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坑不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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堵了女主子心的龔九被打發走了,在外麵廊下碰到遮著麵紗的拂容,她這麽做倒不是在意自己的容貌,而是不想汙了主子的眼,依照靖婉的意思,其實並不在意,在出嫁前,看自家嫂子臉的次數還少麽?可是拂容笑笑拒絕了,按照她的意思,主子恩德,並不是她沒規矩的理由。說到底,還是她在靖婉身邊伺候之前,所經曆的一切與常人不同,內心深處其實有些敏感的,比別人更加的害怕做錯事兒,所以相對而言就難免有些慎小慎微。
這種情況,靖婉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最後還是隨她去,也曾告訴另外幾個丫鬟,在拂容麵前不用特殊,也不要小心翼翼,隻有讓她感覺到自己與周圍的人都一樣,徹底的驅散了隱藏在心底的陰影,她才能算是真正的新生。
龔九本著自己的職責,“我那裏有一眾祛疤還不錯的藥,不能除疤,也能淡化不少,你若是想要,就去找我,我給你配藥。”
“多謝公子,奴婢並沒覺得有不妥之處,公子無需為奴婢勞神。”
對此,龔九自是無所謂,“隨意,你什麽時候想要,就可以什麽時候去找我。”攏了一下衣袖,負手而去。
拂容沒什情緒波動,繼續安安靜靜的完成自己的事情。
屋內,經過這麽一出,李鴻淵身上也全是汗,顯然,這段時間並不能沐浴,靖婉讓人打了水,親手為擦身。
相比起蘇貴妃,靖婉可就粗暴多了,隻是避開了傷口,其他地方都帶著一種餘怒未消,在發泄怒氣的情緒。
甚至有好幾次,似乎都想要直接砸到李鴻淵的臉上,事實上,在最後完成的時候,精悍還當真似是這麽幹的。
李鴻淵頂著臉上的東西,心想,怎麽還在生氣呢,哎,這女人果然很難哄。然而,不管再難哄,這也似自己的媳婦兒,心肝肉,再難哄,都得將人給哄好了,不然呢,婉婉心裏不痛快,他心裏也會跟著不痛快。
講完將李鴻淵半晌沒動靜,叉著小腰,就那麽看著。
於是,等李鴻淵拿下臉上東西,就見媳婦直勾勾的盯著他,那臉上的表情可是不怎麽好。
李鴻淵莫名的小小驚了一下,隨手將布巾扔到一邊,伸手經靖婉拉入懷中,靖婉手忙腳亂的伸手抵在他的肩頭上,就怕碰到他傷口,然後氣不過的打了一下,“誰讓你動手動腳的,給我放開。”
李鴻淵根本就不撒手,讓她坐在自己腿上,下巴在她的肩頭蹭蹭,“我媳婦兒呢,不對著你動手動腳的,難道還是對著外人不成?”
這明顯就是故意扭曲她的意思,靖婉又氣得拍他。
“婉婉現在的脾氣可是越來越大了,想想成婚前,多收禮的一個人,便是受了為夫的‘氣’也不會‘以下犯上’,現在呢,動不動就打人,可凶可凶了。”李鴻淵輕笑著“控訴”。
“怎麽著,喜歡對著你規規矩矩的人啊?那真是不好意思,你現在抱著的這一個,已經被你寵壞了,隻知道無法無天,不知道規規矩矩,你要不喜歡,不高興,扔了啊,重新再找就是了,多容易的事情。”靖婉涼涼的說道。
李鴻淵張嘴就咬著她的紅唇,“即便是寵壞了,那也是本王給寵出來的,別管別人怎麽想,本王還是喜歡,怎麽舍得扔了呢,要知道,就為了寵出這點小脾氣是,本王費了多少功夫。找別人這種事,日後可不準說了,即便是賭氣也不能說,為夫不喜歡,相當的不喜歡,你要敢再說一次,為夫估計真的會讓你三天下不了床。”
靖婉鼻腔裏泛澀,眼睛裏也不太舒服,她自己也知道,自己是越來越嬌氣了,其他人其他事都還好,依舊是理智主宰著一切,可是沒辦法,她根本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這樣子,恐怕還真離不開這男人了。
靖婉抱著他,身體卻依舊下意識的避開他身上的傷,在他肩上咬了兩口,沒像往常那麽用力,隻留下兩個牙印,“這就是你的目的吧,可勁兒寵我,讓我如何都離不開你,是吧,是吧?”
