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茹毛飲血草原王(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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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想到今天早上內侍頒到家裏來的聖旨, 每一個陸家人的心裏依然很難保持平靜。

    “難道我們真的要把拾娘推進定遠侯府裏的那個火坑裏去嗎?”戶部尚書夫人朱氏淚眼模糊的服侍著丈夫換衣就寢,一張風韻猶存的臉上滿滿的都是煎熬之色。

    “君命難為。”陸尚書苦笑著一邊握住老妻擱在他襟前不住打顫的手, 一邊有節奏的拍撫著她的後背。“而且嚴世子此番又是代父出征,定遠侯府又曆來一脈單傳,今上自然不會讓他落到一個無子祭祀的下場。”

    “可是誰又能保證拾娘一嫁過去就能夠生下孩子呢?!”朱氏的語氣裏帶出了幾分淒厲的味道。“說來說去, 都是我這個做娘的害苦了她, 如果我沒有生這麽多――”

    “娘子!慎言!”陸尚書麵色陡變,“這話也是能夠胡亂說得麽?你也不怕拾娘的哥哥們聽了心裏難過!”

    “我……我知道我不該說這樣的話,可是我心裏難受啊!”朱氏的眼淚徹底自眼眶中決堤而出。“我生了九個兒子才得了這麽一個女兒,我怎麽舍得眼睜睜的看著她嫁到一個火坑裏去?我的拾娘她、她才十六歲呀!”

    “娘子, 事情既然已成定局, 那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多給拾娘添上一些嫁妝。相信對於這一點,廷玉他們都不會有什麽意見的。畢竟, 他們的妹妹可以說是為著整個陸府在賭一個希望渺茫的未來。”陸尚書的眼眶也有些濕潤,他也是年過半百才得了這麽一個嬌憨可人的小女兒, 當今的這一紙聖旨何嚐不是把他的肝膽也盡數給剜了過去。“而且, 就算、就算拾娘以後注定要孤苦伶仃的孑然一身,她的兄長和侄兒們也不會不管她的。我們家的拾娘什麽都缺就是不缺哥哥。有廷玉他們在,任誰也休想欺負了我們的寶貝女兒去!”

    就在陸尚書夫婦為女兒即將嫁入一個壓力巨大的火坑而痛徹心扉的時候,原本要在今晚稀裏糊塗抱了一個首飾匣子和遠房表哥私奔的陸拾遺安靜的坐在梳妝台前, 神情沉靜的注視著銅鏡裏那有些模糊的嬌俏麵容。

    陸拾遺也記不清她這是第幾回替別人活過了。

    不過能夠活著,能夠長長久久的活著, 總是一幢幸事。

    畢竟那段在末世裏顛沛流離、朝不保夕的日子一直都深刻的烙印在她的靈魂裏, 讓她久久都無法釋懷。

    陸拾遺這次附身的原主是一個養在深閨裏的大小姐, 由於父母在生了九個兒子後才得了她,在府裏自然是要星星不給摘月亮的存在。

    按照這位嬌小姐原本的命途軌跡,她應該會在及笄後,被父母以及兄長百般挑選後嫁給一個同樣把她捧在手掌心裏的好郎君幸福美滿的度過一生。

    隻可惜,

    人算不如天算!

    陸拾遺及笄後,因為母親連生九子還盡數站穩了腳的‘豐功偉績’,京城裏想要求娶她的高門大戶可謂是多如繁星,挑花了眼的陸家人在糾結了將近大半年的時間後,好不容易積累了一張不錯的未來女婿名單,定遠侯府的老太君就拄著壽星拐跑到皇宮裏去請皇帝下旨求娶他們家的心肝寶貝了。

    當今聖上頒下的這一紙聖旨對陸家人來說簡直就猶如晴天霹靂一樣。京城之中,誰人不知因為韃子再犯邊境的緣故,定遠侯府的世子嚴承銳主動請纓要代父出征的消息?

    正所謂戰場刀槍無眼,誰知道定遠侯府這九代單傳的獨苗苗會不會因為哪場戰役就丟了自己的小命?

    話又說回來,在這樣的情況下,除非是完全不把自己女兒放在心上的人家,誰會舍得把自己的寶貝女兒送去定遠侯府做那完全可以說是板上釘釘的寡婦?!

