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多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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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新進的果茶。”

    “這是新作的栗子糕。”

    “你再嚐嚐這個…”

    一向安靜的慶王宮裏,內侍宮女來來去去腳步匆匆,手中捧著的盤碟盞來回穿梭。

    程嬌娘麵前的幾案上玲琅滿目。

    晉安郡王卻還在不停的想不停的吩咐。

    程嬌娘並沒有說什麽,不管擺上來什麽,她都會認真的嚐一嚐。

    “吃不下別撐著吃。”晉安郡王笑道。

    程嬌娘點點頭。

    “喜歡哪個,讓人裝上帶回去。”晉安郡王又高興的說道。

    程嬌娘再次點點頭,並沒有客氣伸手點著幾案上。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她說道。

    一旁的宮女內侍紛紛側目,難掩驚訝。

    這個小娘子…可真不客氣。

    晉安郡王高興的喊人快去裝,又一疊聲的問慶王醒了沒。

    兩個內侍忙轉身去看。

    “殿下一年見人也沒說過這麽多話吧..”

    他們低聲嘀咕道。

    “你是什麽時候回江州的?”

    殿內晉安郡王的話還在繼續。

    “一年前。”程嬌娘說道。

    晉安郡王哦了聲。

    “你兄長的事真遺憾。”他說道。

    程嬌娘點點頭說了聲謝謝。

    不知道是謝他此時的問候還是謝這次的相助,或者都有吧,晉安郡王再次露出笑。

    “慶王來了。”

    外邊人報,晉安郡王忙站起來,看著被內侍拉著的不情不願揉著眼進來慶王。

    “六哥兒,快來看,是程娘子來了。”他笑道,伸手拉過慶王。

    慶王連他都不認得,哪裏認得什麽程娘子,嗯嗯啊啊幾聲就往地上坐,伸手去抓幾案上的吃食。

    晉安郡王任他隨意,一麵看程嬌娘。

    “看,一年多不見他長高了吧?”他笑問道,還帶著幾分小炫耀。

    程嬌娘認真的看慶王點點頭。

    “長高了。”她說道。

    “就是還是太胖了。”晉安郡王說道,看著大口大口吃東西的慶王。

    室內一陣安靜,隻聽到慶王哼哼哈哈的含糊聲。

    站在一側的內侍已經好幾次看晉安郡王了,卻見他不是和那程娘子說些吃喝的事,就是看著慶王又看看程嬌娘笑,始終沒有說該說的話。

    他抬起頭看著門外的內侍已經微微的站過來一步,在門邊露出半個身子。

    不能再等了。

    “殿下,我們先退下了。”他邁上前一步低聲說道,“您與程娘子說話。”

    晉安郡王的身子一僵,目光看著程嬌娘。

    程嬌娘似乎沒有聽到內侍的話,依舊安靜的低著頭吃幾案上的糕點茶果。

    他從來沒見過有人會吃東西能吃的這樣認真,就好像從來沒有吃過一般,專注敬畏….

    她吃的並不是什麽吃食,而是心意吧。

    就像小時候在家,逢年過節父王母親都會把好吃的給他們兄弟姐妹們麵前擺,擺的是滿滿的愛意。

    雖然記憶裏沒有幾次,但總好過她吧。

    她應該一次也沒有。

    殿內的人開始魚貫而出,腳步聲讓晉安郡王回過神。

    “慢著。”他開口說道。

    走在最前邊的內侍身子一僵站住了,所有人也都站住了。

    “程娘子,一年多了,你看如今慶王的病能治嗎?”晉安郡王問道。

    程嬌娘放下手裏的筷子,抬起頭。

    “他沒有病。”她說道,“所以談不上治不治的。”

