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烏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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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續賓說道:“我家主人想請你家的二兒子到京城與我家的少爺,就是前些天我們從村子裏接走的少爺,一起上學讀書。我家主人說了,一定讓他的吃穿用度與我家的少爺一樣。”
雖然他話說的隱晦,但是於勝還是聽出了他的意思:就是讓他的二兒子於誡幹一個類似於書童的活兒。
如果真的是這樣也不錯,獻出去一個兒子讓全家的日子都過得不錯,這是大多數家庭都能做出的選擇,隻要他們兒子很多。
但是華夏的農民都是多疑並且狡猾的,所謂的民風淳樸都是因為他們沒有見過某種騙人或者賺錢的手段而已。但是拐賣小孩兒的事情可是由來已久,雖然麵前的這些人都是衣著考究,光衣服的價值就超過了他們全家的價值,但是於勝因為不知道他們是什麽來路,還是很懷疑。
於勝繼續問道:“你們的主家是什麽人家?”
李續賓一看就知道自己不說他們肯定不會答應的,又不是餓死人的時候,誰會願意不明不白的讓自己一個才幾歲大的兒子跟著別人走?
李續賓隻能小聲說道:“我們是鄭國公府常家的人,你的鄰居家被接走的小孩就是我們常家的小少爺,因為一些原因流落到了民間。”至於具體原因肯定不會解釋了,並且李續賓也不知道具體原因。
於勝不出所料的驚呆在了原地,他一輩子也沒想到自己會和大明最頂級的勳貴的人家打交道。即使是小村莊,也是聽說過鄭國公常家、魏國公徐家、曹國公李家,還有已經被滅掉的韓國公李善長家的。
但是於勝楞了一會兒以後說道:“我怎麽知道你們說的是真的?而不是借著常家的名聲騙人?”
李續賓不耐煩的說道:“那我先給你五十貫錢,供你家大兒子讀書,也供你家三、四兒子開蒙。你要是實在不放心,你帶著你家的二兒子跟著我們去一趟京城不就得了?”
讓你進鄭國公府看看,省的一直疑心我們是騙子。”
於勝聽完了李續賓的話,心下思索:‘我一個大人隻要小心些,不怕他們把我給拐了;再說了一個壯年漢子加一個小孩子也不值五十貫錢。’
‘若是大戶人家要蓄養奴婢,斷沒有用一個壯年漢子的事情。並且我也可以讓宗族裏邊有過秀才功名的人幫著注意著,要是我沒有回來就讓親戚去告狀。’
實在是五十貫錢太多了,於勝一輩子見過的現錢加一塊兒也沒有五十貫錢,所以即使有些危險,他也願意冒險。
於勝把他們迎進院子裏,端凳子過來讓他們坐下,並且說道:“我家簡陋,屋裏邊兒容不下各位官人。”
這時於胥從屋子裏走了出來,見到李續賓這些人,問於勝道:“怎麽,家裏有客人?”
