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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氏眸光微閃。
    琴明月心情很好，話就難免多了兩句，繼續說道：“是她自己吃錯了東西，關本宮什麽事？她的吃食都是小廚房自己做的，除了甜湯。”
    紀氏心裏一緊，琴明月卻不以為意地笑了，“就是那甜湯，我們也是在一個鍋裏吃的，她可賴不到本宮頭上。”
    聽了琴明月的話，紀氏非但沒有鬆口氣，心裏不好的預感愈加強烈。她很清楚琴明月的性子，不是能容忍的主兒，再加上有藥婆子的相助，這件事八成就是她做的了。
    紀氏不擔心蘇夢之，藥婆子出手，蘇夢之的孩子是鐵定保不住的，她是擔心會牽連到琴明月，太子府上的人可不是吃素的，章睿舜是不管後院的事，可涉及到他的子嗣，這件事怕是不會就此作罷。
    到底是擔心自己的女兒，紀氏見屋子裏都是自己人，才悄悄對琴明月說道：“這事，恐怕要拖上一段時間吧？”
    至少章睿舜要象征性地查一查。
    琴明月還是一臉的無所謂，她早就安排好了，怎麽查也查不到她的頭上，章睿舜要折騰，那就折騰。大不了，蘇家的人到太子府鬧一場。
    她都算計好了，現在是章睿舜最關鍵的時候，他可沒心思來管其他的。
    紀氏雖然不放心，可也清楚，琴明月已經這麽做了，剩下的事，就是如何應對章睿舜那邊的調查了，而且，事情已經發生了，她與其擔心，倒不如謀劃。
    琴明月是太子妃，日後是東宮皇後，這種事隻多不少，就當給她練練手吧，不是還有她在旁邊幫襯嗎？
    蘇夢之沒了孩子，琴明月心情很好，又終於找到了可以說話的人，話匣子打開後，有點停不下來，“她是昨兒半夜發作的，突然就見紅了，太子立即傳了太醫，可太醫還沒趕到，就直接落了。”
    說到興奮處，琴明月雙眼發亮，“本宮是沒見著，不過聽嬤嬤說，落下的，是個成型的男孩，快足月了。按理說，若是生下來，也能養活的，可惜啊，蘇良娣命不好，太醫和產婆還沒到，就落下來了，還是個死的。後來，太醫檢查過了，說是在肚子裏的時候就死了，死了大半個月了，可能上次問脈後就死了。”
    男嬰什麽時候死的，琴明月最清楚，可太醫這麽說，她自然就這麽說了。
    紀氏揪著手裏的手帕，朝琴明月身邊的嬤嬤看去。
    琴明月的陪嫁嬤嬤是紀氏身邊的老人，知根知底，很是忠心。
    那嬤嬤忙點頭，道：“回夫人，那邊一出事，就讓丫鬟過來要對牌請太醫，太子妃給了對牌，又讓老奴過去幫忙。”
    什麽幫忙，不過是去監視罷了。
    “老奴親眼看到蘇良娣落胎的，一個成型的男孩，幾乎已經足月了，若是正常生下來，絕對養得活，隻是可惜了，死在肚子裏了，不過……”話音一頓，嬤嬤麵色古怪起來，眼底隱隱有絲恐懼。
    “可是有何不妥？”紀氏心裏一緊。
    嬤嬤艱難地開口，道：“按照太醫的說法，蘇良娣肚子裏那個死了快一個月了，卻還在長大，落下的時候，幾乎都足月了。”
    “這麽怪異？”紀氏也是心裏一驚。
    “可不，”嬤嬤說道，“本來殿下痛失愛子，雷霆大怒，下令要徹查此事，可聽到太醫的匯報，就把先前的指令撤了。”
    “這是不查了？”紀氏莫名鬆了口氣。
    嬤嬤點頭，“殿下雖然沒說什麽，可下人們私下都說，蘇良娣懷的那個，不是正常人。”
    嬤嬤說得很委婉，可紀氏久居後宅，自然清楚這件事若是好好利用，蘇夢之就是不被休，也隻能待在冷宮了。
    麵色一喜，紀氏迫不及待地對琴明月說道：“那殿下的意思呢？”
    這是晦氣的，也是讓人忌憚的事，誰見過胎死腹中後，那死胎還能繼續長，長到足月的？
    章睿舜雖說不信這些，可現在是他最關鍵的時候，一點點詭異的事在他眼裏都是容不下的沙子，膈應人不說，還晦氣，甚至會帶去黴運！
    紀氏篤定這是藥婆子的功勞，雖然她不知道藥婆子是怎麽做到的，可對這個結果，紀氏很滿意，看向琴明月的目光也帶上了欣慰。到底是自己親手教養出來的女兒，手段與心機比一般人高，做事也懂得顧全大局，特別是做了太子妃後，眼界不一樣了，手段也愈加犀利。
    這就對了。
