,除了頭一年偶爾進來一下,之後就沒進來過。前世,他登基之後,是派宮人收拾這裏,自己根本就沒沾手,至於這個箱子有沒有到他手上,他給忘了,卻百分百的肯定,這玉沒到他身上,臨終前幾年,這塊玉卻莫名的出現在他身邊,他還時時帶著,然而現在回想,這塊玉是怎麽出現的,他如何都想不起來,讓他在意到每時每刻不離身,沒道理會忘記來曆,越想越可疑,就如同憑空出現,而他自己半點沒懷疑,而且那時他似乎完全忘了這是生母留下的東西,現在,看到的瞬間,卻清清楚楚的知道它的來曆。
這塊玉有問題!
李鴻淵將玉握入手心,決定日後也帶著,至於處理什麽的,壓根沒想過,畢竟,能莫名其妙的出現在他身邊一次,也可能會有第二次,如此,還不如直接留著,當然,不明不白的東西,他不會讓靖婉沾手。
皇貴妃唯一的遺物,靖婉自然也不會伸手。
“既然是寶貝,當初從這裏搬出去的時候,怎麽沒帶走呢?”靖婉一邊說,一邊重新將箱子鎖起來,到了現在,肯定是不會帶走的,最好是歸於遠處,至於最後會如何,也不用去計較。
“忘了,或許是更小的時候藏的,搬出去那會兒也沒想起來。”
靖婉點頭,“可能,小孩子忘性本來就大,還好貴妃娘娘一直都保留著,不然可能就不知道弄哪兒去了。”
“嗯。”李鴻淵有些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時不時的看看手中的玉。
今晚自然沒生氣,見到母親唯一的遺物,稍微有些異常,也是人之常情。
李鴻淵幾番查看之下,還是發現了一些差異,他記得,前世時,裏麵的紅紋是“活的”,那種感覺上是真的在流動的,而現在,裏麵的水頭依舊不死板,但卻是正常的好玉該有的特性。不正常的,好像隻是前世。
時辰差不多了,兩人攜手離開偏殿。
李鴻淵不欲在玉粹宮就留,就提出了告辭。
蘇貴妃這會兒麵色又有些不好,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並沒有挽留。
之後靖婉才知道,敏襄公主已經在半個時辰前離宮,看來,十有**是這母女兩鬧了矛盾。
離了玉粹宮,靖婉才突然想起,或許該去看看秦淑妃,在皇後宮中的時候,似乎沒注意對方的存在,於是向李鴻淵提起。
李鴻淵點頭。
於是轉道甘露宮。
秦淑妃依舊保持著不親近,也不疏離的態度,笑容溫和,“倒不想你二人竟來了本宮這裏。”
講真,秦淑妃這態度,若不是某人告知,她半點不會懷疑這位淑妃娘娘竟是與某人是一夥兒的。而且,說讓皇宮後病倒就病倒,她到底是怎麽做到的?不要太厲害啊。“上次進宮就該拜見淑妃娘娘的,隻是因為點小意外,先行出宮了,想著現在也沒什麽事,就來見見娘娘,倒是娘娘莫怪才是。”
秦淑妃失笑,“你這孩子倒是實誠。……”
隨後又說了些閑話,而李鴻淵就在一邊喝茶,看上去倒是閑適自在,隻是,除了最開始請安,就一言不發,怎麽看都有點……
“行了,本宮也不留你們了,再等下去,老六該視脾氣了。”秦淑妃微微調侃的說道。
靖婉正要說什麽,外麵樂成帝身邊的內侍卻來傳聖旨了。
不得已,李鴻淵跟靖婉一起迎接聖旨。
所謂聖旨,倒也隻有口諭,然而帶來的東西……
秦淑妃雙手接了鳳印,無奈的一聲歎息,“樹欲靜而風不止啊。”
可不是,貴德淑賢四妃,以貴妃為首,樂成帝後宮隻有兩妃,皇後鳳體沉珂,即便是不將宮務交給皇後身邊的人處理,鳳印也該交給貴妃,打理公務,再由淑妃協助,現在卻繞過貴妃,鳳印落到淑妃手裏,說到底,大概還平衡二字。
幾乎可以想到,在之後,康親王的勢力收縮,而恭親王的勢力膨脹;一向寧和的甘露宮也會變得熱鬧起來,而有些事情,秦淑妃便是不想摻和,事情也會主動與她牽扯上,總有人不會輕易的放過她,尤其是恭親王,還不知道會如何的上躥下跳。
如果秦淑妃真的是個喜歡現在日子的人,那麽,接下來的日子,真的會讓她不舒服。
“淑妃娘娘……”靖婉有點愧疚,因為她是罪魁禍首。不是因為她,自家夫君不會讓皇後病倒,皇後不病倒,淑妃就不必接著燙手的山芋,依舊舒舒坦坦的過日子。
秦淑妃看出了靖婉的擔心,心中微暖,真是個好孩子呢。輕笑,“沒事,雖然不喜歡,但還是能應付。我這裏怕是很快就會來人了,你們出宮去吧。”
他們留下幫不了忙,反而還可能添亂,所以還是乖乖出宮最好。
離了皇宮,登上王府的馬車,靖婉歎息一聲,“接下來又該不安寧了。”
“婉婉覺得何時安寧過?”
“也對,這奪嫡之戰,一日不結束,就一日不得安寧,就算是結束了,都可能還要再混亂一段時間。”
“不會影響到婉婉的。”他所做的,就是為了給靖婉撐起一片天,還讓她跟著操心受累,他還混什麽。
“我知道。”靖婉懶洋洋的趴李鴻淵膝蓋上。“對了,阿淵,敏襄公主跟她駙馬好像不太好?”
“無外乎就是敏襄刁蠻跋扈,具體的我不知道,你有興趣,可以找暗一問一問。”
在靖婉看來,暗一就是這活閻王手下的特務頭子,既要幹明麵上的工作,還要做暗地裏的事情,就連各種八卦都要管,還真是難為他了。“……阿淵該多給他點月錢才是。”靖婉調侃道。
“這些不是婉婉在管嗎?再說,也隻是將一些消息進行匯總,能有多辛苦?”
靖婉靜默片刻,那什麽,好像吃穿用度都不用管,全是走王府的公賬,然後每個月還有至少千兩月錢,如果出任務,還有額外的補助,普通的高門大員,作為護院,能有十兩的月錢似乎就不錯了,便是王府,還是有權有勢的王府,百兩的月錢都非常不錯了,這麽一算,晉親王府簡直就是高薪中的高薪了,似乎應該不算虧待他們。靖婉心安理得了。
儀仗停了下來,“主子,賀將軍家的小公子攔路。”js3v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