於勝含含糊糊的說道:“嗯,有幾個客人。”然後轉過頭對李續賓他們說道:“這是我的本家,名叫於胥,有秀才功名的。”
李續賓報之一笑。他知道於勝這是在告訴自己他們家也是有人的。但是李續賓才不會在乎一個秀才,要是舉人還差不多。
於勝又跑到後院和自己的老婆池氏說這件事情。
池氏正在和於胥的妻子柳氏說著養育孩子的經驗,然後突然於勝就推門進來了。
柳氏趕忙站起來說道:“大伯。”
於勝說道:“嗯,弟妹,我找我家婆娘有些事情。”然後就拉著池氏走到一旁,並且小聲和她說了這件事情。
池氏的反應和於勝一樣,不願放棄這麽一個讓自己家被先生讚揚的大兒子繼續在家裏讀書以及家裏得到一筆巨款的機會,但是又怕這是拐騙小孩的事情。所以夫妻兩個商量之後決定讓於勝陪著二兒子於誡跟著他們去京城。
李續賓催的很急,所以於勝和他婆娘決定明日就出發。李續賓他們可以另找住處,不需要於勝考慮;然後他想起自己的族弟於胥,和他說了這件事。
於胥當然反對送自家的人去人家家裏當下人的,但是他也知道於勝家裏家境不好,勸說了幾句於勝不聽,他也隻能不勸了。
但是就在於勝和於胥說話的時候,突然屋外傳來了什麽聲音。於勝打開門,然後腦袋一疼就人事不知了。
羅副千戶親手打暈了於勝之後,又打暈了於胥。然後他回頭對費彬等人說道:“快點兒,盡快擒下他們。”
他說這個話的時候,費彬他們已經拿下了李續賓他們四個。李續賓他們雖然是常在外行走也學了一些粗淺的武藝,但是畢竟和錦衣衛專業人員比不了,雖然比普通百姓多堅持了一會兒,也迅速的被拿下了。
錦衣衛一看他們懂些武藝,下手較重,全部都打暈了然後先綁上再說。
但是對於不懂武藝的普通人他們下手還是輕一些的,並且他們在外邊看了一會兒覺得這家人有可能是與這些他們認為是騙子的人毫無關係的,所以打暈之後隨意的綁上。
對於兩個女子,他們還是有憐香惜玉之情的。並且他們在外邊偷聽到了幾句話,覺得這家人也是要被騙的人家,所以確定了她們沒有威脅以後就用隨身帶著的細鐵鏈箍住了她們的腿就罷了。
但是這時候,李續賓他們在與費彬搏鬥的時候大聲叫喊引過來的人都拿著家夥什過來了。現在已經是夏收早過去了,雖然地裏邊還種一點菜,但是村裏還是有很多人的。
那個時候的鄉下的村莊還是很團結的,聽到於勝家裏有喊叫聲,大家紛紛過來。
不過這些人在看到費彬亮出的東西之後馬上就蔫了,因為費彬亮出了錦衣衛的腰牌!
話說雖然這五六年在京城以外的地方基本上見不到錦衣衛的身影了,但是普通百姓都記住了錦衣衛的牛逼。
現在看到是錦衣衛辦案,頓時大家就不敢吱聲了。在老百姓的心中,錦衣衛辦的都是驚天的大案子,他們不敢有所牽扯。
嚇走了普通百姓,費彬滿意的笑了笑:‘看來老百姓沒有忘了錦衣衛嘛!’然後轉身走進院子裏。
羅副千戶看著李續賓的樣子像是領頭的,所以讓人用水把他潑醒,打算首先審問他。
李續賓醒來之後發現自己被綁住了,馬上叫到:“你們真是好大膽,知道我是誰家的人嗎?”
羅副千戶笑道:“我不用知道你是誰家的人,那對我們來說沒有多大用處。”
你隻需要交待你們是從哪來的,為什麽要騙鄭國公府就可以了。多餘的話不必說。”不過羅副千戶雖然笑著,但是任何人看到了羅副千戶的笑容絕對不會覺得高興的,多半會渾身發涼。
李續賓說道:“我們就是鄭國公府的人,怎麽說我們是騙人呢?”
羅副千戶嗬嗬笑道:“現在還在裝傻?”然後李續賓就覺得自己的腿劇痛,禁不住大聲的喊了出來:“啊啊啊!”原來羅副千戶一腳狠狠地踩在了他的小腿上,雖然並未踹斷他的腿,但是也是難以忍受。
羅副千戶覺得自己的這個開胃菜還不錯,轉過頭對費彬說道:“接下來你來審問吧,一定要把什麽都問出來!”
費彬當然願意,這又是一份功勞,雖然對於羅副千戶來說作為這次的總指揮這份功勞有沒有無所謂,甚至就是審問幾個人販子還跌份兒,但是對於費彬來說可不是這樣,所以他興高采烈的來審問了。
羅副千戶走進屋子四處看了看,又來到了關著兩個女子的屋子。
他一走進屋子,兩位留在這裏看守她們,還有被打暈綁起來的於勝和於胥二人的錦衣衛的兵馬上說道:“見過副千戶大人!”
兩個女子自然是十分害怕的,不過柳氏聽到‘見過副千戶大人’這幾個字以後還是十分驚訝的說道:“你們是官府的人?”