    對威脅，不僅要斬草除根，還有不留後患。
    有了這種無法解釋的事，蘇夢之這輩子都不會翻身了。
    “依著殿下的意思，蘇良娣剛失去孩子，情緒很不穩定，身子也需要好好調養，所以送到梨園靜養去了。”琴明月笑得燦爛。
    她在梨園待了那麽久，也該輪到蘇夢之了。
    隻是蘇夢之福氣不好，進去了，這輩子怕是出不來了。
    “蘇家的人就這麽算了？”紀氏不放心地問道。
    蘇家那祖孫三人，可是章睿舜的得力幹將，琴東山死後，這三人很快就瓜分了琴東山的勢力，雖說蘇老爺子蘇源陽退居幕後，如今的蘇府是他的大兒子，蘇夢之的父親蘇正清當家，可老爺子一句話，蘇家還是要抖一抖。紀氏跟在琴東山身邊，聽他說過不少蘇源陽的事，知道這蘇老爺子是個人物，不好輕易打發。
    琴明月卻不以為意，“蘇夢之都這樣了，蘇家怎麽折騰？他們不怕蘇夢之不詳的名聲傳出去，盡管鬧！”琴明月一臉的得意，“為了一個嫁出去的女兒，放棄一個家族的榮譽，蘇家的人又不是傻子，不會做這麽荒唐的事。蘇夢之是不得寵了，可殿下對蘇家的器重依舊，他們犯不著為了一個嫁出去的，又不得寵的女兒毀掉自己的前程。再說了，他們蘇家又不靠蘇夢之。”
    若是琴東山還在，她還是相府的女兒，那這次蘇家的人恐怕要鬧上一鬧，可現在她的身份不再那麽高貴，蘇家也看不到來自琴家的威脅，所以這件事就暫時忍下了。
    琴家現在無力與蘇家爭，沒了琴東山，蘇正清就是章睿舜身邊的第一人，將來章睿舜繼位，他就是第一功臣，他可不會目光短淺地把琴家放在第一威脅的位置上。琴明軒是回到章睿舜身邊了，可他是個白身，就是日後重新入仕，要達到與蘇家抗衡的位置，至少需要二十年，沒有琴東山，沒有護國公的支撐，琴明軒一個入仕不深的新人，什麽都得自己摸索，以前的人脈基本上都走得差不多了。章睿舜繼位，朝堂上麵臨的是新的格局，琴東山以前的那些，就是都留給了琴明軒，也不見得用得上，所以，蘇家還真沒把琴家放在眼裏。
    紀氏對朝堂格局的分析雖不及琴明月看得那麽透徹，可她相信自己的兒女，隻要琴家還有崛起的一天，其他的都不急。
    幾人說話間，外麵突然傳來嘈雜的聲音，見琴明月皺眉，嬤嬤忙叫屋外的丫鬟出去看看，很快，丫鬟就小跑著回來回話了，“太子妃，是蘇良娣，鬧騰著要見太子。”
    琴明月鄙夷地哼了一聲，“一個不詳之人，還以為太子會見她？把孩子都折騰沒了，還想怎麽鬧騰？”
    有了章睿舜對蘇夢之的態度，琴明月現在做什麽都有恃無恐。
    嬤嬤立即會意，衝丫鬟說道：“直接綁了扔過去！”
    丫鬟還沒來得及退出屋子，主院門口就一陣騷動，隱隱還有抓扯的聲音。
    琴明月皺起了眉頭。
    丫鬟也是個有眼力見的，不等嬤嬤訓斥，抬腳就朝院子跑，隻是她才跑到一半，就衝進來幾個氣勢洶洶的人，為首的正是小產後的蘇夢之。
    蘇夢之因為有婆子們護著，勉強維持著端莊的形象，一身白衣，頭發簡單地挽起，臉色過於蒼白，雙眼空洞，再加上渾身的煞氣，活脫脫的一副厲鬼模樣。
    琴明月手裏端著茶杯，微微抬頭，嘴角含笑，看著蘇夢之如遊魂一般慢慢走進。
    嬤嬤擔心琴明月被蘇夢之衝撞了，對緊隨其後，趕過來的丫鬟婆子們訓斥道：“都沒吃飯啊，連門都看不住。”
    後麵的話沒說，可眾人都明白了嬤嬤的意思，幾個會辦事的嬤嬤立即朝蘇夢之衝去。
    蘇夢之身邊的嬤嬤也不是吃素的，立即就擋在蘇夢之身邊，兩撥人又開始掐架了。
    嬤嬤想再訓斥幾句，可看著架勢，知道是沒人聽她的了，她忙擋在琴明月身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台階下的蘇夢之，“蘇良娣，你一向最聽殿下的話，怎麽，今兒要違抗殿下的指令了？”
    語氣裏是止不住的諷刺。
    蘇夢之機械地走到琴明月麵前，一句話也不說，就那麽直愣愣地看著她。
    嬤嬤還擋在琴明月身前，琴明月卻將嬤嬤朝一邊輕輕一推，起身，與蘇夢之麵對麵地站在一起。
    紀氏心驚，生怕蘇夢之猝不及防地出手，忙跟著站了起來，有意無意地朝琴明月靠去，戒備地看著蘇夢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