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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去成度蜜月,聶維揚依然請了年假,並且特意去拜訪了幾個婦產科的專家,谘詢懷孕期間需要注意的事項,還要了一份孕婦營養餐單,然後自己開車去把需要的能想到的都買齊了,隻是東西多得幾乎要把程家都塞滿。

    王靜看著女婿每天往家裏帶東西已經覺得頭疼,再見到那幾部嬰兒車,就不免好氣又好笑,忍不住念叨:“小孩兒的這些東西慢慢準備就是了,家裏就那麽點兒地方,有些還用不上,你還能把商場給搬回來啊?至於吃的,佑寶那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挑得很,吃不完用不著的話多浪費啊?”

    “不會浪費的,這些都是補身體的,您和爸吃著也是好的。孩子的東西我是特意買了多的,往公寓還有大院那邊都放著一些,總能用得上。”聶維揚笑了笑,心裏卻想,佑寶不是挑,是不待見他買的東西而已。平日裏吵架鬧一鬧哄一哄也就過去了,可是這回卻沒那麽簡單,她已經很多天沒有和他好好說話了,這是真的生氣了的。

    想到這兒,聶維揚的眼神黯了黯,他無心傷她的,隻是不知道自己還要怎麽做,才能讓她回心轉意。

    他想念小丫頭的笑容了,好像都記不起來,她多久沒有對他笑過了?

    哎。

    在王靜的幫忙下,聶維揚把東西都放好,歇都沒歇一會兒,就又自覺地戴了圍裙在廚房忙活起來,王靜一看可不得了,連忙拉住他:“你想吃什麽,讓我來吧?你這些天幾個地方來回跑,還是先去歇一歇吧!”因為是二婚,王靜之前很不待見他,可當了她女婿又不同了,真的是當半子來疼的,佑寶那嘴硬心軟的性格可不像極了她?

    聶維揚笑著搖頭,把嶽母往外推:“不用了,您剛才不是說約了人唱曲兒?趕緊去吧,別擔心,家裏有我在呢,我想給佑寶做個雞蛋羹,不費功夫的。”邊說邊麻溜地開始打蛋準備食材。

    “你別總慣著她。”王靜也不好多說,她是過來人,怎麽看不出來這小兩口鬧別扭了?就是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問佑寶又什麽都不肯說,而且她又懷了孕,到底是心疼閨女,隻能是女婿多擔待了。

    不過要是王靜知道了他們吵架的原因,就不會對聶維揚有好臉色的了,所以程佑寶生氣歸生氣,卻沒跟父母多說半句,心裏也是怕他們因此惱了聶維揚。

    她終究是在乎他的。

    聶維揚端著雞蛋羹上樓,敲了敲門見沒人應聲,就徑自進了佑寶房間,程佑寶正抱著書沒心沒肺地笑著,一見到是他,那笑容就立馬消失了,瞬間換上木然的表情:“怎麽你還在這兒,不用上班啊?”

    他不是一直都忙忙忙嗎?不是忙上班開會就是忙著幫前妻,怎麽這會兒就天天出現了,還是因為她懷孕了有了他的孩子,所以變得重要起來了?

    哼!一定是!

    聶維揚的刻意討好求和,程佑寶並不領情,隻是,孕婦容易肚子餓,她聞到了雞蛋羹的香味,喉嚨還是忍不住咽了一下。

    “我請了假,本來是想帶你去玩的……”麵對冷臉,聶維揚依舊保持著耐心,端著碗坐到她跟前,“我剛做的雞蛋羹,你試試合不合口味,可以補充蛋白質。”她現在是一個人吃兩個人補,吃好的總沒有錯,何況她昨晚才念叨著想吃的。

    已經入了夏,就算屋裏開了冷氣,聶維揚額上還是出了汗,背上的襯衣都是濕的。

    程佑寶下意識地抬手給他擦汗,到了半空又僵住揮開手,硬起心腸說:“拿開拿開,我不愛吃!”

    聶維揚皺了眉,語氣低了又低:“佑寶,我承認我之前做得不對,你生我的氣是應該的,可是犯不著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多少吃點,好嗎?”他又往她跟前遞了遞。

    兩人就這麽無聲地較量著。

    程佑寶是個心軟的,看見熱騰騰的自己愛吃的雞蛋羹,她的表情已經有些鬆動,他又一直堅持,她隻得伸出手想去接。

    沒想到聶維揚又縮了手,笑了笑:“仔細別燙著,我來喂你吧。”

    他舀了一勺,佑寶抿著唇不動,他就耐心等著,一直等到她願意張開嘴,才仔細的一口一口地喂。

    程佑寶原本隻是為了打發他,意思意思吃兩口,不知道是東西做得太好吃,還是她太餓,很快一碗雞蛋羹就見了底。

    聶維揚笑得很滿足,因為他的心意有了回應,這是一個好的開始,程佑寶卻懊惱自己意誌不夠堅定。

    程佑寶啊程佑寶,他這是糖衣炮彈,你可不能被迷惑了去!你忘了那晚他是怎麽對你的嗎?那種心痛的感覺,你還想再來一次?