    被父母兄長嬌寵著長大又暗地裏與因為秋闈而來到陸府暫住的遠房表哥有了幾分異樣情愫的原主在收到消息後,自然也不肯就這樣糊裏糊塗的嫁給一個馬上就要上戰場的早死鬼。因此在遠房表哥的慫恿下,她二話不說的抱著自己的首飾匣子私奔了。

    天真的原主以為隻要她和表哥請天公地母做媒,生米煮成熟飯,即便是當今聖上也不能再強迫她嫁給嚴承銳那個不要臉的短命鬼了。

    卻不知因為她的這一跑,天子震怒!

    不僅陸氏父子的官職被罷黜,全陸府上下還都因為教女不嚴,抗旨不尊的緣故被當今聖上直接下旨抄家流放。

    而花言巧語哄騙原主私奔的表哥也沒討得了好,直接被剝奪了功名再也別想要走科舉的路子出仕。

    自認為被連累又眼見原主失了靠山的遠房表哥在這個時候終於暴露出了自己的豺狼心肺,不但對原主又打又罵,還把她從家裏拿出來的首飾搶了個精光,直言他要重新聘個女子做正房。

    原主不服,被他一句‘聘者為妻奔為妾’的話刺激的當場嘔出一口血來,本已懷在肚子裏的孩子也因為這樣小產了。

    所幸,陸家人即便被她牽連到如此地步,也沒有拋棄她這個讓他們斯文掃地的忤逆女。他們哪怕是在流放地也心心念念的惦記著她,寫了無數信件過來托親朋好友關照她的衣食起居。

    原主的遠房表哥沒想到陸府眾人被原主害到了眼下這個地步還沒有拋下她不放,頓時心中大為驚懼,再加上覺得原主全家會落到這樣一個可悲下場也和他們家脫不了關係的定遠侯府世子也策馬提槍的親自過來警告了原主表哥一回,原主那搖搖欲墜的正室名頭才得以保存。

    不過就算是空留了一個正室名頭又如何,因為上一次流產沒有得到精心照料的緣故,原主的身體已經徹底傷到了根本,再也沒辦法孕育子嗣。

    如此,滿心絕望的原主頂著淫?奔、無子的名頭,纏綿病榻三年多後,在一個淒風苦雨的傍晚,聽著她那原本未婚夫戰死沙場的噩耗,滿心不甘和悔恨的閉上了眼睛。

    臨死前,在原主心裏流淌著的隻有一句話:如果還有來世,‘我’寧願做一個無子依傍的寡婦,也不要再因為一時衝動與人私奔,害人害己,悔恨一生。

    將原主的記憶和她心裏最深刻的執念翻來覆去的琢磨個透徹後,陸拾遺臉上不由自主的就帶出了幾分輕鬆之色。

    顯然這一次的任務對她而言著實算不得為難。

    心裏有了計較的她拿幹淨的帕子一點點拭去麵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淌了滿臉的斑斑淚痕,然後用比蚊子都大不了多少的聲音對著鏡子裏泣不成聲的少女柔聲寬慰許諾道:“別哭了,這一輩子,我會替你好好過,會讓你的家人以你為榮的。”

    昏黃銅鏡中的流淚少女在聽了她的許諾後,嬌美容顏上的悲傷和淒慟之色也仿佛有所減輕一般,重新瞧到了希望的模樣。

    ※

    對於被自己寵壞的小閨女是個什麽脾性,再沒有誰比陸尚書夫婦本人更清楚。

    因此在第二日清晨來到女兒住的院落之前,夫妻倆可謂是做足了自家嬌嬌女哭啼抗議撒潑耍賴的心理準備。

    可出人意料的,他們的嬌寶貝並沒有這麽做。

    她很是心平氣和的接受了皇權強加到她身上的不公一切。

    “爹娘撫育孩兒十六載,孩兒也該為爹娘做點什麽了。”陸拾遺給心裏難受的不行,以至於幾度泣不成聲的母親擦眼淚。“而且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皇上聖旨已下,我們再無轉圜餘地。與其在這裏唉聲歎氣的浪費時間,還不如思考一下怎樣才能夠把我這次的犧牲利益最大化。”

    “拾娘,你――”萬沒想到女兒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的陸尚書瞬時覺得自己的腦子有點不夠用了。

    “爹爹,”陸拾遺目光灼灼的看著滿眼震驚之色的陸尚書,“我這次也算是充當了一回皇上安撫人心的工具,既如此,他能不能看在我毫不猶豫嫁過去――隨時都有可能當寡婦的――份上,對爹和哥哥們的前途有所報償?”

