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8.第308章 摁牌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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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已經踩滅了明王爺,那麽順理成章,南城玩主們的下一步,是小地主八叉派人進駐王府井的地麵,然後伺機剿滅鎮東單殘餘勢力了。 vw
於此同步,小雷子也會對西單的老癟和西四軍犬下手。
這意味著,南北城雙方的一場大戰,將會正式拉開序幕。
雖然南城的幾位占了先手,肯定會有一個大占便宜的開端。可隨後而來,也必定會遭受反擊報複,甚至還得防止北城其他的玩主插手其。
一到了這種階段,那完全靠實力了,再不會有什麽討巧的餘地,必須全力以赴,真刀真槍血拚到底。
不過事實,戰爭的演變卻沒有如此走下去,反倒有了新的部署和變化。而影響這一切的人,是糖心兒。
獲救的第二天晚,糖心兒在前門的老鄭興擺了一桌豐盛的宴席。
她以感謝救命之恩為由,把幾位南城把子都請來了。
在席間,她不但如數付清五千元酬金,還送了刺兒梅一塊兒價值五百塊的英格女表。這豪爽大方的做派,讓每個人都心滿意足,大生好感。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當天糖心兒精心打扮過,她不僅恢複了往常優雅和精致。而且還主動坐在了洪衍武的身邊,不斷給他斟酒布菜,看去像倆人搞了一百年對象似的。
這既讓現場其他人為她真正的豔麗而震驚不已,同時也大為羨慕洪衍武的豔福。
這可不是憑空猜測,憑這些人的眼珠子不錯地死盯糖心兒,偶爾頗具深意地衝洪衍武壞笑,足以說明一切。
這下好,除了洪衍武自己,沒人覺得他們倆之間是清白的。甚至連陳力泉也不免有點吃不準了。
因為邪性的的男人,本來不應該有個邪性的女人陪伴嗎
這不離譜,很正常相反,沒有才不正常,才沒意思
可恰恰直到此時,這一切真的是糖心兒故意為之的表麵的功夫。
她這次宴請大家,酬謝固然不假,對洪衍武另眼相看也不假,但她還有一個更深層的目的,是要借這夥兒人的手,對向明王爺出賣了她的賭局窩主實施報複。
當然,糖心兒是不會直來直去提出要求的,因為這樣又得償還一筆人情。
她幹的很藝術,先借洪衍武讓南城把子把她當成了自己人,再結合大夥兒意圖攻占北城地盤的時機,為他們提供了一次可以讓北城幾個把子內亂的計策。
這一計真可謂精彩絕倫,好處太多了,在場的人聽完沒有不佩服的,不動心的。
因為真要能成功,不但北城的力量很快會消耗殆盡,大夥兒還能借此撈幾筆大錢。
這樣,一頓酒下來,糖心兒報仇的事兒基本落聽,而且她還得到一份許諾,事後有權分好處。
唯獨不高興的隻有洪衍武,酒席剛剛散去,他質問起糖心兒來。
大姑娘,辦事不能這樣吧昨天剛救了你,今天利用我坐我身邊兒跟剛過門兒的小媳婦似的,有意思嗎
抱歉。我其實沒惡意,這件事對大家不是也很有好處嗎再說,我隻信你,也隻有你能護著我
嘴長你臉,怎麽說都行。我最討厭別人算計我,尤其是被你算計。說實話,你的性格太剛硬少憐憫,善於玩兒鬼。為了給你自己報仇,這一次又玩進去多少人你當別人都是傻子都是你的工具我很不喜歡你這一點
我也不喜歡。
那為什麽還要這樣做
因為從來沒有人憐憫過我,所以我也沒有學會憐憫別人。這都是你們男人逼的,世道逼的我不這樣,是別人嘴裏的菜不過你除外,你是唯一一個,沒有任何條件肯幫我的人,我保證,永遠不會害你
洪衍武不言語了,死死盯著糖心兒,他不知道能不能相信這話。
糖心兒也同樣很認真地對視著他,眼神裏沒有猶豫心虛,很清澈,像一潭秋水。
最終,洪衍武沒再說什麽,叫陳力泉離開了。心裏的滋味,隻有他自己知道
1978年6月3日,周六。
這一天早,話匣子裏播放了一條新聞,原全國聯副主席京城聯主席人民藝術家老舍的骨灰安放儀式在京舉行。
