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難得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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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嘴裏哄著念慈,眼睛卻在焦急地尋找著。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終於在路邊一個賣菜人搭的遮陽棚下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此刻,淨空坐在地上,腳前放了個籃子,籃子裏裝著用草打成了一捆一捆的菜,上麵還豎了塊兒牌子,寫著一“兩文錢一捆”。有經過的人彎下腰挑撿一翻,掏出兩枚銅錢扔進籃子裏,拿走一捆菜,自覺得很。

    “師父!”念慈看到淨空,開心地歡叫著就奔了過去。淨空看到他的那一刻很是意外。

    “這和尚,喊誰師父呢”

    賣菜的老漢向左右看了看,視線穿過淨空,就象什麽都沒看到似的,納悶地問。

    可能是嫌孩子礙事,老漢還用手去攆念慈,“和尚,別搗亂,邊上玩去!”

    “誒你這人怎麽這樣孩子礙你什麽事了”淨空一看老漢攆孩子,急了,噌的站起來,過去就要跟人家理論。

    我一看情況不好,忙用意念將他收進乾坤軸裏,同時連聲道:“對不住啊,孩子認錯人了。”扯了念慈便往回走。

    “師叔,師父剛才怎麽一下子就不見了我剛剛明明看到他在那兒蹲著來著!”

    “那是你太想師父,看花眼了。”

    念慈的聲音引來了路人的側目,我顧不了許多,隻想盡快離開這裏。

    拉著念慈一路逛走,出了城門又走了一段,看看四下無人,便抱起念慈,一個瞬移回到神龍寺,去了方丈堂,將卷軸展開掛在牆上,帶著念慈一起進了卷軸。

    “師父,原來您在這兒啊我在街市上看見您來著,怎麽一轉眼您就回方丈堂了呀!不對不對,我怎麽也一眨眼就回來了”

    淨空沒有理會念慈,上前一把抓住我埋怨道:“淨心,你怎麽把我弄進來了我那一籃子的菜還扔在那兒呢!我一大早上頂著露水辛辛苦苦摘的,好不容易拿到山下,就想賣點錢買點糧食吃,山上沒糧了,你知道嗎這下倒好,菜扔在那兒,一會兒咱們吃什麽啊”

    看他那急頭白臉的樣兒,就知道他對那籃菜的珍視程度,這是真急了呀。

    這些年他過得該有多苦啊?我默默地盯著他,心酸不已。

    一個鬼魂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滯留在寺中不停的勞作,一門心思等我回來,一門心思照顧孩子,一熬就是這麽多年,常人做起來尚且不易,何況一個鬼魂

    我咬著唇,任由他搖晃著我,心裏酸酸楚楚,別提有多難受了,眼淚忍不住撲簌撲簌地滾落下來。

    淨空本來隻是因為失了一籃菜而心急,此時見我哭了,頓時慌了手腳。

    “別哭啊,淨心,都是師兄不對,不就是一籃菜嗎沒什麽大不了的,不用放在心上,啊”

    我一把抱住他,淚如決堤,幹脆嗚嗚大聲哭了出來。

    淨空被我弄蒙了,不再話,乍著兩手,半天才環上我的背,摟著我,一下一下的撫著我的背,安慰道:“淨心,不哭了,啊都怪師兄沒用,師兄身體大不如前了,晚上還好,白天幹點活就累,到了太陽地底下就頭疼,所以菜侍弄得不好,要不也不至於把日子過得這麽緊巴巴的。”

    我哭泣著想:淨空啊,淨空,以前我是孩子的時候,總是你照顧我,讓著我,現在我長大了,該是我承擔責任,我回報你的時候了。

    哭夠了,我止了淚,強笑著:“師兄,以後不用你再去勞作了,你不是你和念慈要賴上我嗎?那就把養家糊口的事就交給我好了,你就負責好好養你的身體。”

    淨空用他的那雙寬厚的大手擦去我臉上的淚,象個長輩似的對我:“哎,你心疼師兄,這我知道,可那些粗活哪是你能幹得了的啊你就放心吧,師兄不累。”

    我“噗”的破涕為笑,“誰我要幹那些粗活了我就是什麽都不幹,也養得了你們父子,不信,你看!”

    我朝院裏的桌一指,一桌熱氣騰騰的飯菜便憑空出現在桌上,四菜一湯,雖然全是素食,卻也有模有樣,香氣撲鼻。

    “啊!有吃的了!”念慈撲到桌前,看著桌上的飯菜,饞得直咽口水。回頭喊我們:“師父、師叔,快來吃飯啊!”

    淨空的反應卻讓我十分意外,他沒有想象中的歡喜,而是皺了眉頭問:“你去過藏經閣了”

    我點頭,“你不喜歡”

    他搖了搖頭,道:“好是好,但總覺著象是不勞而獲,讓孩子養成習慣就不好了。”

    他的話讓我更加意外,看來,做了父親的人就是不一樣啊。

    我態度誠懇,真心實意地保證:“今天例外,以後不會這樣了。相信我,我一定會用自己的本事賺錢讓你們父子過上好日子的,我會給念慈做個好榜樣的。”

    淨空這才放心地走過去,安心地和我們一起享用了美餐。

    吃罷飯,我看外麵天色還早,就放念慈出去玩,獨留下淨空,指著身後那熟悉的木屋,:“師兄,你身體既然不好,以後就留在這乾坤軸裏好好養著吧,你要是覺得悶,我就讓念慈在這裏陪著你,怎麽樣”

    淨空不滿道:“你還真打算養著我啊”

    “那當然了,我淨心話算話。”

    淨空撇了下嘴,道:“心領了,不過,一個人整天什麽都不幹就閑著,這種福我還真享不了,回頭我還是把我的地好好侍弄侍弄,總不至於吃個菜還要去山下花錢買,是吧”

    “師兄,你還記得你這身體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不好的嗎”

    “從什麽時候開始”淨空皺著眉,沉思著琢磨了半晌,突然捂著頭道:“哎呀,不行,我怎麽一想就頭疼呢”

    我看他的身體突然變得虛幻起來,象要透明了一樣,嚇得我忙摟住他身子,撫著他的背:“好了好了好了,頭疼咱就不想了,不想了。”

    可事情卻並沒那麽簡單,不是我不讓他想他就不想了,這個時候,他似乎完全不受自我控製,就象軸進去了一樣,腦子鑽進我提出的問題裏抽離不出來了。

    淨空抱著頭在我膝上來回的翻滾,痛苦的叫著,我隻能死死的抱住他,而他在我的懷裏虛了實,實了又虛。

    我抽自己一嘴巴的心都有了。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嘴欠做個糊塗鬼有什麽不好世間的糊塗事多了去了,難道什麽都非要弄得明明白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