李鴻淵摸著他的頭,笑得有點的得意,“可不是,為夫就是要將你寵得其他任何人都受不了你的嬌氣,你對任何人也都會橫挑鼻子豎挑眼,就隻要在為夫身邊才能過得舒坦。”
靖婉哼哼兩聲,“那你可得繼續努力了,你離哪一步還差得遠呢,我跟你說,我可不是奢華的吃穿用度這些東西就能收買。”
“知道,知道,我們婉婉可是最挑剔了。”能夠俘獲她的心的,永遠都不是外物。
靖婉抱著他脖頸,身上卻是微微弓著的,想也知道,肯定會不舒服,李鴻淵想要調整一下她的姿勢,靖婉不讓“你別不把自己的傷不當一回事,老實點。”
“真沒事,這點傷,比起婉婉不高興,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靖婉抬起頭,用微紅的眼睛看著他,“你果然是故意的,你故意折騰自己,就是為了讓我看著難受,好原諒你,然後,下次再有類似的事情,還是會將自己弄成這樣,然後再故技重施。”
“婉婉這話可是有點誅心呢,看你難受,我可是比什麽都痛苦,你剛才哭成那樣,可是就像是拿鈍刀一刀一刀的割我心一般。我真的跟你保證,這種事絕對不會再有下次了,所以,別生氣了好不好?”苦肉計什麽的,也得有個度,萬不能讓心肝難過傷身。
“行了,你要老師點,聽話點,我就沒氣可生了。”
“那婉婉你說,要為夫如何,都聽你的。”李鴻淵笑容淺淺的,卻是溫柔寵溺。
“撒手,趕緊穿上衣服,也不看看這都什麽天了,別是一身傷還風寒。”
這一下,李鴻淵果然相當的聽話,放開靖婉,快速的穿上衣服。
靖婉給他整了一下,好吧,也純粹是象征性的,靖婉不管是給自己穿衣服,還是幫別人,比起李鴻淵,都差遠了。
“不方便沐浴,這頭發卻是要洗一洗的,都汗濕了。”回頭就讓人在淨室裏準備熱水。
“婉婉這是要親自動手?讓沐安來伺候就行了。”
靖婉涼涼的瞅了他一眼,“我不樂意。怎麽著,是嫌棄妾身笨手笨腳的伺候不好咱們晉親王?放心,別的事情就算了,這個還是沒啥問題的,我十歲的時候就給祖母洗頭了,其他人可趕不上我。”
李鴻淵勾了一下她的鼻子,“小沒良心的,為夫到底是心疼你,還是嫌棄你,你心裏會不清楚?”
靖婉笑起來,“知道知道,是人家想給阿淵洗,總行了吧,又不是多大的事兒,你好真想我變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什麽都不做啊?長期以往,我還真得變成九級生活殘障了。”
“九級生活殘障?”李鴻淵挑眉。
“就是什麽都不會。”
“你也算是名門出生的貴女,現在更是本王的王妃,什麽都不會不是很正常嗎?九級生活殘障又何妨。”
靖婉想當的無語,名門閨秀也遠不至於如此好吧,這男人哪裏是想將他寵嬌了,分明是要見他給寵廢了。
當初駱老夫人身體不太好,洗漱這些都不算方便,靖婉同樣照著前世洗頭的躺椅讓人給造了兩個,最後那東西竟然在齊安府漸漸的傳開,給靖婉打造的陪嫁家具裏麵,都還專門做了兩套,現在,不僅在吏部尚書府盛行,在靖婉同意之後,晉親王府上下也都盛行了開來。
靖婉讓人弄的這個,倒是沒有那麽平,相對傾斜一些,隻能算是坐躺,不能算是睡躺。
算起來,這的確算是靖婉第一次給李鴻淵洗頭,以往最多就是在共浴的時候,隨意的洗了洗。
李鴻淵必須得承認,靖婉在這一點上,確實挺厲害,或許是照顧她祖母的緣故,那是上了年紀的且生病人,當然會細心,輕柔,還連帶適當的按摩,李鴻淵舒服得快要睡著了。
