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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人，都已經陷入亂戰的泥潭，再也分割不開！

    冷月山茫然四顧，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他已經敗了！即便如今，古天國的人數，依舊遠遠超過古武王族，可隻要雙方糾纏在一起，就再無半分的勝算！

    他料不到孫華北有這麽狠，生生讓三分之一的人，白白死在炮火之下，就是為了尋找一個裹挾他的軍士，衝亂他陣型的機會！

    他隻是惋惜，為什麽那陣炮火，沒有將孫華北炸死在那片焦土之中。

    可他不會知道，埋伏進那片樹林之前，孫華北早已經將指揮權，交給了各個小隊。之後的一切，隻能依靠臨陣的反應。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一定要活下來！

    近身混戰，槍手的作用就難以體現了，雖然幾枚流彈，依然可能射殺一些倒黴的武師，可這和大局無關。

    古武王族的武師如同猛虎下山一般，在人群中肆虐！

    林若塵在李晟鬼魅一樣的長箭掩護下，長刀在手，殺進了冷月山最後的防護圈。

    勉強起身，還沒有來得及做出格擋的動作，一柄長刀如閃電一般斬下，從冷月山的頭頂而下，一刀斬為兩片！

    埋伏了整個晚上，幾乎是眼睜睜地看著，古武王族將近拚光了所有的力量，連公孫鳴雁都殺上了戰場。可林若塵他們，依舊在渾濁不堪的小河溝中，死死地等待。

    終於，抓到了這一次最好的機會！

    指揮部被摧毀，失卻了冷月山的軍令調動，古天國的大軍，瞬間陷入各自為戰的境地。

    整個山坳中，無處不在激烈地拚殺。古武王族徹底占據了上風！

    在這一刻，即便是孤身一人的古武武師，也敢團身撲進敵人的包圍，血殺四方。

    孫華北齊眉短棍已被鮮血漿染，入手滑膩，把握不住，索性扔在一邊，不知從誰手中奪過了一把厚背砍刀，殺到癲狂！

    大局已定，鳳五幾人，聯手將公孫鳴雁圍在王旗之下，再不允許她朝前衝鋒。

    戰事臨近尾聲，如果公孫鳴雁再出了意外，那就是得不償失了。

    廝殺持續了將近一個小時，火紅的朝陽升空，在整個小山坳飄散的煙塵中，顯出迷幻的光芒！

    塵埃落定！

    古天國大軍全滅！而古武王族，勉強留住性命的，不過九十三人！這其中，還有至少三分之一的人，終生都將是殘廢之體！

    崖壁之上，天青榮終於扔掉了鼓槌，仰麵倒地，大口的喘息。

    幾度，他都以為，王族的希望已經斷絕，可山坳中的將士，生生用自己的生命，殺出了一條血路。

    無論是裴青竹天降神兵一樣的空中翔殺；還是天魂破土而出，一舉摧毀整個炮兵陣地；抑或是林若塵隱忍突襲，陣斬冷月山，都顯得那樣的驚險。

    或許任何一環，隻要差個幾分鍾的時間，戰局就將是另外的結果。

    最令人震撼的，是孫華北從那一片焦土中，突襲殺敵。

    那在炮火與燃燒彈中，緊咬牙關，至死都沒有發出一絲聲響的，將近兩百的武師，才是這場勝利真正的英雄！

    那手持雙鎬，挖通隧道，並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擋住四方集火，死戰不退，全軍覆滅的五十工兵，才是這場勝利真正的英雄！

    狠辣的孫華北，在這一戰，將自己的心，化成了一塊萬年不化的頑石，將所有人的性命，都看得一錢不值！可正是這種狠辣，才會在裝備懸殊的戰場，大破敵軍！

    這是不可能勝利的戰役，這是沙場無敵的悍將！

    一具具殘破的屍體，一具具幾乎被燒成了木炭的屍體，一具具至死都用牙齒、手臂牢牢鎖住敵人的屍體！

    孫華北滿臉的泥灰，被鮮血衝出條條溝壑，麵對這四百多屍首，重重地雙膝跪地，三個響頭磕在青石板上，額頭處鮮血長流！

    他一手將他們帶進死地，他命令他們，去送死！隻為這場勝利！他們沒有一個人抱怨過，即便是知道自己必死，也依舊昂首而行。

    他們縱死，也是他孫華北的兄弟！

    三個頭磕過，孫華北就勢栽倒在地，呼嚕聲震天而起。

    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麽過來的！從公孫鳴雁宣布，自己將和軍士們同生共死的那一刻，將近一個月的時間，他孫華北就幾乎沒有完整地睡過一個覺！

    身體的疲乏算不得什麽，可他親手製定的這種，近乎送死的戰略，完完全全就是一場豪賭！

    如果炮火再持續十分鍾！

    可能他帶出的三百多主力，都將全軍覆滅，那這一戰也不用再繼續了。

    這種壓力和折磨，生生要磨垮了他的神經。

    不過可以預見，經此一役，孫華北將成為古武一族，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將！

    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扛得住這份壓力。在一定程度上將，這和個人的實力，沒有半分錢的關係。

