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皇後監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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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鴻淵二月初二登基,到三月十二的萬壽,足足兩個多月,這是從昭告天下的時間來算的,而實際上,他最初“篡位”,地方官員與周邊列國,都不可能一無所知,區別隻在於知道多少的真相,不過,不管真相是什麽,朝廷內已定,啟元的地方官員隻要不是腦子犯抽,就不會做出什麽過激的事情來,新皇登基,就趕緊上表,往京城送賀儀。

    這且不提,問題在於周邊列國,一些小國,包括截殺過李鴻淵的章國,那都是盡快的送來了國書禮物,表示祝賀。

    章國的東西還格外的多,比之該有的朝貢更勝一籌,對於曾經截殺的對象現在登上了皇位,對章國肯定懷恨在心,而又沒完成南齊的任務,如果啟元發兵,南齊很可能置之不理,因此,惶惶不可終日,在國書上倒是極力的撇清自己,說是他們的一個將軍被南齊收買,其家人依舊悉數被捉拿,啟元一句話,就能立即將人送來,聽憑啟元皇帝發落。

    值得玩味的是剩下的三個國家,西匈奴就不說了,差點就跟幾十年前的北匈奴一樣被徹底的打殘了,很有骨氣的沒有表示倒也正常,前魏的國書跟賀儀都是差不多的時間點到了,看起來好像沒什麽問題,但是,依照前魏跟啟元的惡劣關係,東西來得早了一點,怎麽看都像是心虛了。而南齊的話,就是姍姍來遲,好像並沒有將啟元更換君主當一回事,好像之前設局想要掌控李鴻淵不成就弄死的人不是他們一樣。

    靖婉被李鴻淵帶到禦書房,靖婉在稍稍的沉思了一下之後,倒是沒有拒絕。

    大部分人都以為李鴻淵帶著靖婉是為了紅袖添香,或者,是皇後娘娘並不安於後宮。

    靖婉別的東西還沒看,首先就看到了南齊剛剛送到的國書。

    從頭到尾的瞧了一遍,然後就隨意的扔到一邊,就是一份普通的國書,什麽特殊意義都沒有。“關於南齊,阿淵你打算怎麽處理?”靖婉從來就不認為自家夫君是個不記仇的,對南齊的事情就此罷手。

    不過,稱呼上習慣了,在這禦書房也沒改,所以,沒注意到在禦書房伺候的人眼中的訝色,當然,這些人那都是訓練有素,情緒輕易不會顯露在臉上,禦前失儀可不是鬧著玩的。李鴻淵有沒有注意,不知道,但是,就算是注意了,也不會提醒就是了。

    李鴻淵側頭看了靖婉一眼,“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顯然是沒準備這個時候給她明確答案。

    這種事情,靖婉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所以沒有追問。最嚴重的也左不過就是兩國交戰,一個把另外一個給吞了,當然,靖婉從來不認為啟元會是被吞的那個,要知道,自家夫君在前世的時候都打贏了,那時候還遠沒有現在的優勢,別的不說,西北沒有被坑掉二三十萬,東北軍同樣沒太大的折損,那都是真正上過戰場,見過血殺過人的,尤其是東北軍,七成都是老兵,加之東北以外的真女山諸部已經徹底的打殘了,沒個幾十年恢複不過來,所以完全可以放心大膽的調出來。

    這事兒先放在一邊,靖婉又翻了翻別的國書,看到了來自章國的那一份,輕輕的笑了一下,不過,眼神卻是冷冰冰的,笑聲中也說不出的嘲諷。“作為章國的將軍,沒完成任務,預料到不對的時候就跑路,而作為章國的上位者,出了事就推卸責任,隨便推點小魚小蝦的出來頂罪,這章國的人,從上到下都挺有意思的。”

    “有沒有意思,何須去想,彈丸之地,滅了就是了。”李鴻淵輕描淡寫的說道。

    那麽輕易的就決定了一個國家的生死存亡,靖婉也半點過激的反應也沒有,“昨兒回宮之後,我聽說賀識海在席宴後麵無聊得沒事找事了?不若將他放出去轉轉,省得他哪天無聊透頂,在京城都開始稱王稱霸了。”

    現在,賀振威可是頗得聖寵,誰讓他是最早那批“投靠”元啟帝的人呢,整個京城,能跟他掰腕子的人都不多,賀識海是他的幼子,而偏生他還不怎麽管得住,照這情形下去,曾經在東北邊城的事情很可能要在京城上演。

    “婉婉的意思是,把章國交給他出處理?”