“王爺,睿親王在門外,想要見你。”龔嬤嬤輕輕的撩起淨室的簾子,輕聲說道。
“不見,他之後再來,都不用稟報本王,多諒他幾次。”
這意思是再明顯不過,就跟之前的賀小霸王一樣,至於什麽時候見,也完全看李鴻淵的心情,至於睿親王吃了閉門羹會不會就不再登門了?想也知道不會,就算是當真不來了,講真,對晉親王府而言,也半點關係都沒有。
李鴻淵這一次倒是還算低調,隻帶了一個人,另外就是一兩普通的小馬車及一個車夫。
會吃閉門羹這種事,也在李鴻銘的意料之中,也做好了心理準備,所以,今日不成,他就明日來,反正一日一日的,他勢必要達成目的。
所在在晉親王府起前麵站了片刻,確保有其他府的人看到自己,而又不至於引起圍觀的時候離開,他既要讓人知道自己的誠意,又不會太過以至於讓人覺得他是在逼迫。
可是,這點伎倆,在李鴻淵眼裏什麽都算不上,而且他是個不在乎名聲的,根本就不介意被人說嘴。至於李鴻銘有幾分真心,又多少誠意,更不在李鴻淵的關心範圍內,他隻要最後達成自己的目的就行。
而此時相比李鴻淵膩在溫柔鄉,賀小霸王就淒涼多了,別說是一家人都圍著他轉悠,對他各種關懷,甚至有母親祖母以及嫂子們看著他身上的傷默默垂淚,這些純粹都是做夢,一個接一個的來“冷嘲熱諷”一番,甚至還有人惡劣的在他傷口上拍兩下,看到他齜牙,道一句“活該”,然後拍拍手走人,那叫一個瀟灑。
至於那些看上去猙獰的傷口,在普通人家,女眷或許看都不敢看,自家的小輩這樣,說不得是哭天搶地,在賀家可就是淡定得很,上至主子,下至丫鬟,眼皮都不會眨一下。
對於這樣的“淒涼”,這樣“狠心涼薄”的家人,賀識海也是半點反應都沒有,甚至一個人美滋滋的,像得了什麽天大的寶貝,傻樂。給他上藥的老軍醫搖搖頭,小公子悍勇歸悍勇,但是,某些方麵著實是叫人頭疼,這性子不扭轉,根本就無法帶兵,一個人的悍勇的悍勇,總歸是有限,到底是非常的可惜。
等到賀識海穿上衣服,別說是臥床休息,活蹦亂跳的不說,還直接衝向演武場,隨手取了一件兵器,又揮舞得虎虎生威。身上的傷是什麽?傷口會崩開不易愈合,那又是什麽?無視無視,統統無視。
其他人的得知這情況,額頭上的青筋蹦了蹦,隨後又是無奈,這種事情早就不是第一次了。
作為大家長的賀老夫人最是淡定,“來人,去晉親王府求兩劑藥。”
其他人都靜默,心裏卻無比的讚同,能讓人消停了,還能讓傷勢加速愈合,再好不過了,至於後遺症什麽的,嗬嗬……誰讓他們賀家人都是“鐵石心腸”呢,好吧,主要是生死都見慣了,缺胳膊斷腿更是家常便飯,隻是疼一點而已,真算不得什麽。
而晉親王府倒是特別的大方,內服外用的藥都給了不少,內傷自然就是內服,藥丸子,外傷就是外敷,藥粉,分量足自然就是“以備不時之需”,至於這是不是晉親王妃的特殊照顧,賀家人就不用知道了。
賀識海被自家老娘跟祖母親自從演武場上拎下來,再怎麽無法無天,這時候也乖得跟隻小貓似的。
隻是,當賀識海看到來自晉親王府的藥,想到那要命的疼痛,心裏的陰影咻咻咻的上漲,以至於增大到了他拔腿就跑的地步。而賀家的大家長,仿佛有先見之明,拎著加法堵在門口一揮,“你今兒敢跑出這房門試試?出去了,你還能跟晉親王交手,我把名字倒過來寫。”
這簡直就是掐住了軟肋中的軟肋,比起痛來說,不能跟晉親王打架,隻會叫他更痛不欲生。
“祖母,那什麽,這藥著實太霸道了些,我傷勢一向好得快,所以,能不能不用?”