    “……這是肯定的,”半晌才找回自己聲音的陸尚書仿佛女兒腦袋上突然長了兩根角似的的看著她。陸夫人朱氏也仿佛今天才知道陸拾遺是她女兒般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緊盯著她不放。“當今聖上行事曆來仁厚,這次下旨他自己也有所理虧,早早就讓過來傳旨的內侍悄悄轉告我,等你嫁過去後我們府上俱有封賞,不僅如此,敕封你為四品誥命的聖旨也會在花轎抬到定遠侯府門口的時候當眾頒下。”

    由於在金鑾殿上陸拾遺的未婚夫嚴承銳已經被當今封為四品平戎將軍的緣故,在嫁給他後,陸拾遺也將成為四品誥命夫人。

    “既然這樣,那我也就沒什麽好不甘心的了。”陸拾遺臉上露出一個鬆了口氣的笑容,這樣對陸尚書夫婦說道。

    女兒的話讓眼窩子淺的陸夫人又忍不住抱住自己苦命的女兒淌了一回眼淚。

    陸尚書的喉頭也仿佛被什麽堵住了似的,哽咽得慌。

    嚴承銳去前院書房工作沒多久,接了陸拾遺帖子的寧家太太就乘了一頂小轎,麵上略帶著點緊張彷徨之色的來到平戎將軍府拜訪。

    寧太太對陸拾遺這位世子夫人是久仰大名的,自從家裏的小姑子對平戎將軍有了淑女之思後,她沒事有事的就能聽到小姑子用滿懷嫉恨、憤憤不平的語氣詛咒這個‘幸運無比又膽小如鼠的可惡女人’。

    在她家小姑子看來,像陸夫人這種寧願窩在京城裏享福也不肯陪著丈夫來邊關遭罪的女人是沒資格做平戎將軍的妻子的。

    “如果不是聖上多此一舉的給她賜婚,她怎麽可能幸運無比的嫁給像將軍大人這樣優秀的男子?”前幾天被福伯強行遣送回去的寧姑娘如同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在家裏大放闕詞,一雙丹鳳眼更是恨得都隻差沒當場倒豎起來。“她連出嫁從夫的基本婦德都不願意遵守!”

    對於走火入魔的小姑子寧太太心裏真的是說不出的無奈和頭疼。

    偏生寧家在連生了五個兒子後才得了這麽一個閨女,巧而又巧的是這閨女剛一落地寧太太的公公也就是為救定遠侯犧牲的寧統領就官升兩級。

    因此,寧太太的小姑子完全可以說是在千嬌萬寵中長大的――在寧太太幾妯娌還沒有嫁過來之前,寧府壓根就找不出幾個不捧著她順著她的人――也正是因為這份寵溺,讓她養就了一副目中無人的嬌縱性格。

    寧太太知道小姑子這樣的行為是不對的,可是就算知道不對她又能怎麽樣呢?

    她與丈夫的關係隻能用相敬如冰來形容。

    兩人雖然是夫妻,但是卻少有交心的時候。

    在妹妹麵前總是笑得見牙不見眼的寧副將在麵對自己的妻子時,永遠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架勢,根本就連正眼都懶得瞧她一下。

    特別是在寧太太一連生了三個女兒卻連一個兒子都沒有生出來後,他更是除初一十五外再沒有進過寧太太的房間。

    而寧太太的婆婆和小姑子對此無疑是樂見其成的,

    她們巴不得她們下半輩子的依靠寧副將與寧太太的關係能夠疏遠一點、更疏遠一點,因為隻有這樣,她們才有漏子可鑽。

    心比黃連還要苦三分的寧太太扶了扶自己頭上插得穩穩當當的金鑲珠如意簪,攏了攏自己身上的大毛鬥篷下轎進了垂花門。

    平戎將軍府因為女主人常年駐守京城鞭長莫及的緣故,這裏的布置怎麽都談不上精致,寧太太不敢到處亂看,老老實實的跟在一個丫鬟背後,沿著石子鋪就的道路很快就來到了正房門口。

