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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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八,陽和堡公墓。今日懷安衛的人來祭奠上次大戰陣亡的武將和兵丁。
騎兵千戶的何剛甩開其他人,獨自來到馬老二的墓前。他拿出一瓶汾酒和兩個杯子,在杯子裏倒上酒,然後自己一口幹了一杯,把另一杯放到墓碑前,然後說道:“馬老二,我來看你來了。你平時就喜歡喝山硒的汾酒,我就帶了一瓶汾酒來看你了。我先幹為敬。你一定也會幹了的。”說著,把杯子裏的酒倒在地上。
然後何剛又自飲了一杯,然後又說道:“老二,給你說的那個媳婦你家已經說了和人家退聘了,但是那姑娘烈性,說既然已經下了聘禮,生是你們家的人,死是你們家的鬼,然後自經了。餘指揮給殿下上書,要把他和你合葬到公墓,殿下不會駁回來的,你雖然活著沒有娶到媳婦,死後可以娶一個了。”
我和他們都商量了,給你風風光光的辦個冥婚,一定不讓你在底下落了麵子。”說到這裏,何剛已經是淚流滿麵:“全部操持的錢,餘指揮和寧千戶說了,他們來出,我們再湊一點,用不著動你父母的錢。”
何剛又絮絮叨叨的說了許多,最後說道:“說了這麽多,你不要嫌我煩,也不是像以前似的每天都能聽到。”他摸了一把眼淚,說道:“但是,我還是好想你啊!”
這時,陸頭走了過來。何剛趕緊抹抹眼淚。陸頭說道:“抹什麽,今天來拜祭的,有幾個沒哭的?甭說你一個副百戶,就是千戶不也哭了。”說著,他拍拍馬老二的墓碑說道:“你也值了,往前戰死的兵丁,有幾個能有墓碑的,家裏又有好些的賞賜,值了。我要是能戰死後有這樣的身後事,我也不怕死。”
何剛雖然不同意陸頭的話,覺得怎麽都不如自己活著最好,那個年代讀了些書的人都這樣,但是他無法反駁,這次戰死的撫恤真的很好了。
又過了一會兒,天快黑了,帶隊的指揮僉事招呼他們一起回去,二人也就回去了。
遼東開原城,當地的三萬衛的人正在指揮流放到這裏的人掃雪。天兒非常的冷,不一會兒這些人就凍得打哆嗦,指揮的人不得不讓他們停下休息一會兒。
其中有兩個小夥子聚在一起,其中一個說道:“娘的,這遼東真他媽太冷了。”
另一個說道:“誰說不是呢,竟然把咋們流放到這裏,還不如去雲南呢,好歹還暖和。唉,誰能想到那個到府上敲門的夫妻真的是有要事稟告。早知道我絕對不敢耽擱。”
前一個說道:“小趙,你現在說這個還有什麽用?還是說點兒有用的吧。我看現在最好就是能進三萬衛,那就不是犯人而是兵丁了,好歹不會大雪天出來掃雪。”
韓王殿下封到了開原,等他到了這裏,必然擴大衛所,到那時就是咱們的機會了。”
這二人就是兩年多以前常繼宗的門子,前一個叫做常安,後一個叫做趙興。他們後來因為誤事,被常家找個理由流放到了遼東,這是他們在遼東的第三個年頭了。
趙興說道:“照你這樣說,那最好打一仗,我們好有立功的希望。”
常安說道:“就是這樣,有仗打才好呢。”
趙興吐了口吐沫說道:“你是練過的人,我可是沒有練過的,上戰場指不定就死了,我可不願意,要去你去。”
常安說道:“榆木腦袋!”
趙興正想反駁,指揮他們掃雪的人吹響了哨子,他們也顧不得瞎聊了,忙起來繼續掃雪。
懷安衛送來的請合葬的奏折二十日就到了允熥的麵前。允熥是兩麵為難啊。
現在大明人口不多,他也不喜歡禁錮著女性非讓她們守寡,更別提殉了了。但是如果不同意的話那之前在宣府做的事情就要打折大半了,他在宣府折騰那麽半天,不就是想變壞事為好事,博得軍隊的歡心嘛。
並且老朱的意思也是同意合葬的。允熥反複思考了半天,因為這件事略微牽扯到了他以後的一個重大決策,所以猶豫不定。最後允熥決定把軍人和普通百姓分開來製定政策,才同意了這份奏折所請。
很快,二月來到,講武堂開學。允熥在照例的開學講演的時候注意到了張輔在下邊聽著。這許多時間過去了,中間又有許多事情,所以允熥已經把張輔來的事情給忘了。想不到張輔還是來京城上講武堂了。
允熥不打算給予張輔多大的關注。現在的張輔已經和前世曆史書上的張輔的過往經曆完全不同了,能不能成為一個名將很難說,一切還是等到在戰場上用到張輔的時候再說吧。
二月葵卯,允熥在京城西邊的龍灣渡與濟熺、高熾、有燉等人依依惜別著。
老朱可能是因為秦王朱樉死的時候,世子朱尚炳未能見到他最後一麵,所以在今年過完年之後下令允許各個藩王的世子回封地輔佐自己的父王。今日就是濟熺、高熾、有燉他們回封地的日子。
允熥和濟熺、高熾寒暄完畢之後找到有燉,說道:“上次我請你寫的那個魏武的戲不錯,現在京城不少的戲班子都在演這個戲,王弟真是很厲害嘛。”
允熥本意是恭維他的,但是在這個年代戲班子是賤民受人歧視的,寫戲的人雖然不會怎麽樣,但是也會被認為是不物正業,要不是有燉自己確實喜歡戲曲他才不會寫呢。
有燉這些年和允熥相處久了,並且二人時常聊些和戲曲有關的事情,知道他沒有對於戲曲優伶之輩的看不起的意思,雖然有燉很奇怪,但是他不至於誤會了允熥。
有燉說道:“我算是什麽,比起前元的關漢卿他們差遠了,隻不過是怡情而已。”
正說著,一同來送行的韓王朱鬆過來笑道:“允熥,平日裏你不是和濟熺的關係好嘛,怎麽這會兒拉著有燉的手不放了?”
允熥也笑著回道:“二十叔,我平日裏哪裏是和濟熺好,我是和所有的兄弟關係都好,不是嗎?”
朱鬆笑道:“是是。可是現在到了要出發的時候了,送他們回封地吧。”
允熥知道老朱比較迷信,神都要一個黃道吉時,所以又與濟熺、高熾、有燉告別之後讓他們走了。楚王朱楨的世子才兩歲還在武昌,齊王朱榑的世子不到十歲並未讓其回封,所以隻有他們三人回去。
之後的時間允熥就是按部就班的進行著繼位之前的對政務的熟悉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