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因禍得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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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道義抬手在耳邊回禮:“早點休息。”

    “是,首長!”

    劉道義轉身,對那哨兵說:“夜裏溫差大,禁閉室裏的鋪蓋還是夏天的,給那倆丫頭再送套被子。”

    哨兵敬禮受命,目送他離開,無比鬱悶,這是在關禁閉嗎?瞧這是什麽待遇啊!

    讓他大跌眼鏡的事情還在後邊哪!

    第二天一大早,校長的勤務兵過來了,要帶桑紅去談話;不過是兩個小丫頭打架的事兒,竟然驚動了校長?那丫頭顯然和校長一起吃了早餐,回來時,臉蛋紅撲撲的,興奮得眼睛都發亮;她剛剛在禁閉室坐下不久,政治部主任劉道義的手下過來,說要問明案情,桑紅被帶走之後,過了午飯飯點才回來,看得出,她顯然有些吃撐著了,連走路都慢吞了很多。

    更恐怖的是,她被劉主任帶走之後,一個女校官神色昂然地過來看桑紅,沒有見著,探頭瞧瞧簡陋的禁閉室,把他劈頭蓋臉一頓訓,末了丟給他一套包裝精致的午餐盒子,命令他轉交桑紅,這才氣凜凜地去找他們校長去了。

    這場景不單是哨兵發懵,瞧得歐陽萌萌都有點懵了。

    這桑紅到底是什麽來頭,她還從來不知道被關了禁閉,外邊的人還能進來探班的。

    這一趟趟進進出出的,哪裏還算關禁閉!

    尤其再瞧瞧手裏的冷饅頭和涼了的飯菜,她鬱悶得嘔血。

    更可氣的是,桑紅那丫頭回來,麵對哨兵的旁敲側擊,一句口風也不漏,還讓哨兵把那份兒午餐給歐陽萌萌送過去,說興許是她家的人送飯認錯地兒了。

    端著劉一手店那精致的菜肴,她瞧著口水滴答,卻哪裏還能咽得下?

    她家人會經過她的門兒,無視她可憐巴巴的目光,還給她丟眼刀子?

    更讓人覺得離譜的是,下午三點,桑紅的室友拿著軍訓教官的條子來探班,說新生軍訓不能缺員,愣是提前了半天把桑紅從禁閉室解放出去了。

    不過,這倒是讓歐陽萌萌平衡多了,雖然是九月天兒了,夜裏冷,可是,中午的大太陽倒還是挺毒的,想到那個單薄的小丫頭被曬暈,或者被訓得腿發軟,歐陽萌萌覺得挺爽。

    她壓根兒就不覺得昨天挨的那一拳是桑紅的身手好,總覺得那丫頭運氣好,自己是秋天火大,氣虛肺燥的,才一不小心就吐了那麽一點點血。

    讓那樣的一個丫頭片子一拳砸吐血,想想都像是天方夜譚啦!

    如果說開學第一天,對桑紅來說,是地獄一般的生活,那麽關禁閉的這天,就像是天堂一樣飄飄然了!

    清晨桑紅捂著暖烘烘的被子睡得正香,被人恭恭敬敬地叫醒,迷迷糊糊搞清楚,竟然是校長大人召見。

    啊啊啊——死定了,難不成是要懲治她?

    可她這樣一個小新生蛋子處置她哪裏需要請這尊神?

    一步一挪如赴沙場啊!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啊!

    等真的見了校長,瞧著那金板無杠、兩穗三星的金晃晃的肩章,她驚悚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上將!

    上將哎!那是什麽概念?

    她側頭瞧瞧自己隻有一道杠子的肩章,感覺卑微如一粒塵土,這地位懸殊得雲泥都不止了。

    更讓她風中淩亂的是,那上將竟然對她和藹極了,說和她是老鄉啊,這才專程請她吃飯,想聽聽老鄉音,問問故鄉事——

    嘎!桑紅心底的忐忑如秋風掃落葉,蕩然無存。

    她本身就是一個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機靈鬼,一聽校長都主動攀老鄉了,當即就牛皮糖一樣粘上去。

    這要是把校長都聊成了忘年交,她以後是不是就可以在學校橫著走了?

