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米國的間諜。

    白薇薇整個人如遭雷擊。

    可是她還是巍然不動的坐在潘書峰麵前。

    “我幹爹派我來接單，你母親跟我接洽的時候，我幾次試探過你的情況，被她發覺出來，我隻能坦白身份，她居然還記得我。”

    潘書峰的聲音裏滿是激動：“她告訴我，你過得很不幸福，那個男人根本配不上你，那時候你已經在來深圳的火車上，她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告訴我，我完全可以爭取得到你的心，她一定會支持我們兩個人！”

    這就是他理直氣壯當第三者的原因，這就是他當初跟高峰儀叫板的理由。

    連白薇薇的母親都向著他，他還有什麽不敢？

    “你繼續講。”

    白薇薇整個人麵如死灰。

    原來一切是這樣……

    “薇薇……我，沒有想到這個男人他這麽……”

    一種潘書峰形容不出來的酸澀，他那麽出色，好像用家世年紀身份來評論他實在是太膚淺了一些。

    可是他的深沉，又叫人心驚膽戰。

    “不說這個了，總之，他很快就懷疑到了我，後來，他用帶你回M城來逼迫我交代一些事情的時候，我就知道，他已經徹底發現了M城那邊的貓膩，他一定是有點懷疑上了你母親。”

    潘書峰很害怕這一點，可是越害怕，有些事情就越要發生。

    高峰儀又帶著白薇薇回去了，這一次回去，他以為不會再來，可是誰知道，白薇薇一個人來了。

    那個男人還留在M城，那麽遲早要揭穿來的真相，恐怕……

    “是這樣啊。”

    一滴瑩然淚珠掛在白薇薇的睫毛上，她揩去了那一滴淚水，揚起一聲低吟：“都兩年了，你說，他辦完沒有？”

    這兩年，自己不在M城，那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她沒有給家裏打過電話，因為父親白建國一定會很生氣的責罵她。

    張大牛秦向前和潘書峰都覺得一個女人不顧家不好，更何況是老一輩的父親。

    “薇薇……”

    潘書峰想要安慰她，可是無奈卻說不出口。

    “不用安慰我，我很欣慰，我終於知道事情的真相了，這麽多年，我糊塗了這麽多年，兩輩子，終於明白了。”

    白薇薇慘淡的笑起來，越笑，眼睛裏的淚水越往下掉。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她會拋棄我去米國，原來她是間諜，她是間諜！”

    心底結疤的傷口就這麽撕裂開了，白薇薇心底好像洞穿了一個血窟窿，那些久遠的往事，一下子從縫隙裏鑽出來，張牙舞爪地朝著她撲過來。

    如今的她，活成了一尊雕塑，鋼鐵澆築似的坐著，與時代對峙。

    “薇薇，你別難過了，阿姨她愛你，不管她是什麽，她到底是愛你的，她讓我來勾引你，不就是想讓你跟高峰儀離婚，讓我帶你走，她是想帶你去米國的。”

    潘書峰聽不懂她說什麽，拋棄她去米國這種話。

    不過，他必須要解釋一下江春紅當初安排的用意。

    隻是這一句，讓白薇薇止住眼淚，頓下來，她平複了一下呼吸，思忖了一下，的確。

    母親給自己下避孕藥，處處挑剔高峰儀的錯處，讓小潘來接近自己，無一不是想要拆散自己跟峰儀，然後帶自己離開。

    難道，上輩子，母親也是想要帶走自己的，隻是出了岔子？

    白薇薇按捺住心頭的疑惑，腦袋裏思緒如潮，想要知道真相的心，比從前任何時候都要強烈。

    她站起身，“小潘，你一定要等我回來，下午我會上火車，你保重。”

    “保重！”

    男人眼裏布滿悲戚。

    白薇薇轉身，踏著皮鞋，一步一步離開了潘書峰的視線。

    有些人，相見，不如懷念。

    **

    綠皮火車也不知道是第幾次呼嘯而過，帶走的一場氣流是南部的風潮。

    白薇薇望著窗外，灰蒙蒙的一片，她也不知道自己是第幾次坐火車，上輩子幾乎沒有出過遠門，去了東莞之後，根本就不想挪窩，也就再也沒有坐火車回M城去祭拜父親。

    人都死了，家也散了，她活成一個浪子的模樣，有什麽臉麵回去？

    這輩子，似乎總在顛沛流離。

    在京城求學的幾年，寒暑假來來回回。

    後來又來了深圳，過年的時候，趕上外地人返鄉的熱潮。

    她望著鏡子裏模糊的那張臉，分明還是水嫩，可是已經脫去了稚氣。

    她曾經長著的一張娃娃臉，兩團粉撲撲的蘋果肌，還有略微圓潤的下巴，像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正當最美年華。

    可是後來，母親讓她削減身段，尖尖的下巴便出來了，顛簸流離裏，再也沒能圓潤回去。

    她老了，不再像個小姑娘，她是個美麗的婦人。

    可是那個男人，還在喜歡那個孩子氣的她。

    他們是不是錯過了？

    滿腹的疑問，她下了火車，張大牛沒有陪她回去，現在公司業務繁忙，工廠裏接單數都數不過來。

    李翠花跟孟老倆人在管理工廠，張大牛已經跟江倚君兩個人去管理服裝公司去了。

    她一走，他們負擔更加重，哪裏還能再帶個人回來。

    白薇薇一下火車，就看見虎子舉著站牌站在外頭等。

    她走到他麵前，嚇了他一跳：“天啦！薇薇姐！”

    “怎麽？不認識？”

    白薇薇摘下墨鏡，眨了眨眼。

    “這……這……”

    虎子滿麵臊紅，說不出話來。

    “你變化太大了！”

    兩年前還是清純樸實的女人，一下子就變成了……妖裏妖氣的女人！

    好吧，他隻能想到這個詞。

    這個年代，打扮得太時髦就是妖裏妖氣的。

    “變好了，還是變壞了？”

    白薇薇故意問了一句。

    虎子咂咂嘴：“變……變好看了！”

    他說話總是油嘴滑舌，很明顯，這一句卻不是真心話。

    在他眼裏，從前的白薇薇才是最好看的，哪個男人真的喜歡妖裏妖氣的女人？

    “走吧。”

    白薇薇一看就透，她不在意。

    M城沒有深圳發展得快，虎子接受不過來很正常。

    現在，她當務之急，要搞清楚，這兩年，M城發生了什麽。

    她逃避的，不願意麵對的，那些發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