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呢？我肚子裏的孩子呢？”

    “小姐，孩子已經出生了，雖然是早產，還是孩子很健康。”

    聽見這話，陸心瑤說不出自己的心情來。

    不可否認的，她對這個孩子是憎恨的，畢竟這孩子的來曆對她來說是一種恥辱，可畢竟過去幾個月，這個孩子真實地存在在她的身體裏，於她而言，終究還是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的。

    秋子不明所以，以為她是哪裏不舒服了，所以才會沉默，因此，她又走近一點，眉宇間帶著擔憂。

    “小姐？要不要我去把醫生叫過來？”

    她回過神來，“不用了。”

    陸心瑤在她的攙扶下坐起身來，對她來說，孩子出生了，往後，她不要顧慮那麽多，還得每天躺在床上養胎了，這對她來說無疑就是一個好消息。

    她突然想到了什麽，抬起頭望著秋子。

    “對了，孩子在哪？”

    她未等秋子回答，連忙補了一句。

    “我不是想看孩子，隻是隨口問一問……”

    然而，秋子看了她半晌，遲疑著都沒有開口。

    陸心瑤隻覺得奇怪。

    “怎麽了？”

    秋子深呼吸了一下，知道有一些事，她時鍾還是會知道的，因此也沒再隱瞞下去了。

    “小姐，孩子……是個男孩，一出生，就被霍少抱走了……”

    陸心瑤一愣，怎麽都沒想到會是這樣的一個結果。

    她的孩子，被霍向南給抱走了？為什麽那個男人要抱走孩子？

    她也沒想太多，撇過臉滿眼的冷漠。

    “抱走就抱走吧，抱走了也挺好的，眼不見為淨。”

    她雖然嘴上是這麽說，但心裏總覺得有些不舍，肚子空蕩蕩的感覺讓她難受，縱使過去再怎麽嫌棄，或許，天生的母性讓她對這個猶如恥辱的孩子到底還是有幾分割舍不下的吧？

    可她並不打算說出口，她告訴自己，這種不習慣是一時的，等到以後，她慢慢就會習慣了。

    就在這個時候，房門被人由外往內地推開，陸心瑤下意識地望過去，發現進來的是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中年女人。

    她自是認得，這是負責她生產事宜的醫生。

    醫生走過來，還未等她們開口，就徑自將話給說了出來。

    “陸小姐，孩子平安出生了，但是，我有一個壞消息要告訴你。”

    聽到“壞消息”這三個字，陸心瑤的心是猛地一沉。

    她的手攥緊了身下的被單，從心底湧上來一種說不出的強烈不安。

    “什麽壞消息？”

    醫生大概是經常見到這種情況，所以，在說出那番話的時候，臉上是沒有半點的表情。

    “由於你在懷孕期間胎兒多次不穩，你的身體也出現了各種情況，所以，就算如今孩子平安生下來了，可往後你也無法再生育了，這個孩子，將會是你唯一的孩子。”

    陸心瑤的耳朵嗡嗡作響，她隻注意到了她的那一番話，掙紮著想要起來，差點摔倒之際，是秋子連忙過來攙扶住她。

    她仰著頭，本就沒有多少血色的臉此刻是煞白一片。

    “你剛剛說什麽？我這一輩子都不能再生孩子了？這怎麽可能？不是說隻要我不把孩子打掉，我就還能當一個媽媽嗎？”

    “我確實說過那樣的話，”醫生蹙起了眉頭，“但是你應該也記得，我還說過讓你在孕期在家裏躺著養胎，不要外出，你這胎本來就不穩，這幾個月以後多次見紅，早就影響到了你的身體，所以很抱歉，對於生育這方麵的問題，我們沒有辦法幫你了。”

    也就是說，如此簡單給她判了死刑？

    陸心瑤是怎麽都不敢相信，原本以為，這個孩子她不想要，之所以願意留下來，是因為如果沒了這個孩子，她就不能當一個母親了。如今，卻要告訴她，就算她保住了這個孩子，就算她把這個孩子給生下來了，她仍然不能當一個母親？

    那麽，她當初為什麽要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她的身子不斷地發抖，說不清到底是因為氣憤還是因為其他。

    “不，我接受不了，我不相信，我怎麽可能不能再生育了？！”

    她手一伸，將旁邊床頭櫃上的東西全部掃在地上，聲音是撕心裂肺的。

    “你是個庸醫！我才不相信你說的話！你給我滾！你給滾出去！我不要再見到你！你給我滾啊！”

    醫生的白大褂上有些沾到了汙跡，醫生微微蹙起了眉頭，嘴裏仍盡職地開口。

    “陸小姐，不管你接不接受，這都是鐵一般的事實……”

    “啊啊啊啊！你給我滾！滾啊！”

    她像瘋了一樣赤著腳跑過來，揪著她的衣領不放，那麵容早就扭曲得猙獰。

    就在這個時候，房門再次被人推開，霍向南從外頭走了進來，普一進來，就看到這副場景。

    他蹙起了眉頭，不假思索就走過去將兩人分開，隨後，他麵對著她，語氣不見得好到哪裏去。

    “你在發什麽瘋？”

    見到他終於來了，陸心瑤是再也忍不住，拉著他的手眼眶泛紅。

    “向南，她就是個庸醫！她竟然說我以後沒辦法再生育了，這怎麽可能？我以後還想要給你生……”

    最後的兩個字還沒說出口，當她的目光接觸到他沒有溫度的眼神時，猛地一頓。

    霍向南讓醫生離開病房，這才轉過身來。

    “我已經聽說了。”

    他的這句話，等同於將她推進了地獄裏，對於一個女人來說，生育是天性，沒有一個女人能夠接受自己以後再也當不了媽媽的事實。

    她鬆開手，後退了幾步，整個人都軟癱在了地上。

    “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

    她不斷地低喃，男人抿著唇，聲音很清冷。

    “還有你的孩子，以後就由我來撫養，他跟你再也沒有任何關係……這也是你所希望的，畢竟這個孩子對你來說，是恥辱，從一開始你就沒打算要撫養，所以我成全你。如今孩子出生了，你也自由了，往後你想要跟哪個男人在一起，都是你的選擇。”

    這一巴掌，狠狠地打在她的臉上，火辣辣的痛。

    她茫然地抬起頭看著他，她剛剛聽到了什麽？

    沒錯，她不想要這個孩子，因此對於他安排，她沒有半點的意見，可是，他方才的那一些話，是連她也徹底推開不管不顧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