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很多人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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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對於那些小嘍嘍,現在這次被定性為‘海盜被認出逃跑被擒獲’事件的兩位當家人,張彥方與魏火,都不關心他們了,她們隻關心李繼遷。在正月初一抓到了李繼遷之後,他們馬上提審了李繼遷。

    李繼遷在投降了之後,似乎一切心防都失去了一般,他們問什麽,就回答什麽,張彥方與魏火也知道了這件事的原因,這才有了定性。

    張彥方與魏火這兩天都沒有休息,除了提審李繼遷,還提審了很多人。被擒下的人不少,即使是海盜,也有很多不願意就這樣死去的人,更不必提衙門裏邊老人的精湛的刑訊技藝足以讓任何一個沒有死的人開口了。

    然後張彥方與魏火就發現其實沒有什麽可以審訊的了,這次的事情很清楚,至於之前的事情,比如李繼遷帶著人打劫了多少貨物,或者殺了多少大明的水師官兵,那都是沒啥意義的事情,況且他們也記不清了。

    所以最後張彥方問了一個問題:“李繼遷,你之前還曾有過去蘇州老家的準備,並且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那你為何還會在被發現知道自己跑不了之後就馬上投降了呢?”對於這個問題,張彥方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李繼遷說道:“我去蘇州被發現,然後赴死,那是我一個人的事情,牽連不到其他人;但是在上滬縣,則是大家陪著我一起死。”

    張彥方接著問道:“那為何你在懷疑被認出之後還是帶著人跑了一陣,最後才投降?”

    李繼遷說道:“我起初懷著僥幸,覺得未必就一定會被抓到,直到後來知道逃脫不了了,所以投降。”

    張彥方與魏火商議了一下,覺得沒有什麽可以問的了,於是對獄卒說道:“你們把他帶下去!”

    慢!”這時李繼遷喊了這麽一句,然後問道:“二位大明的官員,我想問一句,這次真的不是你們已提前知道了我的身份,所以布下這個計策來抓那我的?”

    在詢問的過程中,張彥方與魏火已經知道了李繼遷的巨大腦補,所以並不吃驚他會問這個問題;但是他們想起這個還是會覺得好笑:一個榜上有名的海盜就因為這樣那樣的巧合被抓住了,真是不可思議。

    張彥方答道:“確實是在之前並未發現你的身份,實際上直到抓到你之前我們都不知道到底你是誰,為何逃跑。”

    這兩天從張彥方的問話中其實他已經猜到了這一點,但是他還是有所不甘,所以問了這個問題。現在知道確切的答案了,頓時喃喃自語道:“真是天亡我也!”

    張彥方又揮揮手,讓獄卒把他帶下去了。

    審問完了的張彥方馬上發布了嚴令:不許侮辱這些被抓的海盜,尤其是其中的女子。他知道有些女子在被抓捕的時候已經遭到了不同程度的侮辱,已經發生的就不必去追究了,也很難追究,但是在監獄裏邊不能再發生了。

    然後在如何處置這些人的事情上,張彥方與魏火發生了很大的矛盾。魏火說道:“既然已經確定是海盜,為首的幾人還有他們的家眷報京師處置,其餘的小嘍嘍都處斬即可!”

    但是張彥方卻不同意。他說道:“洪武三十一年八月陛下下達的聖旨你可知曉?在那封聖旨中,陛下赦免了所有張士誠等人餘部的罪過,並且說若是在大明內並無顯著劣跡的海盜,均可招安。”

    魏火說道:“你說的這個我豈會不知?但是那說的是招安,李繼遷明顯是被抓住,並非是招安,並不類同,豈可依照那個聖旨?”

    他這樣說當然是有自己的目的。若是最後按照招安的規矩辦了,那他這忙活了好幾天,雖然不至於白忙活,但是能得到的好處也不多;若是當成了清繳海盜來處理,那麽他的功勞就不小了,說不定能再升一級。

    張彥方雖然自己的品行正直,但是不代表他猜不到魏火的心思,頓時有些惱火:隻知道自己的利益!

