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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敗俱傷？

    葉逢春的看法要樂觀很多。自己右臂被捏碎，自然算得上重傷，但他自信，以他強悍的承受能力，並不會喪失戰鬥力。而隻要自己左手拍下，林若塵鎖骨之下都將會被拍碎，甚至骨骼碎屑還會穿進肺髒！

    他賭的就是這兩敗俱傷的一擊硬拚！

    他付出自己一條手臂的代價，當然是要取對手的性命。

    一把匕首已經順著左臂滑下，隻要自己這一掌拍實，順勢匕首斬出，就將割斷林若塵的咽喉！

    “喝！”

    吐氣出聲，林若塵一聲大喝，右肩聳起，肌肉向前翻滾，毛孔快速張開，強大的勁力隨著汗水噴出，如鋼針一般紮在葉逢春的手掌之上！

    這是林若塵暗勁練透的第二處，也是留給葉逢春的最大的禮物。

    雖然整個右肩依然酸痛難擋，肺部仿佛如重錘砸過，一口鮮血自口中噴出，噴濺在葉逢春的臉上。可林若塵畢竟擋住了這最為關鍵的一擊！

    兩記殺招同時發出，林若塵的左手已經捏碎葉逢春的右臂，而葉逢春的左掌，非但沒有將林若塵的右肩砸踏，反而整個手掌的指骨盡皆碎裂！

    滑下的匕首都幾乎握不住，葉逢春盡全力朝後跳出！

    他知道，今天已經敗了！

    林若塵借這隱藏了許久的一記右肩暗勁，重創葉逢春，又怎會任他離去？

    右腳尖一點，左腳猛蹬地麵，身體如炮彈一般衝出，林若塵右手的長刀猶如離地飛行的蛇頭，鑽進葉逢春的腰腹。左手往前一探，已經扣住了葉逢春的咽喉！

    漫天的血雨迸散，在烈陽之下迷蒙了眾人的眼睛！

    長刀外切後，帶著一串血光反手插進身後捆著的刀鞘，林若塵的左手終究是沒有發力，緩緩地鬆開。

    半邊身子浸在血水中，葉逢春釘在原地，雙眼圓睜，看著緩緩後退的林若塵。

    他料不到，即使戰鬥到現在，林若塵的爆發力還會如此之強！他也沒有料到，林若塵扣住他咽喉，隻要稍稍用力，就能讓他捏碎他的喉骨時，竟然選擇了後退。

    疼痛並不致命，因為身體已經麻木，葉逢春也清楚地感知到，林若塵身體內的狂躁的殺意，如潮水一般退去！此時的他，即使一個普通的武師，也能置他於死地。

    “放他離開！既然你給了我體麵，我就承你這個人情！”

    葉逢春用自己最後一絲力氣，盡全力喊出了一句話，然後抬起自己的左手，勉強握住那柄匕首，插進了自己的左胸！

    葉逢春的屍體轟然倒地。

    叱吒暗城區四十年的“黑虎”葉逢春，登天路迎戰失敗，選擇了驕傲地結束自己的生命！戰神終生，隻接受一次失敗，那就是死亡！

    遙遠的街角，梁盛榮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大哥啊！”

    火豹將他緊緊夾在腰間，飛快地朝遠方奔去。他的使命，就是將已經瘋魔的梁盛榮帶離此地，等候他清醒過來。

    滿街的武者，或是大小的混混們，沒有人發出一絲的聲音。

    即使葉逢春的親信，也在此刻，強壓住心頭的怒火。

    葉逢春死了，他自己在無法承受暗城區戰神的榮譽後，選擇了死去。那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讓他走的坦然。

    至於複仇，在暗城區豪傑的眼中，死在登天路上的人，沒有怨仇。是他們雙方一起，選擇了這種傳承！

    暗城區新的戰神，橫空出世了。

    林若塵沒有想過，他還能夠安然從兩行逢盛會的武者麵前，退出暗城區。直到多少年後，他還在感慨，人類最真摯的情義，隻能存在於最黑暗的底層！

    至少，在暗城區這些混混眼中，理所當然的事情，深深震撼住了遠處觀戰的眾人。

    這群人中，有盛京城最頂級的社團領袖，趙山河、廖慶華；有盛大的精英，龍若水；有頂尖的槍手，火南、元明；有一直等著他回來的，小郎、廖玲瓏。

    火南重重地吐出了胸中的濁氣，聲音低沉，卻鏗鏘有力：“這樣的地方，不是我們青山，能夠掌控的。青山大哥一直不肯讓我們踏進暗城區，他是對的！”

