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6章 帖木兒的反應——安卡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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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納托利亞,安卡拉。

    被萬裏之外的大明皇帝朱允熥所惦記的帖木兒此時正站在戰場邊緣,意氣風發的對手下的文武大臣說道:“奧斯曼人的主力之一,兩萬多人的禁衛軍已經投降,善於見風使舵的大食人、庫爾德人和韃靼人更是向昨日還並肩作戰的盟友揮起了刀,仍在為巴耶塞特一世作戰的奧斯曼軍隊已經不足三萬,而現在為我軍奮戰的士兵足有十多萬,即使巴耶塞特一世僥幸逃脫,奧斯曼這一仗也元氣大傷,最少十年內不足為患了。”

    所有在場的官員都為帖木兒的又一次大勝歡呼了一陣,但之後他手下的大將耶斯布躬身說道:“大汗,此戰奧斯曼確實已經失敗了,偉大的、戰無不勝的陛下又獲得了一次偉大的勝利。但是我並不認為最少十年之內奧斯曼都不足為患,若是巴耶塞特一世成功脫逃的話。”

    “巴耶塞特一世雖然不如大汗,可也是一位十分偉大的國君和統帥,若是能將他生擒,奧斯曼現在又沒有合法的繼承人,將讓奧斯曼十年以內,甚至二十年難以威脅帝國,甚至有可能就此衰落下去。”

    “但若是不能生擒巴耶塞特一世讓他逃回了布爾薩,他憑借自己的威望定然能夠將此戰後惶恐的奧斯曼國人民人心重新匯聚起來,損失的軍隊不出五年也必然能夠重新建立,所以我認為大汗一定要生擒巴耶塞特一世。”

    “你在說什麽,竟然將大汗的手下敗將巴耶塞特一世稱為一位偉大的國君和統帥?現代的人,除了大汗,沒有什麽人能夠被稱為偉大。”一個大臣走出來說道。

    耶斯布麵露不屑之色,沒有說話。這個大臣見狀還要再說,忽然見到帖木兒的表情一變,不敢再說退了回去。

    “我記得我以前說起過,謙虛使人進步,傲慢使人退步。雖然帖木兒帝國取得了一個又一個勝利,但也絕對不能輕視其它國家的人,包括我的手下的敗將。”帖木兒說道。

    所有人都馬上躬身表示接受了他的教誨。

    “剛才耶斯布說得很有道理,巴耶塞特一世綽號雷霆,雖然擔任奧斯曼國君僅僅十幾年,但已經先後擊敗過匈牙利人、保加利亞人、東十字教的皇帝(拜占庭)和西十字教的皇帝(神聖羅馬帝國),在西方創下了莫大的名頭,東十字教的皇帝甚至一度想要從君士坦丁堡逃跑,若是放他回去很可能會讓奧斯曼比我預想的更快恢複。”

    “所以,”帖木兒對著手下的主要將領說道:“務必生擒巴耶塞特一世,若是不能生擒,就將他擊殺。”

    “是,大汗。”這些將領躬身說道。

    帖木兒又吩咐幾句,大多數人都退下去執行他的命令了。

    帖木兒看著趕去指揮自己的部隊作戰將領,忽然歎道:“哎呀,真是老啦,若是能夠年輕二十多歲和這些四十上下歲的將領一般大小,這麽一場偉大戰爭我一定親自揮舞著馬刀去砍殺奧斯曼人,可惜現在已經沒有這份力氣了,隻能在開戰的時候在戰場上露露臉,讓士兵們知道他們的大汗還沒有老死,之後就隻能躲在後麵指揮了。”

    “大汗哪裏老了?大汗還年輕的很,去年還讓一位嬪妃懷上了孩子。”服侍他的一個宦官說道。

    “哈哈。”帖木兒笑了兩聲,說道:“確實不能覺得自己老了,還有另外一場偉大的戰爭,並且將會是我這一生中最偉大的一場戰爭等著我去打,我怎麽能覺得自己老了!”

    他隨即轉向一個東方人相貌的人說道:“讓先生看笑話了。”

    “生老病死乃是人一生所必須經曆的事情,不管是皇帝還是乞丐,概莫能外,也算不得笑話。”這人說道。

    正和帖木兒說話這人身披一身傳統的突厥人長袍,頭戴一頂突厥人樣式的帽子,角穿一雙突厥人樣式的鞋子,不管從那個方麵看,都和帖木兒帳下廣泛存在的信奉了天方教的東方麵孔武將沒什麽區別。但他剛才和帖木兒說話所使用的語言,卻是地地道道的大明應天府官話!