    生怕將軍夫人是特地把她叫過來羞辱一頓的寧太太渾身都止不住的在打哆嗦。

    她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設,才勇敢地在領路丫鬟的幫助下,除去身上的大毛鬥篷,抬腳走了進去。

    “冒昧相請,還望寧太太不要怪我太過唐突才好。”眼見著寧太太手足無措走進來的陸拾遺微微一笑,抬手示意對方坐下。

    “夫人這是哪裏的話,能夠接到您的邀請,妾身高興還來不及又怎麽會見怪呢?”寧太太滿心忐忑的也回了一個笑容,然後小心翼翼的對陸拾遺福了個禮,再在丫鬟搬來的海棠式五開光繡墩上斜簽著慢慢坐下了。

    “你我兩家淵源頗深,這些虛禮就沒必要再論了。”陸拾遺端起自己麵前的茶盞,動作美好而優雅地用杯蓋抹開上麵漂浮的茶葉,不疾不徐的對寧太太笑道。“今日我找你來是為了什麽,相信你自己也心裏有底。既然這樣,不知你家對此可有個什麽章程?”

    寒冬臘月的寧太太額頭卻滲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她苦笑一聲,臉上的難堪之色一閃而過。“不瞞夫人,妾身雖然名為寧家的當家太太,實際上卻一點權利也沒有……因此……因此……”

    “因此你根本沒辦法就此事拿出什麽決斷,是這樣嗎?”陸拾遺眉眼不動的放下手中茶盞,似笑非笑地看著寧太太。

    “……”寧太太默默把頭壓得更低了一些。

    “寧太太自從嫁進寧家後,受到了許多不公正的待遇,如今會感到心灰意冷,也實屬正常。隻是,不知道寧太太有沒有聽過這樣一句話,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陸拾遺慢條斯理地款款而談,“不管寧太太對此事是無動於衷的眼不見為淨也好,還是事不關己的高高掛起也罷,都請不要忘記這寧家待字閨中的小姐可不止你那小姑子一人。”

    陸拾遺意味深長地朝著瞳孔驟然緊縮,麵色也變得慘白如紙的寧太太彎了彎嘴角,“我這個人的脾氣還算溫和,但是這並不意味著我會大度到包容每一個妄圖撬我牆角的人。我定遠侯府與你們寧家也可以稱得上是積年的老交情了,你的公公寧統領更是為我們定遠侯府而死――若非顧念著這一份情誼,我今日根本就沒這個閑工夫,特意把你叫來,而是直接把人給處理了也說不定。”

    “夫人仁慈,妾身全家真真是說不出的感激。”寧太太不停地拿手絹抹額頭的汗珠,“隻是妾身那小姑子的地位在寧家隻能用說一不二來形容,妾身根本就沒那個能耐勸說她改變主意,不再對將軍大人產生什麽不該有的冒犯情愫……”

    “她不聽話,你就沒有別的辦法可想了嗎?”陸拾遺一臉啞然失笑的看著一副束手無策模樣的寧太太。

    “夫人……”寧太太眼神茫然的與陸拾遺對視了片刻,然後像是靈光一閃似地‘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那力道大的,聽得陸拾遺都為她感到膝蓋疼。“還請夫人大發慈悲為妾身指點一下迷津!妾身的幾個女兒還小,什麽都不懂,她們不應該背負自己長輩犯下的錯誤。”

    “一個還未出嫁就想著要搶有婦之夫的不貞女不管是走到哪裏都會遭人唾棄的,不僅如此,自己家族的名譽也會因為這樣而受到損害……”

    “夫人,您說的這些道理我都懂,可是妾身的相公和婆婆……”

    “你相公和婆婆哪怕再喜歡你那個小姑子,也不可能全然放下自己的所有私欲,一門心思的一輩子為她而活――”陸拾遺輕笑一聲,“寧太太,為了減少一些沒必要的麻煩,我可以暫時把自己的名頭借給你用用,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她沒有把話徹底說穿,很快就端起茶杯送客了。