羅副千戶說道:“我們當然是官府的人,我們是錦衣衛。”
一旁的池氏這時好像是忘記了害怕一般,也說道:“錦衣衛不是都辦大案嘛!來抓我們這樣的小老百姓幹嘛?並且我們也沒有犯王法!”
羅副千戶因為現在還不確定她們家到底與那幾個騙子有沒有關係,所以他也不敢說死,而是說道:“錦衣衛辦案,你們無知民婦豈有置喙的餘地!”
羅副千戶又對柳氏問道:“你懷裏抱著的小孩是你的孩子嗎?”
柳氏聽到他的話,馬上緊緊地抱住自己的孩子,並且警惕的說道:“這當然是我的兒子。你想幹什麽!”
羅副千戶說道:“我聽你是杭州口音,怎麽會在這裏?”
柳氏說道:“這是我家的族人家裏,我們在這裏串親戚來了。”
羅副千戶又問了幾句話,柳氏雖然聲音有些顫抖,但是一一作答。
羅副千戶覺得她說的話雖然不太尋常,但是也算的上是合情合理。並且他看得出柳氏沒有說謊,就沒有繼續追問,而是隨口問道:“你家孩子有大名了嗎?”
柳氏抱著自己的兒子,說道:“當然有大名,我兒子叫做於謙。”
羅副千戶聽了這個名字毫無反應,改問池氏道:“你們今日都幹了什麽事?那幾個人來你們這個院子到底說了什麽?”他看出池氏應該是這家的女主人了,所以問她。
池氏因為處於害怕的時候,聽到問話,馬上把自己今天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了。
在池氏說話的時候,羅副千戶一直在注意著她,認為她沒有說假話。
但是聽了池氏的話,羅副千戶頓時就心往下沉:‘難道我們是搞了一個大烏龍?’
等到池氏的話說完了,羅副千戶又問了幾個問題,池氏一一作答。
羅副千戶正想要再逼問幾句,這時費彬跑過來,小聲對羅副千戶說道:“羅副千戶。”
羅副千戶站起來跟著他來到了一旁,費彬有些驚慌的說道:“大人,好像,咱們搞錯了。”
然後他說道:“這幾個被抓住的人,可能真的是常家的人。”
我們在他們那幾個人身上找到了常家下人的東西,雖然有可能是從常家偷的,但是不太像。”
我們問了他們是來幹什麽來了,他們說是前一陣子從曹家接走了常茂的兒子……,……,然後今日剛剛和那個叫做於勝的人商量妥當。”
羅副千戶一陣沉默,然後一腳踹在牆上,把牆踹了一個窟窿,罵道:“什麽狗屁事兒這是!”
然後說道:“咱們帶著這幾個常家的人,還有這個叫做於勝的,還有他的二兒子回京城,把事情和人證、物證都和指揮使大人說清楚。”
費彬說道:“是,大人。”然後下去準備去了。
羅副千戶還是覺得這次的事情十分荒謬,並且你鄭國公常家瞎說常茂的兒子從哪來到底是為了什麽?真是莫名其妙!
鄭國公府的四名下人都被鬆綁了。他們身上都有或輕或重的傷勢,一個個的都是一瘸一拐的,但是沒有傷筋動骨的傷,錦衣衛辦案還是有一套的。
羅副千戶看他們並沒有什麽大礙,隻不過是有些表皮的傷而已,於是說道:“你們馬上和我們回京城!”
又對剛剛醒來不久的於勝和他的二兒子於誡說道:“你們也收拾一下,馬上跟我們去京城。”
羅副千戶並不在乎這幾個常家的下人。在他看來,不過是幾個下人而已,他們當年來國公都抓過。所以完全無視他們躺在一旁哼哼的情況,馬上要回京城。
李續賓他們幾個也知道剛才對他們用刑的人是錦衣衛了。他們也知道自己的分量,就算他們確實是被誤傷了,那有如何?常家會為了他們幾個找錦衣衛的麻煩?除非是常家的少爺被錦衣衛誤傷了才有可能。
所以常家的下人雖然十分疼痛,但是還是站起來,收拾了一下衣服和隨身帶著的東西,要跟著錦衣衛的人一起走。
至於於勝,更是完全處於嚇傻的狀態,暈暈乎乎的就帶著二兒子於誡跟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