    宋擎柱對a市老街老景熟悉得讓桑紅覺得如遇知音。

    他隨意地問東問西的幾句家常話,桑紅同學很快就放下了戒心,把說學逗唱的功夫給拿出來了——

    “你問那破缸山怎麽樣了?還真是問對人了!我小時候,就在那山腳下的老缸廠住著,和小朋友做遊戲,我們就經常藏在那山上的破缸裏,有的人一不小心在缸裏睡著了,害得全家大人半夜拿著火把漫山遍野地尋!”

    桑紅興致勃勃地說著。

    “嗬嗬,你有沒有睡著在大缸裏過?”宋擎柱很喜歡這個言語爽朗毫不作態的女孩子,當即出聲捧場。

    “呃——最後一場要是輪到我找人,一般他們藏好了,我就一邊找人,提醒他們藏好,一邊順路先跑回家了,嘿嘿!”

    桑紅不好意思撒謊,說著隻好狡黠地笑笑。

    “哈哈哈——我們小時候,也常做這樣的遊戲。”

    宋擎柱樂嗬嗬地道,眼神中竟然是悠遠的眷戀,顯然,他也回憶起了曾經的童年趣事。

    桑紅有些傻眼——她竟然和這位將軍在同一座山上做過遊戲,而且,他們是不是曾經藏在同一個大缸裏?

    興奮呐興奮呐!興奮過後,就有些黯然了:“我老爸當初就是老缸廠最好的師傅,後來,還做了廠長,可惜那廠十多年前就破產了,破缸山也變成了富人家的別墅區,我來之前,記得那裏就剩下一麵陰坡還是老樣子,估計,那裏光照不好,不適合蓋房子。”

    “哦,當年漫山遍野都是破缸片,瞧著都壯觀!對了,那長滿老槐樹的老廟街,怎麽樣了?”

    “那裏啊,就剩下廟門口東麵的那棵千年老槐樹了,廟宇擴建,臨街都是熱鬧的商鋪。”

    “門口那千年老槐樹不是兩棵嗎?怎麽剩下一棵?”

    “別提了,說起來就讓人生氣,新市區建造大型公園,給千年古槐專門留了一個地兒,起重機大吊機什麽的,興師動眾挪走了一棵,沒成想,那槐樹到了公園時間不長,就死了,可惜了。”

    “哎呀,真是官僚作風害得啊!”

    宋擎柱連連搖頭,惋惜不已。

    桑紅看他神色有些感傷,忽然“噗嗤”一笑,眼珠兒一轉,說道:“那古槐樹是很多命硬的孩子認的幹娘,傷心的人多了去了,據老年人說,上千年的古槐樹,都成精了;公園的那棵樹死了不久,第二年開春,剩下的那棵蔫不拉幾的老槐樹竟然異常的繁茂,還對著另一個老樹坑的西方,長出了很粗的大枝幹,瞧著壯觀極了!廟裏的和尚都說,那棵死了的老槐樹和這棵精魂合體了。”

    “哦,你覺得是這樣嗎?”

    “嗯嗯,當然了,活了上千年的樹,那靈智自然是有的;人夠了不起了吧,編造出來一個長壽的彭祖也不過才八百歲,怎麽可能會理解上千年的樹有著怎樣的靈智?”

    桑紅說得很理所當然。

    宋擎柱聽得連連點頭,仿佛陷入沉思,她忽然後知後覺地想到什麽,慌忙結結巴巴地擺擺手辯解道:“呃,校長老鄉,我這也就隨口說說——而已,”她懊惱得幾乎要咬掉自己的舌頭,“——可不是向您宣傳什麽封建迷信思想的,你當我沒有說好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