    晉安郡王點點頭歎口氣。

    “好,我知道了。”他說道。

    程嬌娘施禮。

    “民女告退了。”她說道。

    晉安郡王沒有說話點點頭,看著程嬌娘慢慢的退出去,在視線裏慢慢的遠去,就好像再也見不到了…

    他一眨不眨的看著,忽的見那走到門邊的女子停下腳,抬起頭看著他,微微一笑,動了動嘴唇。

    方伯琮,別難過。

    晉安郡王猛地坐直了身子,一瞬間呼吸似乎停下了。

    程嬌娘邁過門檻轉過身走開了。

    慶王吃完東西,用袖子抹了嘴起身跑出去玩了,內侍宮女們忙跟著,殿內瞬時變得安靜下來。

    看著一直坐著不動似乎僵住的晉安郡王,那內侍走上前,跪下來。

    “奴婢自作主張請罪。”他叩頭說道。

    “四兒,我知道你好心,是為我好。”晉安郡王說道。

    “殿下。”內侍抬起頭神情感動。

    “但是什麽叫為我好?”晉安郡王打斷他說道,視線落在他身上,“我認為好的,才是為我好。”

    內侍麵色發白俯下身。

    “要做的事有千萬種方法,不一定非要傷害…”晉安郡王說道,目光看向門外,那裏已經看不到程嬌娘的身影,“在乎的人。”

    方伯琮,別難過。

    晉安郡王臉上的笑意再次展開。

    好險,好險,萬幸,萬幸。

    太後宮裏,貴妃不時的向外看。

    “娘娘,怎麽不叫慶王來這裏,咱們也好聽聽怎麽診治的,躲起來說得什麽咱們可不知道。”她說道。

    “慶王睡著呢,瑋郎哪裏舍得叫醒他拉著走這麽遠過來,半路上還要被不長眼的東西們一驚一乍的看。”太後說道,“怎麽叫躲起來?這有什麽好躲的好瞞著的?”

    貴妃心裏哼了聲,一驚一乍的….

    有晉安郡王在,如今宮裏誰敢對這個傻子一驚一乍的,一不小心就被扣上嫌棄慶王的帽子打個半死。

    正說著話,有內侍疾步進來了。

    “回娘娘的話,郡王說程娘子還是不能治。”他躬身低頭說道。

    太後啊了聲坐起身子。

    “真的嗎?”她問道。

    貴妃娘娘亦是如此神情詢問。

    “是,當時奴婢就在門外呢,清清楚楚的聽到郡王詢問,那程娘子說,慶王沒有病所以談不上治不治。”內侍答道。

    “怎麽叫沒有病呢?”貴妃問道。

    內侍沒有回答她,太後先回答了。

    “當初瑋郎帶著六哥兒去找她,她就是這樣說的,說六哥兒是傻了,不是病了,更不是要死了,所以她不治也治不了。”她說道,歎口氣,一臉的憂傷,“瑋郎呢?”

    “殿下說要看了慶王,就不來給娘娘親自回話了,還望娘娘恕罪。”內侍說道。

    “看,又被打擊一次。”太後說道,再次長歎一口氣。

    貴妃陪著歎息幾聲,又寬慰幾句這才起身走出來,走出太後的宮殿她的眉頭就皺起來。

    “真的假的?”她問道。

    適才那內侍躬身小心上前帶著幾分陪笑。

    “不敢瞞娘娘,奴婢親自聽著呢看著呢,的確是這樣說的,程娘子說完,郡王人都不好,現在還在殿裏呆坐不見人呢。”他說道。

    貴妃抿嘴沒說話思付一刻。

    “那….”她說道,看著慶王宮殿的方向,“萬一有了病呢?”

    “有了病也是治該治的病,癡傻又不是病。”

    被召來的高淩波聽完貴妃的講述搖頭說道。

    “娘娘你多慮了。”

    “你不信這是晉安郡王和那程娘子沒說實話?”貴妃問道,“故意欺瞞能治呢?”

    “娘娘,怎麽欺瞞?那麽多人看著聽著,說的那樣清楚了,還有什麽可欺瞞的?欺瞞陛下有什麽好玩的?”高淩波說道,“天子是被她隨意用來耍著玩的嗎?一次還不夠,還要幾次?”

