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出乎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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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乾坤軸,閉目搜尋那孩子的氣息,隻見他正蹲在院子裏的一棵樹下,聚精會神的,也不知在幹嘛,忙活得正起勁呢。

    我不禁啞然失笑,信步來到院子裏,走過去一瞧,原來那樹根底下有個螞蟻洞,一群螞蟻們正忙忙碌碌地進進出出,念慈拿著根小草棍兒順著蟻洞的出入口往裏插,左搗右搗,忙得不亦樂乎。我在他身後看了半天,他都沒發現。

    “做什麽呢?”我忍不住問了一句。

    “呀!”那孩子突然聽到背後有人說話,嚇得手一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待扭過頭來看出是我,驚道:“哎呀師叔,您走路怎麽沒聲啊?嚇死我了!”

    “哪是我走路沒聲,是你自己太專注了。”我在他頭上撫了撫,安慰道:“好了,摸摸頭,嚇不著。”

    他就嘴巴一噘,道:“不是摸摸毛,嚇不著的嗎?”

    嗬,這孩子,還知道發現問題呢?我伸手在他後腦勺上來了一下,好笑道:“你有毛嗎?就摸摸毛?說吧,蹲這兒幹嘛呢?”

    小孩子的臉變得就是快,剛才還不樂意呢,這會兒聽我一問,馬上仰起小臉笑著對我說:“師叔,我想看看它們的洞有多深。”

    我捏了一把他的臉,假意教訓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難道你師父沒告訴過你眾生平等嗎?”

    念慈一臉迷茫地看著我,“師叔,您說的什麽意思,我沒聽懂。”

    我蹲下身,撫著他的頭,指著地上的螞蟻說:“你看它們是不是很小,還沒你的指尖大,你相對於它們而言是個很大很大的存在,就象個龐然大物,你這根小棍兒插下去,它們辛苦修建的道路和房屋就會被你損壞了,還要花大力氣去重修;而且,你的小棍還可能會讓它們受傷,有的運氣不好,甚至會喪命。

    它們和咱們人一樣,也是有親戚、有朋友的,它們也有感覺,也有感情,也會痛,會也難過。它們有什麽不測,它們的親人和朋友也會跟著不開心的。”

    念慈小嘴巴一噘,眨了下眼睛,問道:“師叔,您又不是它,您怎麽會知道它們會不開心呢?”

    “將心比心啊!就象現在,如果有個巨人站在你麵前,你隻有他的腳指頭那麽大,他一根手指就能撚死你。如果他拿了根棍子戳你辛苦蓋好的房子,他倒是不費力,隻是把棍子往地上隨便一戳,可你就房倒屋塌沒地方住了,你想想,你會開心嗎?”

    念慈翻了翻眼睛,瞅瞅我,把小棍兒從蟻洞裏抽了出來,往邊上一扔,說:“師叔,我知道了。”

    “知道什麽了?”

    “嗯……”念慈眨巴著大眼睛,說不上來了。

    我笑著摸了摸他的頭,說:“出家人要常懷悲憫之心,這樣才能度己化人,明白嗎?”

    念慈把個小眉頭擰成了結,歪著腦袋細想了一番,才道:“嗯,明白了。”我剛想誇他聰明,沒想到緊接著就被戴了頂高帽,“師叔,您真有學問!”

    “哈,這孩子,挺會說話呀,有乃叔風範。”我在他下巴上給他來了個鬥。

    念慈沒聽懂,鼓著腮噘起小嘴巴,瞪著大眼睛問我:“師叔,您說的是什麽意思啊?”

    “就是說你象我啊,小子!”

    我在他光頭上又來了一下,打得他一縮脖,用手去護頭,委屈得癟癟著嘴道:“師叔,您怎麽這麽愛動手啊,一點都不象大師!哼!”

    “嗬,你這小東西,還敢教訓起你師叔來了?看我怎麽收拾你!”

    我伸手掐著他腋下就把他舉起來,一掉個,把他橫翻在我膝上,按住他後背,就是一通咯吱,念慈被咯吱得手腳亂舞,不停地掙紮,笑得嘰嘰嘎嘎的,要不是怕把他笑背過氣去,我就一直這麽咯吱著他了。

    逃過一劫的念慈小臉緋紅地喘息著說:“師叔,您這就叫猴稀罕吧?”

    還行,知道好賴。

    我把他戳在麵前,將他的臉捏得快成了青蛙,拉著長音點頭道:“對了。”

    “師叔,我又不是玩具,我怎麽看您比我還小孩呢?”念慈含糊不清地盯著我說,神情頗有些無奈。

    我一愣,可不,好象跟他玩鬧的時候,逝去的童真不經意間又回來了。

    我尷尬地笑笑,“嫌我小啊,那咱們就來說點大人的事。”

    念慈眼睛一亮,頓時來了興致,馬上抱著我的胳膊問:“什麽大人的事?您快說!”

    我打量著他,煞有介事地說:“嗯,七八歲也算是大人了,那我就跟你說說?”

    他忙不迭地點頭。

    我靠著樹坐下,指指旁邊的地兒,對他說:“來,坐,咱們聊點大人的事。”

    他乍著兩隻小胳膊,一骨碌盤腳坐在了我身邊,拄著腮看著我,滿心的期待。

    我猶豫了一下,覺得還是先從外圍入手,不要太突兀的好。於是,幹咳了一聲,問道:“你覺得你師父對你怎麽樣?”

    他眨巴了下烏溜溜的大眼睛,重重地一點頭,毫不猶豫地說:“好啊。”

    “怎麽個好法?”

    “他疼我,對我可親了。”

    “你知道小孩子都是有爸爸的嗎?”

    他點頭,“知道啊,師父給我講過好多故事,故事裏的小孩都有爸爸。”

    “那你知道你的爸爸是誰嗎?”

    “知道。”

    我被他唬了一跳,口吃道:“是,是誰?”

    “我爸是師父,師父就是我爸。”

    這一驚可非同小可,驚得我差點沒跳起來,“你是怎麽知道的?”

    念慈倒是蠻淡定的,不以為然地點頭道:“猜的。”

    我有些不信,“猜的?怎麽猜的?”

    念慈盤著腿,晃著身子說:“師父說,世界上隻有父母對子女的愛是最無私的,他雖然不說,但他說這話時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我覺得他對我的就是這種愛,所以我就猜到啦。”

    原來竟這麽簡單!

    我看著他,有些哭笑不得,虧得我還在心裏揣摩了半天該怎麽跟他說,怕一不小心傷了這孩子,原來人家早就會什麽都門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