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笑了！”

    呂蕤突然心煩，一聲低吼，把俊楠嚇得趕緊噤聲。

    她告訴自己，俊楠還是孩子，可是他也不小了，還是帝君，怎麽能如此沒心沒肺？

    “你笑什麽？我問你，你是真心喜歡晴柔還是隻是因為她可以封印獙獙？可以利用她。你說清楚，不說清楚，你以後不要再喊我娘！”

    帝君之位，是俊楠付出辛苦和忍耐得來的，他倍加珍惜，一心一意想為百姓們做些什麽，說實話，即便如此，他也並不害怕失去，即使讓他馬上讓位，隻要那人切切實實為百姓利益著想，他也願意。

    他從沒有害怕失去，一直都是害怕得不到。

    現在，他有害怕的了。

    他害怕失去晴柔，害怕失去娘親，怕失去愛人，怕失去親情。

    “娘，我是真心喜歡晴柔，如果可以，他願意用自己的長生不老，換與她此生長相廝守。”他怕自己語言太過蒼白，這話是跪下來說的，一臉真誠。

    呂蕤心裏一扥，卻沒把他扶起來，這小子說不定在哪聽來的這話，看不出真心假意。他若是裝的，受傷害的是女兒。

    “你說你喜歡我女兒，我再問你，在你眼裏，是蒼茫神界重要，還是晴柔重要？如果晴柔此生不能修煉成仙，你是否還會繼續愛她？”呂蕤也覺得自己問得不太講理，但為了女兒，她講甚麽理！

    不管她是誰，他都會繼續愛她，可是，為什麽一定要和蒼茫神界做比較？

    “我是帝君，我必須為百姓們著想，這是我出生開始就背負的重任，他們好，才能證明我這帝君合格。我也是俊楠，晴柔於我，之前隻是合作夥伴，我指點她，賜教她，不單是為了封印，也是在幫她一步一步成長，我希望她能通過自己的努力，修煉成仙，封印獙獙，解救老百姓於水火。我自始至終，都沒有想過利用她。在我眼裏，她是我的生命，蒼茫神界是我的一切。我不能失去生命，但我可以失去一切，但前提是，我要找到可以擁護百姓的那個人。”

    在江山與美人麵前，很多君王都不知該如何抉擇。俊楠年紀尚輕，閱曆尚淺，更加無法決斷。

    做為蒼茫神界百姓，自然希望帝君一心一意想著自己的子民。做為帝君的娘親兼嶽母，自然希望帝君心裏裝著女兒，並且可以為了女兒放棄江山。

    呂蕤心知如此太過自私，可天底下哪個母親希望女兒受到委屈。

    她忽然意識到，當年的婚約不應該繼續下去了，她不應該把女兒交給一個君王。

    她隻想著完成紅瑾姐姐的心願，怎麽就沒想到，女兒怎能與江山擺在一起供人選擇？

    更要命的是，這兩個孩子還真有了感情，她想阻止，也來不及了。

    她以為，俊楠會說神界重要，或者，哄騙她說晴柔重要。沒想到，這孩子竟然能如此坦誠，並且願意為女兒失去一切，這孩子還是靠得住的。

    真是，比東方逸那個沒有良心地無敵渣男強多了！

    他從來沒愛過紅瑾姐姐，紅瑾姐姐有多希望他能騙騙她，說句愛她，可紅瑾姐姐臨終也沒能等到這句善意的謊言。

    唉，她的紅瑾姐姐。

    “起來吧孩子。”

    呂蕤就像對親生孩子一樣溫柔，俊楠心裏暖暖地，一陣感動，眼睛濕潤，慢慢起身坐下。

    “娘知道你對晴柔是真心的。娘也能理解，在晴柔和神界兩種選擇讓你很為難，是娘親給你增加壓力了。”

    “娘，我能理解您的苦心，我理解。”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乖女婿，乖兒子。”

    “娘。”俊楠孩子一樣抱緊呂蕤，撒嬌。

    呂蕤愛憐的撫摸他的腦袋。

    哎呀，白撿了一個兒子，還那麽愛自己的女兒，她和水正煜真是賺了呀！

    晴柔先前豎著耳朵聽，也沒聽到什麽，後來覺得困頓不已，就睡著了。

    意識清醒，同樣小肚子也在發脹。

    她瞅瞅烏漆墨黑的屋子，試探著下床，慢慢的挪到夜壺旁邊，夜壺一下被她蹬翻了。

    “啪嚓”一聲，她的腳往前一滑，後背著地，整個人重重的摔在地上。

    此時正是次日早晨，天雖為明，但俊楠已經起床了，在房間裏看書。

    正看到玄妙之處，覺得津津有味，就聽到一聲巨響，是從隔壁傳來的。

    晴柔！

    他暗想不好，扔下書就跑去她的房間。

    晴柔這一摔，疼不說，三魂七魄都要嚇丟了，尿也嚇沒了，躺在地上不知所措，呆了半晌才想起，要站起來，正在奮力起身，俊楠就衝了進來，將她抱起，輕放在床上。

    “為什麽不喊人！啊！水晴柔，你是不是想讓我和爹娘為你擔心死啊！”他劈頭蓋臉把她好一頓數落，氣得身子發抖。

    晴柔對手指“你別罵了，人家知道錯了，下次尿尿我肯定喊人。”

    “別用你無辜的眼神看我！”他以前不懂，明確自己的心意，他才終於明白，為什麽總是招架不住。

    而且，這回，他才發現，望著她的明亮眸子裏麵有他。他好想問問，她心裏，有沒有他。

    “晴柔，我……”

    “嗯？你想說什麽？”

    “我把娘叫來。”

    “不用了，剛才嚇沒了。”

    驚嚇能嚇得人尿褲子，同樣也能把尿嚇回去。

    “……”

    晴柔覺得很窘，蒙上了臉。

    小聲甕聲甕氣的“你回房間去吧，我再睡一會。”

    “我睡不著。”

    她慢慢露出一雙清澈明亮的眸子，睫毛撲扇撲扇就像兩隻小蝴蝶。

    “我也睡不著。你能不能留下來，陪我說會話。”

    “行。”每時每刻想和她在一起，求之不得。

    他將蠟燭點亮，漆黑如墨，涼意襲人的房間，突然因為這光明，心愛的人，變得無比溫暖。

    可是，兩個人都不知道應該說什麽，隻是傻笑。

    “你笑什麽，笨丫頭！”

    “你又笑什麽？”

    “因為你在笑呀！”看你笑，我也開心，看你哭，我也難過。

    “哇……啊……”

    “……”

    “為什麽我哭你不哭？”

    “……”

    這個瘋丫頭！

    她的頭發這些日子都是散開著的，他揉起來更加方便，不用擔心弄亂她的發型。

    “怎麽像小孩似的？”滿滿地都是寵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