賀老夫人冷笑一聲,一個字廢話沒有。
賀小霸王屈服在祖母淫威之下,變成了賀小可憐,委委屈屈的回去,然後開始脫衣服。
老軍醫也聽過這藥的威力,但是到底是沒見過,更沒有親自嚐試過,不過倒是見識過這藥的藥效,因此有些躍躍欲試,聞了聞味道,倒是聞出了不少種藥,但是剩下的依舊不少,便是拿回去研究,也未必會有結果。不過現在卻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先親眼見識見識效果才是。
賀識海止不住的退了退,麵對笑嗬嗬的老軍醫,竟覺得前所未有的可怕。
“居然有東西能讓小公子害怕,相比定然是好東西。”麵對賀小霸王的次數多了,便是菩薩心腸的老軍醫,也有變得肚子黑的時候。
賀識海很無語,什麽叫他怕的東西,就是好東西?就算他以前也沒少讓軍醫頭疼死,但也不至於這麽對待他吧?明明老軍醫也是很可怕的好吧,在賀小霸王眼裏,他卻不是個“好東西”。不過,賀小霸王這會兒不敢回嘴,幹脆眼一閉,牙關一咬,握緊了拳頭,還沒怎麽著,這身上的青筋就凸起來了,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旁人對這藥就更感興趣了。
老軍醫一雙老眼閃爍精光,然後毫不客氣的下手,而且還是對著又長又深的傷口,可不像龔九那麽小心翼翼。
藥粉撒下去沒多久,就聽見了賀小霸王的慘嚎聲,可謂是震耳欲聾。
一般的疼痛,對於賀識海來說,都沒什麽,完全在承受範圍內,多數時候還能將之忽略,但是,真的受不了的時候,他也不在意什麽麵子,而且也不怕家人會擔心,所以,嚎得那叫一個毫無壓力。
瞧見賀識海這等慘狀,賀家人也是有些難以置信,以至於生出了難得的憐惜之心,“要不就不要用了吧?”正所謂長嫂如母,賀識海比她的兒子都大不了幾歲。
“用,為什麽不用,反正這一處是痛,全身痛也是痛,總不能傷口越多,痛得就越厲害?現在叫他多痛一痛也好,隻有知道痛了,甚至痛到了骨子裏,讓他深深的記住了這種痛,他日後才會更加謹慎,才會多動動腦子,才不會跟瘋子一樣額不管不顧。”賀夫人冷靜的說道。
其他人聽在耳中,紛紛沉默。賀夫人的話並不是針對李鴻淵,而是賀識海上戰場,正如賀夫人所言,真正的動起手來,他就是個瘋子,對於戰場上來說,他便是瘋,戰力提升,所殺的敵人未必就多,相反,有時候自顧自的衝殺,反而會給己方帶來麻煩,而且,對於自身的傷勢也不是那麽在意,依照他的戰力,原本是不用受傷的,他卻幾乎次次都受傷,這種狀態,其實很危險,賀家人並不希望他有一天莫名的死在戰場上。——畢竟,隻要敵人摸清了他這種性格,完全就可以設計他,隻要讓他深入敵營,他再能殺,也能被人海給圍死了。
“老巫,日後,這孽障但凡是受傷,不管是外傷還是內傷,全部都用這種藥,大不了豁出這張老臉,到晉親王府多求點藥。”賀振威亦是冷聲說道。
比起某一日可能不明不白的就讓這孽障丟了命,現在看著他痛而已,根本就不值當什麽。
如此,就注定了賀小霸王日後的某些“悲劇”。
接下來幾日,倒是基本上沒什麽事,因為江南已經做出了處置,被直接砍頭的倒是不多,但是被關入大牢,等著被流放或者一直蹲下去的不在少數,而被降職的自然流更多,當然,還有些被調離的。
而最為特殊的一個,便是蘇巡撫,他原本跟江南的鹽政貪腐案並無半點關係,不過,因為他是評級調離,而且前往的是沿海,啟元的海貿雖然不發達,但是也並未閉關鎖國,所以,或不及江南,但也是油水豐厚的地方,因此,多數人倒是隻以為他是正常的調職。
整個江南官場,沒被處理的,基本上都是屬於五品以下的官員。
如此一來,雖然是竭力的控製,還是出現了不小的動彈,萬幸,新官員到任及時,相信很快就會穩定下來。
正所謂拔出蘿卜帶出泥,但是,樂成帝現在的承受能力有限,因此,京城的人倒是一個都沒處理,不過因為在朝堂上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話,讓朝臣都將皮子繃緊了,兢兢業業的,不敢造次。