    不,不想的。

    就因為程佑寶的刻意冷淡,夫妻倆一下子又沒了話題,很多時候都是聶維揚在說,程佑寶連一個眼神都吝嗇給他。

    聶維揚歎了口氣,他最近歎氣的次數越來越多,隻能悻悻地把碗收拾好了拿下了樓,然後在客廳看著自己買的一大堆東西,不免愣了愣神。

    下午買嬰兒車的時候,專櫃裏還有另一對夫婦,妻子估計懷孕了六七個月,肚子很大,跟丈夫認真的商量要買哪一款車合適,男人手裏提著好幾袋嬰兒用品,笑著聽妻子說話,兩人看起來溫馨極了。

    原本他和佑寶也應該是這樣幸福,說說笑笑期待著孩子的出生。

    他自詡什麽都能處理得很好,偏偏這一次,錯得離譜。

    晚上還要回大院一趟,爸媽時不時打電話來關心佑寶的情況,他現在又不能帶她回去,就借著拿東西過去回一趟陪他們說說話吧。

    他把帶回大院的東西收拾好,程海銘剛下課回來,還笑容滿麵的,顯然心情不錯。

    “爸,你回來啦!”

    “嗯,你這是要去哪兒?”程海銘晃了晃手裏的袋子,“不在家吃飯?我買了很多菜呢。”

    聶維揚笑了笑:“不了,我要回大院一趟,昨兒個說好了的。”

    “哦,那佑寶也跟你回去?”

    “不,不用,她剛舒服點兒,坐車來回顛簸又要難受了,我去就行。”聶維揚擺擺手,幫他把袋子提進廚房。

    聽他這樣說,程海銘就沒有再留他。

    回去前聶維揚又去看了看佑寶,見她坐在床上貓著腰剪腳趾甲,他喊了一聲就走過去,把指甲鉗給拿了過來:“我幫你剪吧!”

    程佑寶搶不過他,就瞪大著眼說:“怎麽?怕我壓著你兒子啊?”

    “我是怕你一直彎著腰會不舒服。”她最近說話總是帶刺,聶維揚已經習慣了。

    他說完就讓她靠著抱枕,再把腳擱到自己的大腿上,小心翼翼地替她剪指甲。

    程佑寶也不矯情,就大咧咧地躺著享受他的服務。可是等安靜下來,看著他認真的側臉,她又抿緊了唇,心情很複雜。本來折騰他看著他難受,自己應該高興應該解氣才對啊?怎麽完全不是那麽一回事?

    見不得他對自己溫柔,她索性扯過空調被蓋在臉上,眼不見為淨。

    然後聶維揚就聽見她幾不可聞地低喃:“亡羊可以補牢,可補不了心,你別白費心機了。”

    聶維揚的手一僵,心漸漸沉下去。

    半夜,程佑寶翻來覆去,一點聲音就能讓她醒過來,透過月光看到另一側的沙發,是空空的,弄得她的心好像也是空空的。

    明知道聶維揚回了大院,今晚是不會在這裏的,可是聽到聲音,她還是以為是他回來了。

    從搬回家裏這些天,他每晚都在,就算她一直冷著臉,他也沒多說半句不好的話。有時候夜裏醒來,就看見他縮在沙發上睡,他身材高大,那小小的沙發哪裏會睡得舒服的?她就是故意想趕他走,可是見他堅持不走,心裏又有說不出的快活,而快活過後,就是止不住的惆悵。

    連媽媽都看得出來他們倆不對勁了。

    是不是因為懷了孩子,所以她太過情緒化了,把問題搞得太嚴重了,還是她真的是個小心眼的人?