    “精力過剩嘛,發泄一下就好了。”靖婉淡淡的說道。

    李鴻淵側頭看著她,章國貌似是把自己媳婦兒給惹毛了。自家媳婦兒當真發起狠來,連捅他刀子都是毫不猶豫,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不過,這事兒雖然已經過去了,但是最好還是不要提起為妙,不然倒黴的就隻有他自己了。

    “怎麽?”靖婉微疑惑的反問道。

    “沒,既如此,就這麽決定了吧。”攻打章國,借口都不需要找,反正,李鴻淵被截殺的事情,鐵證如山,章國的那位將軍可都還在啟元這邊呢,把你踏平了,也是理所當然的。

    臣子們有事找上門的時候,就見到靖婉就坐在李鴻淵旁邊,安靜的翻著奏折。

    其他人或許很吃驚,但是,阮瑞中跟駱沛山對視了一眼,眼中就差明晃晃的寫著:來了。

    的確來了,而且比預期中還要快。

    講真,相比麵上頗為不耐煩的李鴻淵,靖婉反而看得很認真,忽略了性別,或許靖婉還更有一個盡職盡責的皇帝模樣。

    “一個個是到朕的禦書房來當啞巴來了?”啪的一聲,李鴻淵將手上的折子扔到禦案上。

    “皇上,祖訓有言,後宮不得幹政,皇後娘娘在此,是不是不妥?”內閣某位耿直的大人如此說道。

    其他人都低眉斂目,眼觀鼻鼻觀心,好像是作壁上觀,又像是在以這樣的方式表示支持。

    李鴻淵這回倒是沒有發火,指尖一下一下的敲擊著禦案,聲音很輕微,卻讓一幹人心髒狂跳,尤其是那位勇士,額頭上滲出細細密密的汗珠,感覺心中都要從嗓子眼蹦出來了。

    “愛卿說得有道理。”李鴻淵煞有其事的點點頭。

    聽上去好像分外的讚同,然而,與李鴻淵共事兩三個月,還能不知道他是什麽德性?後宮不得幹政這事情,他自己會想不到,但是,既然讓皇後來了禦書房,還讓她看了折子,那麽,就表示他根本就不講這事兒看在眼裏,他會這麽容易就妥協了?他既然退了一步,那麽就意味著,他後麵的大招能讓他們退十步甚至百步。

    “朕微感頭疼,瞧不得折子,這才叫皇後幫忙瞧瞧,既然眾卿認為皇後這是在幹政,那麽,這些折子就交給你們處理了,在朕頭疼痊愈之前,任何事情都不用呈上來了,就這樣吧。”李鴻淵徑直的起身,拉著靖婉走人。

    “皇上,皇上……”

    倒是想追上去,然而,直接被禦林軍給攔住。

    朝臣們麵麵相覷,看皇上龍行虎步的模樣,像是龍體有恙嗎?睜著眼睛說瞎話,說謊都不屑掩飾的。

    可是,就算是這樣,又能將他如何?他的肆意妄為,在他還是親王的時候,就已經好好的領教過了,現在當了皇帝,更是不用說了,他說要丟下國事,那就絕對能徹底的當個甩手掌櫃,但是,就算他甩手了,他們這些臣子敢全盤接受嗎?李鴻淵不是沒親政的稚子,更不是傀儡,很多事情,他不用印,就得擱置,而很多事情,那就擱置不得,一旦擱置,引發的後果難以想象。

    這是他元啟帝的江山,他自己不著急,別人著什麽急?嗬嗬,他真不會著急,著急的隻會是他們這些人。

    “阮大人,駱大人,現在怎麽辦?”

    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嘛,為啥就弄出皇上罷政的事情來?

    “怎麽辦?回吧,該幹嘛幹嘛去。”阮瑞中揮揮手,揣著袖子準備走人。

    “可是,還有事情需要皇上親自……”

    駱沛山輕輕的看他一眼,“要不然您去將皇上給叫回來?”隻要你有那個能耐。

    那人被狠狠的噎了一下,瞧著皇上那態度,是能輕易叫回來的?