    寧太太在聽完陸拾遺說的話後,整個人仿佛癡呆了一樣的傻站在原地怔愣了半晌,然後猶如破釜沉舟一般的咬著牙對陸拾遺保證道:“夫人,我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了――還請您放心,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既然寧太太都這樣說了,那我自然拭目以待。”陸拾遺麵帶微笑的看著她,唇角微彎地鼓勵道:“不過話又說回來,”她言笑晏晏的話鋒一轉,“這當家太太就要有個當家太太的樣子,如果連你自己都對自己沒信心,那麽又如何能指望有朝一日打個漂亮的翻身仗,徹底折服家裏那群半點都不上道的老油條呢?”

    當家太太就要有個當家太太的樣子……

    想起嫁入寧家後步步妥協步步後退的自己,眼圈變得通紅的寧太太再次‘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重重地給陸拾遺磕了三個響頭,然後畢恭畢敬的告辭離去了。

    半個月後,眼見著丈夫身上的傷口逐漸收口且愈合良好的陸拾遺預備著啟程回返京城了。

    ――陸家兄弟好不容易跟來了一趟邊關,自然不會空著手回去,正巧這裏最不缺少的上等的好皮子,嚴承銳也感謝兩位舅兄千裏迢迢護送他妻子過來的這份珍貴情誼,從與下屬的百忙之中插了一手,特意讓福伯帶他們去找了定遠關最好的皮貨商――看在平戎將軍府的麵子上,這些皮貨商是半點欺生的盤算都不敢有,隻會盡其所能的讓陸家兄弟滿載而歸。

    在離別前夕,陸拾遺心情大好的收到了寧家那位‘自來熟’小姐因為意外不小心毀容失聲不得不遠嫁他鄉的消息。

    至於一心為他的少主人考量的福伯卻被陸拾遺這個女主人留在了定遠關的平戎將軍府,還美其名曰這是對他的信任。

    對於陸拾遺的選擇,福伯沒有任何怨言。經過這段時間的私下觀察他已經充分感受到了這位女主子的不一般。

    盡管他們彼此都沒有把話挑明,但寧姑娘之所以能夠在平戎將軍府如入無人之境的緣由――即便福伯沒有主動請罪,陸拾遺也已經從那天的談話中捕捉到了些許蛛絲馬跡。

    一次不忠,百次不容。

    即使福伯是因為擔心定遠侯府無後才會在她的孕事沒有傳到邊關之際,行的這一昏招,但對陸拾遺而言依然是沒辦法容忍的。

    早在她來到這個世界並且披著嫁衣嫁給嚴承銳的時候,嚴承銳在她的心裏就已經與她的禁臠無異,她不可能容許別人覬覦她的東西,不論那個人是誰,又和她現在的夫家有著多深的淵源,多重的恩情。

    陸拾遺從京城趕赴邊關的時候,因為擔心嚴承銳的身體,所以是是日夜兼程,馬不停蹄,但是在他們一起回去的時候,就很沒必要再這樣自己折磨自己了。

    在與京城侯府取得聯係並報了平安以後,陸拾遺就仿佛心中放下了一塊大石似的,安安心心的陪著丈夫以烏龜一樣的速度朝著京城所在的方向而去。

    反倒是幾位太醫和陸家兄弟惦記著自己的差事和家裏的妻兒長輩,在陪著他們走了一段路程後,就加快了速度提前趕回京城去了。

    嚴承銳很享受這種和妻子獨處的美妙時光,他就像是要把他曾經在妻子生命中空缺的那幾年全部補回來一樣,帶著陸拾遺到處遊玩。

    陸拾遺本來就是一個典型的享樂主義者,嚴承銳願意用這樣的方式捧著她、補償她,她自然也不會蠢到擺出一副賢惠的麵孔出言拒絕,一時間,夫妻之間的感情可謂是一日千裏。

    等到他們終於回到京城又入宮麵見皇帝陛下歸來,已是穀雨時節。

    兩個孩子年紀雖小但還記得母親,見陸拾遺踩著腳凳下車,爭先恐後的從奶娘的懷裏掙脫出來,一邊一個的撲抱過來,邊跑還邊奶聲奶氣的大叫著“娘親、娘親,你總算回來了!”