    鳳凰王旗依舊飄揚，大軍中，多了無數的擔架。

    雲成樹早在塵埃落定的那一刻，就率領古天國的大軍，退出了戰場。

    一場血戰，他幾乎搭上了手中所有的籌碼，得到的，隻是一塊小小的割據領地。這和他心中的目標，差距甚遠。

    可軍心已散，在短期之內，他已經沒有繼續挑釁的能力，必須重新整軍，才能再戰沙場。

    隻是不知道，北都豪族，還會不會把如此重任，交給一個失敗者！

    封鹿山向王族表示祝賀之後，就迅速帶兵返回臥龍山，新建的小王城，也隻留下了五百軍士鎮守。

    這一次烈拳軍大軍出動，卻幾乎隻是做了一名看客。

    可他並非沒有收獲。古天國和王族的勢力，都被這一戰折損了元氣，他臥龍山的地位，自然水漲船高。更重要的，他需要通知裴度，要重新評價臥龍山的戰略目標了。

    這一刻，封鹿山甚至後悔，當日邀宴之時，和雲成樹達成的那個詭異的協議。

    如果沒有那一次突襲，臥龍山的處境，比現在要主動的多。

    王旗不倒！

    班師八卦城的路上，氣氛並不沉悶，即便是躺在擔架之上，重傷的武師，也是神采飛揚，大口地喝著烈酒，開懷大笑。

    倉泰跟在林若塵的身後，明顯地有些沉默。

    他被這一場場的大戰，嚇住了。

    開始的鬥拳，如果還是在武道之上的競技，可這之後的大戰，已經完全出乎了他，十幾年從來沒有踏出小山村的眼界。

    一名武師，即便是登上巔峰，在這樣的大戰中，究竟又有多少用處？

    那密集的炮火之下，別說是化勁，就算是真正的抱丹，又有什麽抵抗的手段？

    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一心向往的武道，幾乎已經在倉泰的心中崩塌。

    林若塵沒有說話，他知道倉泰心中所想，可這一切，都不是可以依靠一番道理，就能夠疏通的。

    想要改變他現在的心態，唯有走萬裏路！

    林若塵已經決定，暫時大局穩定，他要帶著倉泰，離開八卦城，行走這古武世界。即是開拓他的眼界，磨礪他的武道。同時，林若塵自己，也需要一段這樣的生活，將武道重新整理，再上路！

    三軍對壘的局麵結束，八卦城很快就會重新回歸繁華。那些因為畏懼而逃亡的族人們，會因為王族的這一場大勝，重新聚集而來。

    王宮大院的議事殿中，林若塵和公孫鳴雁。

    “我要走了。你在這裏已經穩住了局勢，天魂和孫華北等人，都有獨當一麵的能力。你很快就能重振王族的輝煌了。等我下次回來，就已經是另一番情景了。”

    林若塵淡淡地笑著，他沒有再提起公孫鳴雁會不會跟他回去的話題。

    一來，他暫時還沒有打算離開古武世界。

    這裏的水太深了，他要帶著倉泰好好地行走一次。像公孫若離這樣的強者，絕對不會隻有一個，他想要見識見識，什麽才是真正的強者。

    再說，他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完。

    不說風武都，單就在臥龍山王城中遭受的羞辱，他早就說過，要親手洗刷！

    可他現在知道，他和裴度之間，還有巨大的差距。可這，並不能成為他要放棄的理由。

    二來，從這最後的一戰，他就已經知道公孫鳴雁的選擇。

    她是古武一族的王上，即便還有公孫月這樣合適的繼承者，可現在的局麵，還隻有公孫鳴雁，能夠穩穩地鎮住局麵。

    每個人，都有不得不扛下的責任。

    公孫鳴雁的眼神中有些許的落寞，她隻是靜靜地看著林若塵的眼睛，許久，才開口道：“黎明前最為黑暗的時段已經過去，曙光，就在眼前。對嗎？”

    “對！隻要前行，總有希望。”

    “我等你金丹大成！”

    “我等你完成自己的責任！”

    這是一個承諾，沒有相濡以沫，也沒有相忘於江湖，隻有遙遙相望的等待！

    目送林若塵稍顯瘦削的背影，漸漸遠去，公孫鳴雁淡淡地歎了口氣。

    “王上，他有他的道，誰也阻擋不得。總有一天，你們還會相遇，又何必感傷。”

    鳳九斜躺在旁邊的竹椅上，那一劍刺破了他的心包，雖然留下了一條命，可即便康複，也再不複往日的神勇了。

    公孫鳴雁依舊固執地將他留在自己的身邊，並沒有讓他退役。隻是或許是經曆了真正的死境，鳳九的話，明顯比以前，要多了很多。

    “嗬嗬，是啊。月兒妹妹要快些長大啊，要不然，我就要老了！”

    公孫鳴雁嫣然一笑，看向她旁邊座椅上的公孫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