    聽阮澄說,安茹已經被她父母送出了國,估計不會再回來,讓她不用擔心。

    威脅是不在了,可她和聶維揚之間的問題還在啊。

    程佑寶就這麽胡思亂想著,一夜沒睡。

    眨眼到了七月中旬,兩人的關係還是原地踏步,聶維揚依舊單位、大院、嶽家幾處奔波,程佑安見了他依舊沒有好臉色。

    這天係裏打來電話,跟程佑寶說她的畢業證書和學位證都好了,可以選擇寄到家裏或者自己到學校取。程佑寶正好呆在家裏無聊,就在冰箱貼了張紙條留言說回一趟學校,然後就出了門。

    這天的天特別的悶熱,大家都穿著很涼快,因為放了假,學校裏的人少了很多。程佑寶去辦公樓的時候還碰到幾個係裏的同學,她們都換上了職業裝,一副職場精英的打扮,黑色的高跟鞋嗒嗒地響著。

    程佑寶低頭看了看自己的T恤、背帶褲和平底帆布鞋,心裏忍不住感慨,自己如果能進職場,也許也會這樣吧?

    而在她羨慕她們的同時,她們也在羨慕她。

    說她結了婚就可以萬事無憂,不用擔心成為剩女,又有老公養著,不去找工作也沒關係,也不會被老板罵……

    程佑寶突然明白為什麽高中的語文老師會那麽喜歡錢鍾書先生的《圍城》,還說每天都得看一遍。

    是因為感悟到人生處處是圍城吧?

    工作如此,感情如此,生活也如此。

    程佑寶很順利地拿到了畢業證學位證,從辦公樓走出來,沿著綠蔭道一直走,熱天裏走在樹蔭下最舒服,尤其是微風吹過,樹葉沙沙的聲音悅耳極了。

    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大禮堂,看到幾個掛著學生會工作牌的學生從裏麵走出來,程佑寶覺得時光發生交錯。兩年前的她也是在這裏撞到了聶維揚,那是他們的第二次見麵吧?當時的她絕對不會想到,兩年後的自己會和他步入結婚殿堂,現在他們甚至還有了孩子。

    人生的際遇就是那麽的奇妙。

    程佑寶忍不住進了大禮堂,在牆上展示的壁櫥裏還貼著她校慶時演出的大合照。

    可能是暑假裏有活動,禮堂裏還有學生在彩排,她坐在最後一排看了很久,跟著他們笑,跟著他們哭,遇到精彩處也會拍手叫好。

    再出來的時候發現外頭天已經黑了,而且地上濕漉漉的有好幾處積水,落了一地的葉子,盆景花卉也被吹打得歪歪斜斜,空氣帶著濕潤微涼的味道。

    看來是下過大雨了。

    程佑寶想先打個電話回家,結果發現手機沒帶,她就趕緊打了個車回去。

    計程車到小區門口,她剛付款下車,就被一陣燈光刺了下眼,還沒回過神來,就聽見車門開合的聲音,然後被人抱了個滿懷。

    “你到哪裏去了?怎麽手機都不帶?擔心死我了!”聶維揚氣急敗壞的聲音從她頭頂上傳來。

    程佑寶怔了怔,感受著他胸腔的震動,似乎,記憶裏從未見過他如此慌張。

    她被他抱得很緊,快要呼吸不過來了。

    她推了推:“喂!”

    他不肯鬆手,不過快速的心跳開始恢複正常。

    “我都呼吸不了了!”程佑寶悶著聲抱怨。

    聶維揚這才舍得放手,拉著她在路燈下看了又看,見她好好的,身上也沒有被雨淋濕,大大鬆了口氣,然後才問:“你去了哪裏了?就留了個紙條,手機也不拿,下午下了那麽大的大雨,很多路都被水淹了,你又是怕打雷的,我回到家爸媽說你還沒回來,手機也打不通,打給學校說你早就走了,倩倩和阮澄也說沒見到你,我們都嚇到了。”

    聽他一股腦說完,程佑寶才低著頭說:“我拿了畢業證就在學校禮堂看他們排練暑假節目,沒想到這麽晚了,又發現手機忘了帶,就直接打車回來了。”

    沒想到她會這麽乖的回答,聶維揚一時不知道說什麽,不過懸著的心總放下來了。

    “算了,回來就好,我們先上樓,爸媽還等著呢。”他跑去把車熄了火停放好,再和她一起往樓道走去。

    程佑寶走到樓梯口,忽然對他說:“聶維揚,你知道嗎?我喜歡你像剛才那樣在乎我的樣子,可是又討厭你在乎我的方式,讓我覺得自己是個不懂事的小孩子。過去了那麽多天,你明白我們的問題在哪兒了麽?”她沒等他回答,就自己先進了樓裏。