明麵上沒什麽損失,這暗地裏的損失可就太大了,損失的那點人手倒是在其次,主要還是錢袋子,絕對會讓很多人痛得暗暗的吐血三升,現在或許還不顯,隨著時間的推移,那些習慣了大手大腳而主要財物來源又是江南的,絕對會捉襟見肘,倒時候還不知道會鬧出什麽事情。
李鴻淵當初說了要動某些人的錢袋子,可是真正的動起來,絕對的恐怖。
受氣又吃虧,隻是給予他們這些的是樂成帝,一個個都不敢有意見,都裝得跟鵪鶉似的,可乖可乖了。而那些其實沒牽扯到其中,而又知道這裏麵所有道道的人,都跟著保持沉默不語,跟其他人不同的是,這些人心裏平靜的很,或者,還帶著一種看戲的心態。
而同樣略有不同的一些人,乃是跟裴氏有關係的人,或是家中與裴氏有姻親關係,或者是裴氏大儒的弟子,然而因為這些人處在京城,更了解晉親王的情況,如此,不管裴氏的事情與晉親王有沒有關係,他們都不能也不敢做什麽說什麽。如果裴氏沒有那麽多負麵的東西,他們便是冒著危險,也要說道兩句,為著道義,為著情誼,為著麵子,不說不做千夫所指的就將是他們。裴氏那麽爛的名聲,割袍斷義簡直就是理所當然,便是說起,他們也能義正言辭,甚至放言以前與裴氏相交乃是恥辱,是自己識人不清,甚至說成是被蒙騙的受害者。
因為這些人都縮著,自然也是拘著家中小輩,畢竟,這個時候,鬧出什麽事兒,小事都可能變成大事,或許氣性還沒過的樂成帝就此逮著不放,新賬舊賬一起算,再來一個殺雞儆猴,從重從嚴,還不知道會是什麽下場。
於是,京城的風氣簡直為之一肅,治安好得不得了,當然啦,青樓畫舫舞坊之類的地方生意也受到嚴重的影響。
這種時候,一點小事或許就能成為不少人茶飯之後的談資,沒辦法,太無聊了。
在這種情況下,睿親王每日都到晉親王府“報道”,而每次都吃閉門羹,就算不顯眼,也會變得顯眼。
睿親王是怎麽得罪晉親王了?
李鴻銘被人或真或假,或嘲諷或幸災樂禍的詢問,麵上無奈,具體什麽事情皆是含糊其辭,心底卻是恨得不行,不僅僅是惱恨這些人,還有李鴻淵,在他看來,他的姿態已經放得這麽低了,李鴻淵就算是拿喬,也該有個限度,這一次次的折辱於他,本來看在母妃的麵子上不與他計較,現在卻是狠狠的記上一筆,等他日後登基……
或許是實在沒轍了,睿親王妃倒是與他說,“兩孩子都挺喜歡六弟妹的,我帶兩孩子去瞧瞧六弟妹吧。”
要誠意?要真心?直路不行,也隻得迂回了。
靖婉帶著睿親王的兩個小郡主玩,還沒過去多久呢,兩孩子聽說要帶她們去晉親王府,都顯得很開心。
睿親王妃心中複雜難言,兩孩子喜歡六嬸嬸,他們做父母的,卻要用這份童真去達成自己的目的,如果被知道了,還不知道會怎麽想,而就算不知道,她們其實也是活在欺騙中,何嚐不是另一種悲哀。
同時,睿親王妃對靖婉的感官也很複雜,羨慕她同樣自在隨性的日子,羨慕她在蘇貴妃麵前都不用小心翼翼,即便是將蘇貴妃氣著了,她也辦點事都沒有,也羨慕被自己夫君護著寵著;然而,靖婉那張嘴同樣是不饒人的,睿親王妃便是站在自己的立場上,說兩句話,也會被她毫不客氣的懟回來。
如此這般,還真的有些不太好形容。
其實更複雜的,還是關於兩個孩子,她自認為做到一個母親該做的一切,知道不能讓孩子跟乳母太親近,所以時常的帶在身邊,有時候或許會嚴格些,多數時候也並不是特別的拘著,這兩孩子跟她其實不是特別的親近。
因為那次從宮中回來後,她試著帶兩個孩子一切玩兒,她們卻是非常的拘謹,甚至從她們身上感到不可置信,那時候,她其實想哭,不過終究是忍住了,學著靖婉的樣子,用盡了耐心的引導,終於取得了成果,從開始聽到女兒說“母妃居然這都不會”時的僵硬,到後麵能神情自若的說“那姐兒教教母妃好不好”,看著女兒挺著小胸脯一臉小得意,認認真真親親昵昵的“教她”,睿親王妃再一次的險些落淚,兩次的感覺卻是截然相反的。
短短不過數日的時間,而僅僅是每天抽了很少的時間親自陪著她們玩,母女間的感情卻是飛速的親昵起來。
這也都是因為駱靖婉!
