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向南是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聽到了什麽？

    醫生知道，雖然有些事，作為家長是怎麽都接受不了，但是事實就是事實，事實就擺在麵前，怎麽都逃脫不開的。

    要麵對的，終須要麵對，誰也逃不掉。

    “我們經過一番詳細的檢查，確診你的孩子患有先天性的再生障礙性貧血，這種病多發於嬰幼兒，大概在兩周到兩歲發病，一歲內確診。你的孩子就是由於這個病毒感染而突發高燒，不過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我們給他做了個詳細檢查才發現了這病，當然，病這種事不管是大病還是小病，都是越早發現越好。”

    他隻覺得自己的耳朵裏嗡嗡作響。

    “這是什麽意思？那要怎麽做他才能好起來？”

    “患兒是急性的先天性再生障礙性貧血，這個病後期會有很多的並發症，譬如一些惡性腫瘤，心力衰竭，晚期因輸血過多可繼發血色病，或心源性肝硬化。所以，我們的建議就是進行骨髓移植，這是目前最好的辦法了。”

    然而，骨髓移植這種事不是任何人都可以的，在移植之前還得符合患兒的骨髓方麵的問題才能進行移植。當然，骨髓移植是伴有一定的危險度，但總比繼續這樣煎熬著要好得多。

    醫生詳細地將這個病解釋了一番，越是往下聽，他的心便越是往下沉。

    他是怎麽都沒有想到，那麽小的一個孩子，竟然會得了這樣嚴重的病。

    最後，醫生臨離開前說昊昊的燒已經退了，可接下來的一段日子仍然需要繼續觀察，並且，還有一些關於骨髓移植的事需要去忙碌。

    醫生說的一句話，一再地回蕩在他的耳邊。

    “由於患兒的年紀太小，手術具有一定的危險性，移植的骨髓最好是親屬或者同年齡段的，當然，要經過抽檢才知道骨髓符不符合，如果不符合的骨髓轉移了也會產生並發症，甚至還會有排斥的反應。”

    長長的走廊上，一個人都沒有。

    他背靠著牆，有一種冷四麵八方地吹過來，他闔了闔眼，這還是第一次，他有了不知所措。

    好一會兒以後，他推開門，走進了病房。

    那麽大的一張床上，昊昊小小的身子躺在上頭，由於呼吸困難，護士還給他插上了呼吸用的管子。他站在床邊，垂著眼看著床上的小小人兒，想要伸出手去觸碰，手伸到半途，卻僵在了半空之中。

    昊昊臉上的紅暈已經散去了，可小臉仍然帶著幾分難受，如果可以的話，他多想替他承受這一切。

    他才一個多月啊！他還那麽小！

    男人一直這麽站在那沒有動，仿佛，能就此生根。

    ……

    秦宅。

    大年初二，按照習俗是不能上門拜年的，秦家也沒什麽親戚了，秦桑便帶著孩子到外麵去，想湊湊熱鬧。

    剛出門，她就接到了簡珩的電話，當簡珩來到的時候，她正抱著孩子遊走在商場的玩具區。

    豆豆還小，什麽都不懂，但是小孩子的天性就是愛玩，玩具這樣的東西是最喜歡不過了，看到那擺滿麵前的大大小小的玩具，豆豆顯得是特別開心，手舞足蹈地笑著。

    秦桑摸了摸兒子的臉，紅撲撲的小臉蛋肉嘟嘟的，那骨溜溜的大眼睛煞是可愛。

    她當真覺得，能夠生下這麽一個孩子，幸福極了。

    由於是新年，出來玩的人很多，特別這玩具區裏各種年齡段的小孩子都在到處亂跑，再加上前麵不遠處還有供以孩子玩樂的遊樂區，更是熱鬧得很。

    簡珩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番光景。

    她抱著孩子站在其中，依稀之間，猶如能和這些人融為一體，雖然她還那麽年輕，可周身切已經散發出一種屬於母親的光圈。

    她拿著一件玩具在逗孩子玩，豆豆還拿不穩，卻怎麽都不肯撒手，然後，她就在那笑個不停。

    這個模樣的她，讓他不由得想起了他和她的那頓年夜飯。

    他早就沒了家人，新年對他來說跟其他的日子壓根就沒有任何的區別，但是，他深怕她會不習慣，甚至會觸景傷情，就跑過去想跟她一起吃一頓年夜飯。

    本來，是打算到外麵去吃，她卻說她要親自下廚。

    那是他第一次吃到她做的飯菜。

    家的味道，他已經忘記自己有多少年沒有吃過了，在那一瞬間，他不禁有些恍惚，那種感覺是怎麽都說不出來的，卻如同能夠滲進他的骨髓裏生根發芽一般。

    他是真的懷念那種感覺了。

    就彷如，此時此刻。

    身邊擦肩而過的都是一家大小，而她抱著孩子站在那裏，他當真有一種，她就是他的妻子的錯覺。

    簡珩斂回神，抬步走了過去。

    當他走近了以後，她才發現他，隨後，她抬起頭笑著睨著他。

    “你來了？”

    他“嗯”了一聲，伸出手點了下豆豆的小臉蛋。

    “你怎麽一個人在這逛？這裏人多，也不怕把你給擠壞了。”

    聽見他的話，她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以為我是易碎的娃娃一碰就碎麽？我才沒有那麽脆弱呢！”

    是啊，她沒有他想象的那麽脆弱，經過了那麽多的事情以後，他早就知道這一點了。似乎，從很久以前到現在，她都是這麽堅強，發生再令人難過的事，她也能靠著自己的力量重新站起來。

    或許，這個就是秦桑了吧？

    “豆豆喜歡什麽？我去給他買。”

    秦桑連忙搖頭。

    “別，我坐月子的那時候你就給他買了不少的東西，豆豆現在還小，玩具這種東西他不懂，隨便玩玩就行了，我可不想寵壞他，再說了，你也不想讓你這麽破費。”

    他笑，“沒有什麽破費不破費的，我喜歡豆豆，我想要給他買玩具，這就是我願意花錢的理由，更何況，我是買給豆豆，豆豆都沒有拒絕，你怎麽就幫他拒絕呢？”

    她不由得翻了個白眼，豆豆才一個多月，怎麽可能會知道拒絕？他就連話都不會說好嗎？

    不過，她也能理解他的做法的，就算是她這個母親，也恨不得將這個世界上所有最好的東西通通都給豆豆，隻為換取他一個笑靨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