    ——所有啦,趕緊走啦,將手頭上的事情處理好了再說。駱沛山這話就差寫在臉上了,緊跟著阮瑞中離開。

    遇到一個乾坤獨斷又任性妄為的皇帝,那麽,就注定他們這些臣子隻能當“慫包”,能在曆史上留一筆就不錯,就不要指望名留千古了,不現實。

    這會兒就算是嚴重深刻的意識到自己的錯誤,痛哭流涕的請求皇上回來,那都是不可能的,皇上不借機狠狠的發作一回,這事兒肯定就沒完。有些事情,最好還是早早的看透了比較的好,執拗下去,他們也不會是最後的贏家,便是填上了性命,也改變不了什麽的。

    靖婉跟在李鴻淵身邊,“其實,那些事情阿淵你處理起來完全遊刃有餘,不需要我做什麽。”

    “所以,婉婉的意思,為夫坐在龍椅上累死累活,你就活?”李鴻淵涼颼颼的說道。

    靖婉的表情差點就裂了,“祖訓……”

    “婉婉要不要為夫去奉先殿放把火?讓天下人都看看朕是怎麽不敬祖宗的?”

    靖婉頓時無力,扯祖訓什麽的,果然她也是在胡扯,然而,當真燒了奉先殿,那麽臣子們為他遮掩的那些事情都白費的不說,不管是她前世還是晉升,祖宗,始終是刻在骨子裏的東西,盡管在她前世,這一點的影響力似乎變弱了,但它始終存在,因為它是根,因為民主,所以掌權人個人的某些行為,對百姓的影響力並不是那麽大,但是現在不同,皇權至上,皇帝就是至高無上,在某種程度上,還是信仰,一言一行,將會影響著太多太多的人,靖婉相信,如果他帶頭不敬祖宗,不講孝道,那麽,很可能讓啟元的基礎就崩塌,沒有了那一層約束,將變得一片混亂,不用其他國家的人做什麽,自己就毀了。

    這些,靖婉不認為是危言聳聽。

    “那麽,那些折子,我也可以在私底下看,不一定需要拿到明麵上來。”

    “婉婉這是要做事不留名?隻在背後默默的付出,得不到應有的回報?我還真不知道你這麽大度呢。”

    靖婉笑得有點無奈,她確實是想做些事情,但是,名不名的她還真不在意,這跟大度與否其實沒啥關係。而且,當前的大背景,女人是男人的附庸,一個女人做得再多,也不可能得到全麵的認可,你做十件大事,說不定還不如一個男人一件小事的影響力,而且,明明是正麵向上的東西,女人得到的評價也未必就會是好的,說不定還會被各種詆毀。

    就好比,男人花心,或許就被傳成是風流韻事,但是換成女人,就絕對是水性楊花。

    這一點,並不是他是她的丈夫,他完全站在她這一邊,他完全能接受她的想法,就能改變她的處境的。他再怎麽閻王,也掌控不了天下人的心。還有大部分讀書人的“氣節”“固執”“迂腐”。

    如果她安安分分的待在後宮,或許還會在曆史上留下一個賢後的名聲,而如果走到朝堂,說不定就是“牝雞司晨”之類得了。

    李鴻淵停下腳步,轉身,雙手握住靖婉的肩,讓她麵對自己,“那麽,婉婉告訴我,你甘心嗎?”

    緊握感怔了怔,注視著李鴻淵的眼睛,原來,他都知道,她都看在眼裏,是啊,她幸運的有另一個時空的二十多年完全不同的經曆,看到女子完全不一樣的精彩,真的就能的看到現在女子低下的地位無動於衷嗎?

    靖婉必須得承認,她內心其實是支撐自己夫君當皇帝的,因為,隻有她站到足夠高的位置,擁有足夠的影響力,才能做更多的事情,而她的高位,需要依靠他,而影響力,卻還需要自己去爭取,去努力,站到明麵上,讓朝臣看到她的能力,給予她認可,這些事情她或許可以通過他來做,但是,有時候,再多的措施,也不及一個榜樣,而且,一個男人明明奇妙的事事處處為天下女人考慮,哪怕是皇帝,也會被天下男人詬病,認為他簡直有毛病,所以,她要立起來,為天下女子立一個榜樣,讓男人確確實實的看到,看清楚了,便是有怨言,也說不出口。

    “甘心?怎麽會甘心,自然是不甘心的。”靖婉輕聲呢喃道。

    “既如此,婉婉就不該辜負為夫的一片苦心才是,為夫可是把自己的英明形象都給搭進去了。”

    感動不過三秒,別把大帽子往她頭上扣,就算沒有她,他也沒有什麽英明形象可言。

    不過,靖婉的某些信念已然堅定,再不會動搖。(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