沒有遞帖子,睿親王妃直接帶著兩孩子上門,理由是兩孩子想六嬸嬸了。
李鴻淵心中不快,想要將人直接打發了。
靖婉眼神也有點冷,不過到底沒按照李鴻淵的想法去做。
那麽小的孩子,如果被拒之門外,肯定會認為自己不招人喜歡,或許會心靈上造成傷害。
因此,靖婉讓人將她們迎進來,準備好小孩子喜歡的東西,不管是吃食,還是玩具。
見到靖婉,兩人眼睛都亮亮的,卻還是有模有樣的給靖婉見禮,“六嬸嬸安。”
靖婉沒將自身的情緒帶到孩子身上,蹲身抱了抱兩個小姑娘,“哎呀,真是兩個乖寶貝,六嬸嬸可喜歡可喜歡了。”還抵著她們的額頭蹭了蹭。
兩小姑娘咯咯直笑。
見到這景象,睿親王妃自認為,她如何都做不到這程度,心中隱隱的泛起一些愧疚,不知道是對誰的。
出嫁前,她也曾天真爛漫,可是進入晉親王府這麽多年,她所有的美好希冀都被粉碎,為這為那的,她也變成了工於心計,同時也麻木的過著,以為這一輩子也就這樣了,不曾想,還有波動的時候。
靖婉起身,一手拉著一個孩子,“三嫂來了,過來坐吧。”
睿親王妃笑了笑,隻是那笑容有點牽強,靖婉態度上沒有冷淡,言語上更沒有刻薄諷刺,她知道,是因為兩個孩子子,靖婉顧忌的不是她,而是孩子。大人之間的關係,對孩子的影響其實非常大,這一點,她在娘家的時候就深有感觸。親娘利用孩子,對頭卻用心的照顧著孩子,多諷刺。
待客的地設在院子裏,雖然這越來越冷的天,院子裏依舊欣欣向榮,看上去似乎總比別家更好上幾分。
看到靖婉為兩孩子準備的東西,玩的沒有危險物存在,吃的又都是可口有容易克化的,都是用了心的。
靖婉先帶著兩小姑娘玩了會兒,“呐,六嬸嬸跟你們母妃有話要說,你們先自己去玩一下好不好?院子裏有寶貝哦,如果你們找到了,六嬸嬸就送給你們好不好?”再吩咐伺候的人,看著些,別跑熱了,此外到時無需拘著。
兩小姑娘的開開心心的尋寶去了。
“六弟妹有心了。”
靖婉依舊看著兩孩子的方向,“小孩子跑跑跳跳,身子骨更好,而且小孩子火氣本來就比較重,所以這衣服也不用加得太快。”可謂是牛馬不相及,在睿親王妃要開口的時候,轉過頭,笑了笑,隻是眼中沒有溫度,“有沒有心,倒是無須外人來說,我隻做問心無愧而已,三皇嫂利用孩子沒關係,那畢竟是你的事情,別是用孩子來算計人,讓孩子遭罪就是了。”
雖然知道靖婉說話直來直往,這會兒還是有著被戳破的狼狽,以及憤怒,“六弟妹這話說的,虎毒還不食子呢,我怎麽可能做出傷害自己孩子的事情。”
“那可沒準呢,為了到成某些目的,親自掐死自己孩子的都有,三皇嫂或許不會,誰能保證睿親王爺不會,畢竟隻是兩個女孩兒,對某些男人來說,隻要有利用價值,大概就不會介意用什麽方式使用。”
睿親王妃想要反駁,但像是被人扼住了脖子,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因為她很清楚,如果真的出現這中情況,她的夫君,孩子的父親,不是可能,而是肯定會做出這種事情。
這時候睿親王妃有些崩潰,眼淚簌簌的往下掉。
“三皇嫂快擦擦,我被傳出欺負了三皇嫂倒是無所謂,就怕兩位小郡主看到了會難過,壞了心情。”靖婉淡聲的說道,顯得很是無所謂。
睿親王妃忙擦掉眼淚,強打起笑。
“三皇嫂今兒到府上的原因,我也知道,就不必多說了。本來吧,我們家王爺晾著晉親王爺也差不多了,不過你今日帶著兩位小郡主登門,我生氣了呢,那不好意思,就讓睿親王爺多跑幾天,再讓我們王爺‘折辱折辱’,當然,這話三皇嫂不必與他說,不然,那男人說不得就說你辦事不利,幫倒忙,就說我們王爺氣性大,他是他,我是我,他不消氣,我也沒轍,他還想折騰人,我總不能為著外人跟他置氣不是,不過,這有一件事,你倒是可以告訴他,‘和解’可以,準備五百萬兩銀子。”
睿親王妃前麵還安安靜靜的聽著,這後麵著實嚇了一跳,“銀子?”