    張彥方在允熥的那封聖旨發下來之後曾經仔細琢磨過允熥用意,覺得允熥實際上是想招安所有的海盜,並且似乎透露出允熥想要在海上有什麽大動靜。

    所以張彥方才要想把這件事向招安上靠。

    現在眼見他們矛盾巨大,並且絲毫沒有彌合的可能,張彥方想了想,說道:“既然你我觀點不同,那就上報陛下吧!由陛下定奪。”

    魏火有些吃驚的看向張彥方。把這樣一件事情上報皇上,基本上代表著地方上的官員的意見根本無法彌合,等於是將矛盾公開化了,對於輸的哪一方來說可是很不妙的,也不利於地方上的團結,一般皇帝也不喜歡這樣的事情發生。

    但是既然張彥方已經提出了這件事,那麽魏火也不能認慫。於是魏火說道:“那你我回去各自寫折子上報陛下吧。”

    張彥方意識到魏火誤會了,馬上說道:“我並非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咱們聯名上折子請陛下定奪,不提你我的不同意見。”

    魏火聽了張彥方的話,才明白他並不是想要與自己整個高下。雖然這樣也意味著地方上對於這件事的處理意見不同有矛盾,但是一堆人聯名上書就不會將矛盾暴露出來,雙方也沒有撕破臉皮。

    魏火這下子意識到剛才自己的態度有問題,忙說道:“張大人,剛才我腦子糊塗了。行,那就按照張大人的意思來上折子。”

    隨後張彥方親自草擬了折子,魏火看過之後覺得沒問題,不偏不倚,多的一句沒說,就蓋上了自己的印並且署名。之後他們把其他的當地的官員,不管是文官還是武官都叫了過來,然後讓他們也署名。他們自然是不敢不署名的。

    隨後在正月初三日,這封折子發往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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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仁德在知道市舶司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以後馬上從家裏趕到了市舶司,並且到了之後馬上問蕭卓:“到底最後咱們有沒有事?”

    蕭卓苦著臉說道:“咱們不僅無事,還因為幫著官府發現了這個叫做李繼遷的大海盜,得到了上滬市舶司張彥方張大人的讚許。”

    王仁德不解的問道:“怎麽還讚許咱們?咱們又沒有主動通風報信?”

    蕭卓說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件事抓到了榜上有名的海盜,是一定要上報京城的。若是照實了寫,寫他們是誤打誤撞抓到的李繼遷,那麽功勞就少的多了;若是寫提前就已經知曉了,有所布置抓到了李繼遷,那麽功勞就大了。”

    那既然是提前就知道了,那麽一定有一個人提前告知官府吧?那麽多人看到咱們與他們對峙,這個提前告知官府的人不選咱們,還能選誰?既然說了是咱們提前告知官府,那麽豈能不讚許咱們?”

    聽了蕭卓的解釋,王仁德明白了這件事。但是他馬上說道:“但是這樣對咱們沒有什麽好處吧?這些在上滬市舶司做生意的人,有幾家身上一點問題都沒有的?若是讓他們知道了咱們給官府通風報信,恐怕很多人在與咱們做生意的時候都會有疑慮的。”

    咱們又不是要當官的人,得了這個沒什麽太大的好處,官員照顧也隻是一時的,等著調走了下一任官員就不記得這件事了,但是這裏的商人估計五年十年的都會記得。所以反而對咱們有壞處。”

    蕭卓繼續哭著臉說道:“我也知道,所以我一直苦著臉。現在這樣的情況,隻有與其他人解釋了。他們一時半會還不會知道,讓夥計們四處說這件事情,希望挽回一點聲譽吧。”

    王仁德也沒有其他的法子,隻能這樣了。

    然後他又說道:“我聽夥計們說,最開始事情是因為那個獨眼狼攔著人家要酒喝才這樣的?”他得到的消息很亂,所以不敢確定來問問蕭卓。

    蕭卓說道:“確實如此。”

    王仁德於是說道:“那這個人太愛惹是生非了,不能把他繼續留在這兒了。”

    蕭卓卻不願就這樣放棄他,說道:“但是獨眼狼的武藝非常厲害,在護衛的時候也是立功不少。”

    王仁德斬釘截鐵的說道:“若是立功多,可以多多賞賜,哪怕你賞賜上百兩白銀呢!但是不能留獨眼狼在這裏了。”

    蕭卓猶豫了一會兒,說道:“行,這幾天我去和他說說。”

    王仁德說道:“給他多少錢都可以,隻是一定不能讓他在咱們家的鋪子待著了。”

    然後王仁德又想起一事,問道:“還有那個當時出言挑撥咱們與李繼遷的人的關係的那人,到底是怎麽回事?”