    這人就是洪武二十八年出使帖木兒汗國,但在想要回國之時被帖木兒扣下,此後帖木兒為了向他誇耀帝國的強大而帶著他遍曆西方的大明使臣,傅安。

    因為傅安身為當時與帖木兒帝國並稱的大明帝國的官員,所以帖木兒一直想要勸降他;但傅安一直堅貞不屈,如同蘇武一般堅守使命。不過他越是如此,帖木兒越想勸降他,時不時就和他說話。

    此時帖木兒聽到傅安的回答,說道:“確實如此,沒有人可以不經過這四步。不過我覺得不同身份的人還是不同的。”

    “一個乞丐若是生了病,沒錢買藥,隻能靠身體硬抗,扛過去了就能繼續或者,抗不過去就死了;而身份高貴的人就不一樣了,身份高貴的人生病可以使用最名貴的藥材,讓最好的醫生看病,一般的病痛活下來的可能比乞丐要高得多,不是麽?”

    “大汗說的不錯,但這也不違背所有人都會生病之事,況且生老死對每個人都一樣,所以不同的人即使壽命不同,也都類似的過了一生。”傅安說道。

    “不!不同人的一生是不同的。如我,繼承父親的財富後南征北戰,見識過無數奇異的風俗,吃下過無數別樣的美食,草幹過無數風情各異的女子,砍下過無數麵容不同的腦袋,人生怎麽可能和一輩子沒有離開過自己家鄉的人人生一樣呢!”帖木兒說道。

    “大汗你的道理是不對的,佛曰,……”傅安道。

    沒等他說完,帖木兒就打斷道:“不要和我說異教的思想。”

    “那臣就沒有什麽可說的了。”傅安道。

    帖木兒也沒心思和他繼續就這個問題展開討論,走進原屬於這附近一個普通居民的屋子坐下,喝了口咖啡,對也跟著進來的傅安又道:“我今日再問你一遍,你可願投降我帖木兒汗國?”

    “雖然我帖木兒以天方教為國教,但並不是不允許其它的宗教在國內存在,也並不是所有的臣民都必須信奉天方教,隻是不允許向非該宗教的教徒傳教。在我手下不信奉天方教的有信奉東邊基督教的亞美尼亞人、烏克蘭人、希臘人和斡羅斯人,有信奉佛教的蒙古人、印度人、廓爾克人和藏人,就連信奉猶太教的猶太人也有,你這個三分之一信奉佛教、三分之一信奉道教、三分之一不信教的人雖然奇怪,也可以在帖木兒帝國有一個位置。我也可以保證手下的其它大臣不會歧視你。”

    “大汗的好意,傅安心領了,但傅安生為大明人,又在大明為官,就不可能投靠大汗。”傅安道。

    “我記得你們並不是一定不會投靠異族政權吧,當年蒙古人統治東方時,應該有許多契丹人在蒙古人手下為官。”帖木兒道。

    “忠臣不事二主。在元國治下出生的人,或者當年在金國宋代時並未出仕未受過恩惠的人,不管是漢人還是其他民族都是元國的人,在元國出仕自然可以;但那些在金國宋代曾經為官之人若是投降,則為忘恩負義之人,曆朝曆代都會唾棄。”傅安說出了漢人在近代以前的傳統觀念。

    “真是奇怪的觀點。”帖木兒說道:“不過依照你的觀點,你在我國生的兒子若是長大後想在我國為官,是可以的?”

    傅安沉默片刻,說道:“確實可以。”

    帖木兒搖搖頭,不知是因為漢人的觀點太驚奇,還是什麽其他緣故。

    就在這時,一個傳令兵跑進來對帖木兒說道:“大汗,為巴耶塞特一世奮戰的最後三萬大軍又有兩萬人已經被打垮,巴耶塞特一世逃到一個小土坡上,指揮最後剩餘的一萬人馬奮戰。”

    “土坡雖然不高,但大軍進攻總是仰拱,不是特別好打,即使打下來了損失的士兵也會很多。耶斯布將軍派我來詢問大汗,可否能夠讓神射手射殺巴耶塞特一世?”

    帖木兒沉吟片刻,說道:“暫時仍舊以生擒他為第一目的,等到了日暮的時候若是仍舊沒有消滅巴耶塞特一世最後的軍隊,就讓神射手射殺了他。”

    “是,大汗。”這人領命說道。

    帖木兒打算和傅安又說些什麽,可他還沒張嘴,他守在門口的一名侍衛就拿著一個木盒走進來對他躬身行禮後說道:“大汗,從撒馬爾罕以最快的速度傳來的文書。”

    “撒馬爾罕或者附近發生什麽事情了?”帖木兒自言自語一句,讓侍衛當著他的麵拆開木盒,自己伸手從木盒中取出文書,看了起來。

    看這封文書的過程中帖木兒的表現還正常,但當他看完這封文書後,馬上對侍衛說道:“你去對耶斯布傳令,如果能尋找到機會,就馬上射殺巴耶塞特一世,不用等到日暮的時候了。”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