而家住東單協和胡同的鄭浩,卻根本沒受到這條消息的一點感染,打早一起床,喜氣洋洋開始忙和開了。
他拿著黑市裏換來的票證去副食店裏一通采購,香煙點心水果熟食汽水白酒,還特別買了二斤好茶葉,錢真沒少花,一共三十來塊。
這可不是他家裏有什麽喜事,也不是要請客,而是晚又要撮大牌局了。
鄭浩二十來歲,綽號耗子。他原本是鎮東單麾下的一個佛爺,這個綽號也很適當地體現了他的特征,這小子腦子精明的很。
他看準了京城的玩鬧,好賭的不少,仗著爹媽留下的一處三間房的小院兒,及時從佛爺行裏抽身而退,改為組織賭局為生。
由於他服務周到體貼,一直以來也給鎮東單留了份兒進項,因此凡是北城的玩鬧兒漸漸都知道他這裏既規矩,又安全如壁壘。
時間一長,牛氣更加衝天,他這兒竟成了京城裏最頂尖兒的一個賭窩。
附近知名玩主佛爺,隻要玩兒麻將牌的,基本一缺人手都往他這兒來湊局。而且因為趁錢的主兒越聚越多,每周四六日晚,也成了固定開大局的日子。
尤其是周六晚,基本是一些老客來耍大牌。
如說西四的把子軍犬,西單大佛爺大蝦米,隆福寺的一霸歪脖兒劉,來的基本全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台麵金額也得往七八千走。
水漲船高,這種局流水抽喜兒也得往。
一圈兒五十,一宿至少混個五百塊。再加還能加價兒賣些煙酒食品的,弄好了七八百。
不過說來也有些心疼。耗子最好的一個老客前天剛折,還是被他自己出賣的。
過去,隻要有糖心兒摻和的局,當著這位姐們兒的麵兒,所有老爺們跟打了雞血似的,玩的圈兒數多,買煙酒擺闊是特別大方。輕而易舉,耗子的收成能千。
今後這景兒當然是沒了。可耗子也很無奈。
打心裏說,他真的不能不賣她。別說他惹不起明王爺了,他自己現在實在缺個新靠山。
鎮東單一完,這家夥的手下都把他當成了隨便敲的竹杠,他要再不找個硬主兒給自己拔闖。別說老底子守不住,這局早晚有人鬧事兒,也別吃飯了。
這是沒辦法的事兒呀
耗子對糖心兒的懷念僅在這麽一念之間,也過去了。其實沒怎麽當回事,然而,是沒當回事釀成了大錯。
江湖大忌,在刀口行走,一個閃失足以致命
這小子萬萬沒能想到,當天晚,明王爺這個新主子不但一點沒能罩住他,惹了這位姐們兒的報應卻門了。
夜幕降臨的時候,軍犬大蝦米歪脖兒劉齊齊到來,為了補糖心兒的缺,耗子特意為這幾位又張羅了一個新的牌搭子,鎮東單手下的一個隊長二和尚。
可正當這幾位摸到第四圈兒,軍犬剛糊了一把二百五十六的大牌,正準備收錢的時候。小屋的門突然被踹開了。
從外麵衝進來七八個人,帶著口罩,手裏全拿著家夥。眼神全冒著綠光,殺氣外泄。
這場麵,誰都知道碰摁牌局的了。這種黑吃黑其實是難免的,或許是因為耗子這兒名氣太大,才會把人招來。
但屋裏的人畢竟都經曆過很多場麵,江湖又講究什麽事兒,一般要盤盤道聊一聊。
於是,耗子首先作為窩主,當仁不讓得站出來。
隻見他不緊不慢,頗有些老大氣質地說,這兒我說了算,哥兒幾個缺錢說句話,多少咱們聊聊
可哪知對方卻根本沒聊聊的意思,一個人來直接一個大嘴巴給耗子扇牆去了。老大一下成了三孫子。
跟著有人把刀往牌桌幾個人脖子一架,動手去拿桌的錢。還有人對牌桌幾位爺下令,都把兜翻了,一個鋼鏰兒不許剩
要知道,所有人裏,軍犬最特別。他可以西四的一方把子,真要乖乖聽話,那人可丟大發了
所以為了麵子,他特橫地說了一句,兄弟,我是西四軍犬,都想清楚了,碰我什麽後果。今兒能走出去,你們幾個未必有明兒
得,這一句。那帶頭的竟然樂了。你軍犬啊聽過
然後再無其他,閃身而。
噗一刀直接紮他大腿了
軍犬疼得是一聲嚎。
碰吃生米兒的了
那另外三家一看,臉兒頓時全白。
有話好說認倒黴,給給給
這樣,十分鍾之後,這夥兒人連耗子的老底兒都給掀了,一共卷了一萬二,消失在茫茫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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