    身邊的廖慶華重重的點頭。這裏，隻有葉逢春這樣的人，才能掌控，才配掌控！希望，林若塵會是合格的下一任！

    至於梁盛榮走掉後，會不會重組逢盛會，廖慶華並不在意。沒有葉逢春，就沒有逢盛會。這是今天的大戰，告訴他們的真理。

    林若塵僅僅安靜地呆了三天。

    渾身的傷勢依舊沒有完全康複，精神卻已經複原。經過這樣的一戰，林若塵對拳理的認識，有了更深的認識。他不再像是一把鋒利的刀，而像一柄，藏著絕世神兵的刀鞘！

    很多人前來探訪，都被廖玲瓏擋了駕。可這位，她覺得自己絕對無法攔住，隻好敲響了林若塵的房門。

    石大膽，盛京城駐軍係統的二號人物，軍長石長群！

    廖玲瓏想不通，這樣鎮在天上的人物，為何會讓自己的貼身警衛，前來拜訪林若塵。

    他沒有親自來，也沒有安排軍隊係統的下屬前來，卻讓自己的貼身警衛前來，本身就很值得推敲。

    這種介於私人和公務之間的拜訪，最是讓人難以捉摸。

    不過幸好，這名警衛的性子耿直，並不喜歡繞圈子。或者在他看來，林若塵這樣的後起之秀，還不值得他繞圈子！

    “軍方近期著手組建特別行動隊，急需林先生這樣的人才，石軍長考慮很久，想邀請你參與！”

    莫昂的第一句話，就把來意，清清楚楚地放在桌麵之上。

    林若塵沉吟不語，右手指頭，輕輕地叩擊桌麵。

    莫昂在椅子上，上身依舊筆挺，眼光掃過林若塵，卻漸漸有了一些冷意。

    “追殺你的地獄殺手，軍方會為你處理。少校軍銜，教官待遇。集訓後，你將帶隊，坐鎮暗城區，監管盛京城大小社團！”莫昂好像不願意浪費時間，直接將自己的底牌掀開。他不覺得，這個年輕人，有拒絕的理由和勇氣。

    林若塵搖搖頭：“我說過，一戰之後，永不再踏進暗城區！感謝石軍長的好意，林若塵要辜負軍方的心意了。”

    莫昂的眉頭已經皺了起來，要不是來之前石軍長親自交代，他現在就會起身，一拳打碎這個青年的鼻子！

    “接受國家的調令，是每一個武師應盡的義務！你有選擇的權利？”

    林若塵淡淡地笑了，伸手將武師徽章摘下，放在桌麵上，緩慢地推向了莫昂。輕聲道：“華天國憲法，賦予了我自由選擇自己職業的權利。另外，十年以上沒有享受過國家福利的平民，免除兵役。當然，這枚武師的徽章，軍方可以收回。”

    莫昂的手已經扶住了腰間的槍柄，若不是有紀律，他一定會站起來，打碎林若塵的腦袋！

    “你以為盛京城的社團沒有人管理，都是放養的？你以為地獄的殺手就殺不了你？你以為你的實力，已經可以在盛京城來去自如？”

    莫昂的聲音高亢，盯住林若塵的眼睛時，已經有了將要爆發的傾向。

    林若塵卻依然不動如山。“我沒有成立社團，也不準備加入社團。我隻是不接受你們的邀請，不必如此激動吧？莫長官。”

    “好！這是你自己的選擇。你隻有二十四個小時的時間反悔，如果想通了，就打這個電話。”

    莫昂連一秒也不想在這個地方呆，隨手將一張紙條拍在桌麵上，起身邊走。重重關上房門的瞬間，他發現林若塵連看他留下的紙條都沒有，隻是隨手一彈，紙片如同飛刀一般飛出，撞在牆麵之後，剛好掉進垃圾桶中！

    莫昂強忍住拔槍的衝動，衝下樓梯，一把拉開車門，揚長而去。

    廖玲瓏和小郎都怔怔地呆在林若塵的對麵，眼中充滿了疑惑。

    廖玲瓏覺得，林若塵從暗城區那一戰回來，就已經入了魔。雖然依舊是笑容溫煦，可她隻要注視他的眼神，總是從其中，感受到淡淡的冰冷。

    這種冷，不是針對某一個人，而是針對這個世界。

    “你們走吧。玲瓏回到你哥哥那，我現在要做的事，並不適合一個女孩子跟在身邊。小郎也走，如果我還能找回我自己，再來教你。”

    林若塵深吸了一口氣，他不能再呆在這裏。他的武道，已經到了一個瓶頸，需要的已經不是苦功，而是對這個世界的領悟。

    和葉逢春的這一場大戰，徹底顛覆了他的價值觀，他不知道，誰才是那個該死的人！

    俞雙龍交給了他一把長刀，刀名“斬龍”，不是要他殺出一條血路，而是要他明白，這個世界，就是在斬斷武人的化龍之路！刀在他手，路在腳下！

    可惜，他領悟的太遲。也或許，老爺子本就沒有指望他能領悟，隻是想給他一個機會，一切，都看他個人的選擇。

    廖玲瓏走了，她去找自己最好的朋友，龍若水。她覺得，或許以龍若水的才智，能夠明白，林若塵到底走進了一條什麽樣的死胡同。

    小郎沒有走，他就呆在自己的房間裏，隻是站樁的時間，開始越來越長。

    林若塵在一天午夜，悄然離去，他要走一條，從來沒有人走過的路！

    他要證明，武者的脊梁，注定不會被世俗壓彎。

    或躍在淵，無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