    聶維揚愣了好久。

    回到家,程海銘和王靜也沒舍得念叨佑寶,隻說她現在不是一個人,得多注意身體,別讓家裏人擔心。

    程佑寶想通了一些事,胃口很好,吃了兩大碗飯,又洗了個熱水澡,舒舒服服地躺上了床。因為下了雨,晚上涼快起來,開著窗戶還有涼風,也不需要空調。

    她等著聶維揚進來,她知道他肯定有很多話要問,很多話要說的。

    不過快十點了他才上樓到房間裏,身上有沐浴露的味道,也是洗過澡了的。

    床頭開著小燈,他知道程佑寶沒睡,而且她往牆邊靠了靠,留出另一邊位置,他想了想就躺到了她身邊。

    好像兩人都有了默契,今晚把話說開,總這麽僵著也不是辦法。

    “媽剛才一直問我,我們之間到底怎麽了,我就把我們吵架的事情都交代了。”聶維揚突然說,見她定定看著自己,他笑了笑,“我被他們二老狠狠地罵了一頓。”

    “活該!”程佑寶哼了一聲,她都沒去告狀,他自個兒就招了,不是活該是什麽。

    “我是活該。”他坦然地笑了笑,低低沉沉的聲音在晚上特別的有磁性,“我以前一直認為,我年紀比你大那麽多,總得事事為你想周到,你隻要乖乖聽我的就不會錯,可以每天都開開心心的,旁的都不需要多想。很顯然是我想錯了,我一直把你當成小丫頭,以自己認為對的方式愛你,卻忘了你早已是我的妻子這麽重要的事。”

    夫妻和情侶不同,除了愛,還要互相尊重、信賴、體諒,不能因為她年紀小,就一直處在主導的地位,他們是對等的。

    天平一旦失衡,摩擦就隨之而來。

    程佑寶的手揪住被子,因為他這句話說到了她的心窩窩了。

    聶維揚搭上她的手背,把她的手裹在自己手裏。

    “佑寶,我會改的,你別再生我氣了,好麽?”他在認真的請求她的原諒。

    程佑寶沒有回答,隻是一直抓著他的袖子,埋著臉不停地抽噎。

    其實這些日子折騰他,她心裏也難受,現在說開了,那些委屈好像都得到了宣泄的出口。

    聶維揚一直抱著她說對不起。

    幸好他明白得不晚。

    經過這夜,程佑寶雖然沒有明著說原諒聶維揚,可是對他的態度已經好轉了很多,反而是程爸程媽,見著聶維揚來就給個黑臉。

    程佑寶特解氣,不過不一會兒又忍不住替他在父母跟前說好話。

    程海銘恨鐵不成鋼,要是他早知道,聶維揚根本別想進門的,王靜更是話都不想跟他多說半句。

    虧得聶維揚練就的臉皮功夫,無論嶽父嶽母多冷臉,都堅持天天來報道,連程佑樂都說這個姐夫比他做兒子的還像兒子,忒任勞任怨了。

    不過家族淵源,程家的人心腸都很軟,通常他們生氣都不會太久。

    這個夏天雨水多,之前連續下了一星期,才晴了兩天,又淅淅瀝瀝下了起來。

    聶維揚下班前問程佑寶要不要帶點什麽,她最近口味變得快,很多從前喜歡吃的都不愛吃了。

    程佑寶還在看電視,正想吃甜的,就讓他帶一份糖炒栗子回來。可是一直等到了七點半,連要加班的程佑安都回來了,聶維揚還不見影兒。

    王靜見雨越下越大,忍不住問佑寶:“你打給維揚問問,怎麽還不回來?”

    “著急了?您不是不待見他麽?”程佑寶笑嘻嘻的,嘴壞的問了一句。

    王靜瞪了她一眼:“小沒良心的!我這是為誰呢?”

    程佑寶隻得乖乖地去打電話,原來聶維揚買好了糖炒栗子,卻被堵在了路上,因為有好幾條主幹道都被水淹了。

    電視新聞一直在直播這場大雨,本來還漫不經心的佑寶也開始擔心起來,連連打了好幾通電話讓聶維揚注意安全。

    快十點聶維揚才回到家,一進門就打了好幾個噴嚏,還不忘把懷裏的糖炒栗子拿出來:“放久了冷了,得再熱一下才能吃。”

    王靜白了他們小夫妻一眼:“下那麽大的雨還買什麽糖炒栗子,趕緊回家才對,佑寶胡鬧你也不懂事嗎?快去洗熱水澡,給你留了飯菜。”

    程佑寶縮了縮脖子,和聶維揚一起上樓,給他找好衣服。

    “瞧,我媽還是心疼你的。”

    聶維揚笑:“那你呢?你就不心疼?”

    “我隻心疼我的糖炒栗子。”程佑寶嘴硬心軟。

    也終於體會到,那天她沒回家,他為什麽那樣擔憂那樣氣急敗壞。

    他們的心都是一樣的。

    這時佑寶的肚子也有四個月大了,因為養得好,所以她的氣色也很好。

    趁著聶維揚洗澡,王靜把佑寶拉到書房裏說話。

    “你婆婆今天有打來嗎?”