“我們王爺無權無勢,也就能要點俗物了,五百萬兩,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對於一親王來說,也不是什麽大事,其實晉親王府最不差錢,這是中眾所周知的事情,不過我們王爺這這一次確實是氣狠了,如果什麽條件都不提,他肯定是咽不下這口氣,原本依照我們王爺原本的意思,最少是要八百萬兩的,不過看在母妃的份上,見了見。”
睿親王妃扯扯嘴角,話都被靖婉說死了,她也不好再說出“會不會太多了”這樣的話。
可是,這數目,對睿親王府來說,確實是太多了點,倒不至於拿不出來,但是拿出來了必然傷筋動骨。
晉親王府到底多少錢,外人不知道,都說比其他兄弟加起來還多,十有**是真的,五百萬兩對晉親王府來說,或許真的可以不當回事,然而,晉親王府不用培養自己的勢力,整個王府再怎麽奢華,也不可能比得上其他人投入到勢力中需要的錢財,要知道,你簡直就是一個無底洞。
晉親王府不了解,自然就以為睿親王府不會拿不出這筆錢,偏生還不能實話實說,天下是龍椅上那位的,當兒子培養勢力,私底下,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捅到明麵上來是想找死還是找死?而且那些東西捅出來,必然不在龍椅上那位的容忍範圍內,所以,隻能咬牙忍了。
“好,我回去會轉告王爺的。”
靖婉點點頭,“正事兒說完了,接下來皇嫂可以隨意些,在晉親王府,不用那麽繃著。”
不說正事,在這晉親王府,就算是對頭的地盤,也的確能讓人輕鬆不少,比在自己府上更輕鬆,多可笑……
兩小姑娘額頭上隱隱見汗了,有些低落的回來了,“六嬸嬸,我們沒找到寶貝。”
“你們兩個小丫頭那似不識貨,你們六嬸嬸這院子裏啊,隨便一課花花草草都是寶貝,所以說,這滿院子都寶貝。”睿親王妃虛點點她們,笑道。
兩小姑娘睜大眼睛,“六嬸嬸,是真的嗎?”
“對。”靖婉笑眯眯的點頭,“雖然沒發現,不過呢,六嬸嬸還是可以送你們每人一株,自己去選,等走的時候,我就讓人給你們送回去。”
小姑娘卻是不約而同的看向自己母妃。
睿親王妃點頭,“你們六嬸嬸的花花草草可好了,外麵求都求不到,這會兒有機會,不用跟她客氣。”
“那可不可以一人要兩株?”小的那個伸出兩根微胖的小手指。
“你這鬼丫頭,貪心不足呢。”睿親王妃佯怒道。
“可以可以,別聽你們母妃的,多一株而已,六嬸嬸樂意。”笑著揉揉小丫頭的頭,“去選吧。”
兩小姑娘不懂,不過也不貪心,沒指著最大棵的要,不過就因為這樣,反而真的選到了好東西。
靖婉直樂,“兩個小寶貝眼光真好。”回頭就叫人去準備,兩株是直接帶盆的,搬走就好,另外兩株稍微麻煩一些,因為不是移栽的好季節,所以不能傷到根須,要留下很多土。
“六弟妹,你不用這麽慣著她們。”
“怎麽能是慣著,說話要算數,不能因為是小孩子就哄騙他們。”
睿親王妃不再說什麽。
而等到幾株花木全都準備好,下人來報,睿親王來接睿親王妃跟小郡主。
“那正好,我也就不留三皇嫂了。”
誰都知道,所謂接人隻是借口,目的不過是想進王府,結果,靖婉順水推舟。js3v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