    蕭卓說道:“我也納悶呢!後來審問他的時候,他說根本不記得當時做過什麽了,絕沒有主動出言挑釁。我看他的神色,也不像是在說謊。”

    並且即使他在說謊,那麽他當時出言挑釁也是很奇怪的。不管他是哪家派來的,在必然暴露的情況下還出言挑釁,最多就是挑起咱們與李繼遷他們打一架,於理不合。”

    王仁德也說道:“我也覺得不對勁。那人在咱們這裏也算是管著重要事情的人了,有什麽機密差不多都知道,這樣一個人就這樣暴露了太不合算了。”

    蕭卓說道:“所以我下令進行徹查,希望能調查出什麽。”

    住在距離蕭卓他們不遠處的杭州蘇家住的地方,也在進行著談話。以種植生絲為主業的杭州蘇家在上滬市舶司賣絲綢、生絲的三十家店鋪中占了九家,比不得王仁德的這個商業聯盟,但是也算是一家巨頭了。

    蘇家留在上滬市舶司處理這裏一切事情的蘇英開懷大笑道:“哈哈!當初這個埋伏在他們那裏的那個奸細果然是埋伏對了。你看,搞了多大的事情,任誰估計也想不到,這麽大的事情竟然與咱們有關。”

    他麵前的人也陪笑道:“都是少爺你神機妙算,能夠將合適的人用到合適的地方上。”

    蘇英說道:“我當初隻不過是因為不知道該怎麽用那個人才派去當奸細的。畢竟,他的催眠之術也不是那麽好用的,不是誰都能催眠的。要是誰都能催眠,那麽我怎麽可能派他出去。”

    不過派出去之後就發現真是一個好想法。他們那裏那麽多人,總有人是能夠被催眠的,雖然被催眠的人也不是什麽都說,什麽都幹,要是讓他吐露秘密有醒過來的可能。但是在這樣的時候還是可以控製被催眠的人呢說一些話的。”

    這下子,就可以在他們與其他人劍拔弩張的時候催眠誰說話激怒對方,讓他們火拚,咱們就可以漁翁得利了。”

    他麵前的人接著陪笑道:“那也是少爺慧眼識人。”

    蘇英更加高興,笑著說道:“傳令下去,讓廚房晚上多抄一個菜,犒勞夥計。”

    蕭卓找到獨眼狼,與他說了不能讓他在這裏接著待著的事情了。蕭卓說道:“你為這裏出力不小,賞你二百兩白銀。隻是你確實是不能繼續留在這裏了,我安排人送你回嘉興。”

    獨眼狼靜靜地聽他說完了話,說道:“既然你們不想留我在你們的鋪子了,也可以。但是我不回嘉興,就留在上滬市舶司。”

    蕭卓說道:“那你的生計怎麽辦?總不能坐吃山空。”

    獨眼狼說道:“二百兩白銀夠我花很長時間了,暫且不必擔心。並且就算錢花光了,我這樣的武藝,還找不到護衛的活計!”

    蕭卓也知道獨眼狼的武藝很高,雖然性子不怎麽好,但是也有很多商人願意雇傭這樣一個人,所以沒有接著追問。

    不過蕭卓又說道:“那麽萬一信林問起你,我……”

    獨眼狼馬上說道:“若是信林問起我,你說我在上滬市舶司就行,其它的不必多說。我與信林其實也沒有太大的交情。”

    蕭卓其實挺不願意放獨眼狼走的,他覺得獨眼狼一定有很多秘密,指不定他是什麽人呢。但是既然王仁德如此堅持,湖州趙家與蘇州李家的人也覺得不適合讓獨眼狼這樣的人繼續留下,所以他也隻能讓獨眼狼走了。

    最後蕭卓還是忍不住問道:“你的真名到底是什麽?”

    獨眼狼說道:“我就叫獨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