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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近黎明，東方已經泛白，一縷朝霞，宛如古武世界泛起的微微曙光！

    暗龍武館，迎來了一個特別的客人。

    並沒有進入大殿，鳳一就和林若塵，坐在石桌之上，一壺清茶。

    曆史或許會記下，這裏，幾個時辰之前，林若塵和以後古武一族最傑出的王，進行了一場最著名的交鋒。

    而現在，鳳一代表的，是現在的王上，公孫鳴雁。

    鳳一的精神很足，但毫無疑問，他很累。年紀大了，皮膚鬆弛，可擋不住他長期缺乏睡眠，引起的眼皮浮腫。

    公孫鳴雁在短短的幾個月時間，成長為一名合格的新王。如果論功勞，鳳一當屬頭功。

    他負責的，不僅僅是統領鳳翔衛，糾察百官，或是守護王宮大院。更多時候，他要充當公孫鳴雁的眼睛，甚至是腦子。

    直到現在，公孫鳴雁幾乎已經可以接過王族的大旗，他才鬆了一口氣。

    八十多歲的年紀，鳳一的身體機能已經開始快速地消退，雖然也是化勁高手，相對給他提供了更強大的生命力，可畢竟，他不是俞雙龍那樣的抱丹高手。控製不住自身的氣血，衰老，便是早晚的事情。

    昨夜過後，鳳一最後一次安排完鳳翔衛的工作，親口向公孫鳴雁請辭。

    從今天開始，他就不再是鳳一，而是鳳青岩。從加入鳳翔衛的那一天起，他就忘記了自己的姓氏。這是他們鳳翔衛的規矩，終生守護王族，為古武一族的傳承而戰。

    年老卸任，恢複自己的名字，在八卦城安享晚年，鳳青岩算得上是功成身退。

    如此的局勢，他並不是不想繼續為新王戰鬥，而是他的精力，確實有些扛不住了。而鳳一，絕對是一個不能出半點紕漏的職務，所以，他退了。

    但他沒有選擇在王宮中靜養，他在離職的第一天，就走進了暗龍武館。

    在鳳青岩的心中，林若塵是一個讓他心存感激，有帶有幾分不解的武師。

    他來自華天國，卻仿佛瞬間和古武世界融為一體，他讓公孫鳴雁的心，成為真正的王！換句話說，他讓鳳青岩，在近乎絕望的時刻，找到了一絲希望。畢竟，當時的公孫鳴雁，別說是做古武一族的王，甚至連生存下去都缺乏興趣。

    他就是要搬進暗龍武館。即便是已經卸任，他依然要盡自己最後一點心血，為新王，為古武一族，留住林若塵！

    因為公孫鳴雁說過，他終究要帶她離去。

    對鳳青岩而言，他再也不願意經曆一次，古武一族，沒有王上坐鎮，鳳凰王旗降下便不再升起的日子！

    “聽說你這暗龍武館，不授徒，不招人，單單就一人行走古武世界。不知道，我能不能來掛個單？”

    鳳青岩緩緩地啜一口清茶，讓它在舌尖打一個滾，滾燙地沿著舌根入腹。這種悠閑，已經是幾十年未曾享受過了。放下茶杯，才露出淡淡的笑意。

    “老先生客氣了。即便已經不是鳳一，也是鳴雁的老師。不過我的暗龍武館，確實隻能我一個人，這個先例，卻開不得。老先生願意來，抑或是住在這裏，都沒有關係，但沒有掛單之說。”

    林若塵抬手為鳳青岩再續一杯茶水。他對這個老者，是出自心底的尊重。但不意味著，他就會輕易放下自己堅持的信念。

    他不屬於古武一族，終要離去。他明白老者的想法，想將自己變成一個真正的古武族人，留在八卦城。可他有自己的歸宿。

    鳳青岩微微搖頭，眼神中略略有些無奈。他並不覺得林若塵這樣的說法，有什麽不近人情的地方。他明確自己的態度，正是對他們古武一族的尊重。

    “我聽說，你在華天國有個名號，暗城區之王。之前，我一直以為，不過是人們對上位者的恭維罷了，現在我才明白，你確實配得上這個名字。”

    鳳青岩幾乎一生都在為王族活著，對“王”這個字，有獨到的理解，可他覺得，林若塵配得上這個字。就像公孫鳴雁，配得上古武的王一樣。

    既然不能留下林若塵，他當然還有第二件事情，求他不要帶走公孫鳴雁。雖然知道，這或許對兩人都算冷酷，也或許並不現實，但他必須要去努力。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歸宿，或許，你的歸宿在暗城區，所以你是這裏的過客。可王上的歸宿，就在這八卦城。”

    鳳青岩的眼神清澈，絲毫沒有年老之人的渾濁，他說話的聲音很慢，唯恐自己詞不達意。

    林若塵沉默了下來，他為希望而來，也未希望而戰，可公孫鳴雁，確實有她自己的責任。就連瘋王風羽都說，任憑她自己選擇。

    “所以我在等她的選擇。放心，我不會給她施加任何的壓力。鳴雁比你想象中的，還要堅強。我尊重她的選擇。”