    佑寶點點頭:“有啊,她基本每隔一天來一個電話。”

    王靜沉吟了一會兒:“我看,要不你和維揚搬回大院住好了。”

    “媽……”佑寶嘟著嘴,顯然不樂意。

    “你聽我說,我和你爸當然希望你一直住在家裏,可是你畢竟嫁人了,維揚能看重嶽家,你也得顧著婆家才對,聽說你婆婆幾個孩子除了維揚以外,都不在北京呢。再說了,你現在四個月了,肚子就這麽大,昨兒個醫生不是說了你懷的可能是雙胞胎?”

    “嗯。”

    “媽懷你和佑樂就特辛苦,我們這裏沒電梯,下樓不方便,你月份大了去散步也不容易,聽說你婆家大院那裏有花園有綠地,比這兒好多了。媽的意思,你明白了嗎?”

    “媽,你讓我再想想。”

    晚上程佑寶就和聶維揚提了這個事兒。

    聶維揚想了想就說:“搬去大院那邊你習慣麽?你不喜歡就不要勉強了。不過媽說得對,這裏沒電梯的確不方便,咱們可以回公寓,到時候接媽過來住些日子就好了。”

    搬回大院他是無所謂,就是怕佑寶覺得拘束。

    程佑寶又想了一個晚上。

    早上起來就接到沈英的電話,原來她聽說佑寶產檢說可能是雙胞胎,一時太高興了,說要和聶戎生過來看看佑寶。

    佑寶怎麽敢讓他們勞師動眾,趕緊下了決定,讓聶維揚說他們搬過去住。

    沈英聽了以後更加高興了,掛了電話就張羅著讓阿姨換床被,還把屋子裏裏外外的重新打掃了一遍。

    晚上等聶戎生回來,沈英又一個勁兒地誇佑寶:“原以為她年紀小,沒想到也會體諒咱們老人家……”

    聶戎生也跟著她笑,兒子找了個貼心的媳婦,又能和老伴處得來,他當然高興了。

    找了個天朗氣清的日子,聶維揚和程佑寶就搬回了大院住。

    一開始佑寶還是有些不習慣的,做什麽都拘束,不過相處下來,發現沈英是麵冷心熱的,又對她十分地好,漸漸地也就住習慣了。

    而且因為他們回來住,往日冷清的家裏也多了幾分生氣。

    軍區大院地方大,樹木多,還有幾個花園,最適合孕婦飯後散步。

    聶維揚經常陪佑寶出來走走,在這裏程佑寶也認識了很多人,又因為性格好,和大家都相處得很融洽。

    過了一段時間,程佑寶已經能認出很多人並且熟稔地打招呼了。

    剛才她還跟一個老首長的媳婦交流懷孕心得,還忍不住向聶維揚顯擺:“你瞧,我的交際能力也不差嘛!”

    “有我這個良師在,你當然差不到哪兒去。”聶維揚點點她的鼻子。

    她哼了一聲,還想說他臉皮厚,卻突然抓著他的胳膊,眉頭皺著:“快,扶我坐下來,小腿又抽筋了……”

    聶維揚趕緊半扶半抱地讓她坐到不遠處的休閑椅上,還蹲下了身熟練地給她按摩。

    孕婦本來就容易缺鈣,她還懷的是雙胞胎,所以經常腿抽筋,試了好些法子都不見改善。

    人來人往的,程佑寶反而不好意思:“你快起來啦,我坐一會兒就沒事了,你這樣很沒麵子的。”

    “我給我老婆按摩,怎麽會沒麵子!”聶維揚眉眼都沒抬,隻是專心給她揉著小腿。

    程佑寶眉眼都在笑。

    過了一會兒,她又呀了一聲。

    聶維揚這才抬眸,擔心地問:“還疼啊?”

    程佑寶搖搖頭,拉著他的手放在肚子上,笑著說:“他們剛才動了一下,你聽看看。”

    聶維揚一愣,輕輕伏在她上麵,果真感受到了胎動,不過又皺眉:“兩個小家夥不會是在打架吧?”

    程佑寶噗嗤一笑:“說什麽呢?我們家寶寶乖著呢!”她摸摸自己的肚子,“對不對呀?”

    來年二月,程佑寶順利生了一對龍鳳胎。

    爺爺聶戎生給他們取了大名,哥哥叫聶梓琰,妹妹叫聶梓彤。

    他們和他們的媽媽都是爸爸捧在手心裏的寶貝。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