    先陸拾遺一步下了馬車,正緊盯著兩個小家夥不放的嚴承銳見此情形,趕忙眼疾手快地一手一個拎了起來。

    原本看到嚴承銳而喜上眉梢的馮老太君等人一見他這粗魯的動作,頓時臉色大變,“你個混小子!”老當益壯的馮老太君揚著拐杖就敲過來了,“自己讓我們心急也就罷了,居然還這樣對自己孩子!你、你這是把我老婆子的命根子當布袋子一樣隨便亂拎啊?你自己說說,你還像個做親爹的樣嗎?”

    “老太君,您別生氣,我這不是擔心他們撞到拾娘嗎!拾娘現在的情況有些特殊,真要是被您的兩個乖孫孫給撞到了,恐怕您哭都來不及。”嚴承銳抱著兩個身上還帶著奶香味兒的小娃像猴子一樣上躥下跳著。還從沒被人抱著這樣擺弄的兩小大感新鮮,小手啪啪拍著,小腿一蹬一蹬的直說好玩兒。

    嚴承銳的話成功的讓馮老太君放下了拐杖。

    “情況特殊?這話從何說起?難道,拾娘的身體有恙?”

    定遠侯夫婦臉上也露出了關切之色。

    “相公,你就別賣關子啦,擔心嚇著老太君他們。”陸拾遺抿嘴一笑,臉上很有些不好意思的用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聲音,對滿眼擔心她的長輩們輕聲說道:“前些日子我有些食欲不振,相公擔心,特特請來了那縣城裏最好的大夫過來診脈,才發現……才發現……我又有身孕了。”

    “又……又有身孕了?”馮老太君傻乎乎的鸚鵡學舌。

    定遠侯夫婦也滿臉震驚的看著陸拾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確實是又有身孕了,”嚴承銳笑吟吟地湊上前來,“據那位老大夫的說法,好像拾娘這回懷的還是雙胎。”

    “還……還是雙胎?”馮老太君激動的連話都不會說了。定遠侯夫婦也仿佛整個人都木了似的緊跟著追問道:“還是雙胎?確定嗎?那位老大夫的診脈手法高明嗎?”

    “聽說在他們那一邊還頗有名氣,”嚴承銳臉上的表情也頗有幾分躊躇滿誌的味道,“如果那位老大夫所言非虛,再過個幾月,我們家又要有兩個小乖乖要過來做客啦!”

    “做客,做什麽客!當然是落居啊!”馮老太君又抬起拐杖敲了下孫子的頭,這回嚴承銳沒躲過,“還真是老天爺保佑啊,拾娘!我們家也不知道積了多少代的福氣才能夠把你給娶進家門裏來啊……”馮老太君一把握住陸拾遺的手就是一陣猛誇,幸福的老淚更是不停地嘩啦啦往下流。

    “見到家裏人太高興了,差點忘記了正事。”陸拾遺被馮老太君當著一大堆人的麵誇得很不好意思,眼珠一轉,將站在身邊看好戲的丈夫一把拽過來,故意做出一副邀功請賞的姿態玩笑道:“媳婦不負所托,把相公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帶回來了,還請老太君和父親、母親好生閱看一番才是。”

    “哦,哦,這孩子、這孩子……別看馬上就要是四個娃娃的娘了,還這麽的促狹!”馮老太君被陸拾遺這一誇張的討賞舉動逗得破涕為笑。

    “母親,”蘇氏卻是從兒媳婦拿兒子出來頂缸的行為看出了她的不好意思,忍俊不禁地也助推了一把。“這真正的開心果回來了,我這冒充的也該退位讓賢啦。真不知道我們拾娘的肚子裏到底哪來的這麽多笑話點子,隨便隨便的一句話就能夠把人逗得腸子都笑出來。”

    “那是因為一到了老太君和母親身邊我就滿心歡喜,這俏皮話自然也就張口即來啦。”陸拾遺悄悄遞給了婆母一個充滿感激的笑容,親親熱熱地一邊一個挽住了她們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