    許久，林若塵才緩緩說出這句話，但沒有來由的，心中有些微微的刺痛。

    鳳青岩歎了口氣，麵前的林若塵，不像一個十九歲的青年，他很多時候，都不自覺地將他的年齡拔高幾歲。現在，他突然覺得，很多話已經說不出口。

    就在兩人沉默相對時，廂房的門響，公孫月推門而出。

    鳳青岩的臉色，瞬間便僵住了，兩個眼眸精光閃爍，死死盯住公孫月的臉龐，再也沒有移開過半分！

    “你是……公孫月？”

    公孫月揉著眼睛，也看向了鳳青岩。天才剛亮，她昨夜睡得又晚，如果不是兩人在院中的小聲說話，她恐怕還睡得香甜。

    雙眼模糊，公孫月勉強看清了鳳青岩的臉龐，也愣了片刻：“鳳一？”

    鳳青岩能夠認出公孫月，林若塵並不奇怪。王族公孫氏本就人丁不旺，這家族的嫡係子弟，鳳翔衛想必都是非常在意的。在林若塵的想象中，公孫月應該是從小就被送到了一個高人的身邊，就像公孫鳴雁在瘋王風羽的身邊一樣。

    可現在的形勢明顯不對，因為鳳青岩的眼中，猶如將要爆發的火山，除了欣喜，更多的卻是壓抑不住的憤怒！

    什麽情況？

    “公主！我鳳青岩在死之前，終於找到你了！”

    鳳青岩的雙眼中，淚水控製不住地往外湧出，聲音哽咽，霍然起身時，不停地顫抖。

    “找我？可師父說，我隻是王族後備的繼承人，隻有新王出現了意外，我才能回到王宮，跟你們見麵啊？”

    公孫月一臉的迷茫。老淚縱橫的鳳一，讓她莫名地一陣心酸，下意識地就覺得他不會欺騙自己，可師父的話，為什麽他所說的，好像不太一樣？

    “天殺的狗賊！劫掠我族公主，老夫找到你，要一口口地啃碎了你的骨頭！”

    鳳青岩瘋了一樣，伸手往腰間的褡褳中去摸什麽東西，手卻抖得厲害，連續兩次都沒有解開口，索性一把扯住，刺啦一聲撕裂，從中掏出一顆雷珠一樣的東西，奮力朝空中甩去！

    雷珠帶出一道白光，在空中炸響，化為九彩煙花，四射而出！

    雷生一響，鳳青岩暴喝出聲：“林若塵，快護住公主！等待支援！”

    同時，王宮大院之中，三道身影快速地衝出。一個蒼老的聲音咆哮而起：“鳳翔衛戒備，保衛王上！鳳九，跟我來！”

    林若塵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出於對鳳青岩的信任，反手從背後抽出了斬龍寶刀，殺意衝天而起，一步踏出，擋在了公孫月的身後！

    公孫月愣在原地，她才是最迷惘的一個，本來悠閑、祥和的局麵，為什麽瞬間變成了如此劍拔弩張？

    林若塵畢竟沒有心理準備，動作慢了半拍，在他踏步近身的同時，一聲槍響，9mm的鋼芯彈閃電一般射到，瞄準的，竟然是公孫月的眉心！

    三人成一個夾角，林若塵落在最後，無論如何，救不了公孫月。而公孫月已經懵了，竟連一絲的反應都沒有做出。

    這個時候，鳳青岩的動作，卻顯得極為迅速，他跺腳前衝，擋在了公孫月的麵前。

    子彈自前胸而入，從背後穿出，速度終於慢了下來。

    林若塵堪堪趕到，長刀一拍，將鋼芯彈打落地麵！

    第二聲槍響，林若塵一把攬住公孫月的腰，朝廂房的台階，翻滾而出。子彈打在青石地麵上，濺起一串火花。

    顧不上查看鳳青岩的傷勢，林若塵單手掛住了台階，騰空而起，撲進廂房之中。

    第三聲槍響，打在廂房門框上。

    終於安靜了下來。看來，狙擊手發現林若塵已經帶著公孫月逃進廂房，視野消失，暫時放棄了刺殺！

    王宮大院和暗龍武館不過隔著一條路，連續三聲槍響後，三名白發老者，已經從大門處飛身撲入，卻隻看到鳳青岩躺在地麵之上，一條手臂勉強支著身子，目光看向廂房，嘴角卻掛起了一抹笑意。

    “青岩！”

    兩名老者衝向廂房，另一人則快步衝到鳳青岩麵前，單膝跪地，將他的身體，托在自己的臂彎之上。

    鳳青岩胸口被打出一個血洞，鮮血咕嘟嘟往外冒，脊椎骨被打斷，意識已經漸漸消散，說不出話來，隻是將目光，投向了廂房之內。

    林若塵救下了公主！我鳳青岩，兌現了自己的諾言，終於可以安心閉眼了！

    兩個眼皮沉重，渾身發冷，鳳青岩終於合上了自己的雙目！

    叱吒八卦城幾十年的鳳一，鳳青岩，在卸任的第一天，終於用自己的生命，完成了自己的誓言，守護王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