    貴妃將信將疑的坐回去。

    “這程娘子既然二次說不治,我想她一時半日的不會在天下人麵前自打臉麵,目前她無需多慮。”高淩波又說道,“一來不至於威脅到大皇子,二來陛下現在也不會舍得她走,不到逼不得已,我們不能對她鋌而走險,否則得不償失。”

    事有輕重緩急之分,一定要分清楚,否則就是自亂陣腳。

    “現在事情還不急啊。”貴妃說道,一臉焦躁,“一個晉安郡王整日在宮裏晃就夠我心煩了,又來一個什麽程娘子神神叨叨妖裏妖氣的…”

    “該解決的解決,該拉攏的還要拉攏。”高淩波說道,“不急不急。”

    “怎麽不急啊,郡王都十九了,還住在宮裏,如今又來個神醫,雖然說非必死不治,但保不準還有別的什麽神仙手段,那些道家不是最擅長修仙養身的,那個童內翰不是又生養了一個小兒子,陛下可是跟他年歲差不多,說不定也能討個秘法再生養個兒子….”貴妃焦急說道。

    高淩波撚須凝神一刻。

    “那就讓郡王離宮去。”他說道。

    “怎麽離?”貴妃憤憤道,“一張嘴哄的太後陛下把他當三歲的孩子捧在心尖尖上,誰敢說讓他走,就跟要害他死的,太後恨不得吃了人家。”

    高淩波一笑。

    “既然太後擔心晉安郡王離宮是要被害了,那也好辦。”他說道,“讓大皇子也離宮。”

    大皇子?

    貴妃猛地坐起來。

    “那怎麽行!我要趕他走,不是趕四哥兒走!”她急道,“四哥兒才十三,這麽小…”

    “殿下這麽小就能出宮去親王府,他都不怕,晉安郡王這麽大的人了還怕什麽?”高淩波說道。

    “可是,可是…”貴妃還是搖頭。

    “娘娘你可知道如今在朝事上陛下越來越倚重晉安郡王了嗎?”高淩波打斷她肅容問道。

    說起這個貴妃頓時更加憤憤。

    她已經聽過好多次了,陛下總是誇晉安郡王,而大皇子反倒被襯的越發木呆。

    “所以我說快點讓他滾!”她說道。

    “在宮裏,大皇子和郡王看起來是一樣的,但出了宮,一個是親王還是王儲,一個郡王而且隻是郡王,娘娘,親王進宮沒什麽,他一個郡王還怎麽天天進宮?就算皇帝和太後願意,朝臣們可不會同意的。”高淩波說道,“親近,親近,一則有親二則有近才是為親近,如果隻有親沒有近,這人情可是寡淡如水啊。”

    這樣啊,離宮之後,郡王果然不能像如今這樣時時刻刻的出現在太後和陛下眼前,而大皇子卻不一樣,一來是真正的親皇孫,二來宮內還有自己,那晉安郡王呢?什麽都沒有也什麽不是!

    貴妃扶手凝思點點頭。

    “可是慶王呢?”她又問道,“那小子肯定會以慶王為盾死賴著不走。”

    “慶王啊。”高淩波撚須微微一笑,“宮裏的公主們也不少,大大小小的總有不小心撞到這個傻兒的,受了驚嚇也說不定。”

    貴妃明白了眼睛一亮但旋即又暗下去。

    “當初不是也被驚嚇過,結果反而被太後斥責。”她說道。

    高淩波微微一笑。

    “娘娘,那是以前,已經過去快要兩年了。”他說道,“慶王的事大家心裏是很難過,但總不能永遠難過吧?”

    所以說事有輕重緩急之分,什麽時候該做什麽事,不能急,欲速則不達。

    而現在是時候解決一些該解決的人了。

    人做事總要付出代價,誰讓這個晉安郡王當時在朝上多嘴多言,他高淩波可是個很記仇的人,這一次吃了這麽大的虧,可不是就此就算了,他可是要一點一點撈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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