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江湖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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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上柳村的郭忠德開口了:“秦書記,你給我們分析一下李副鄉長今天的講話,我怎麽感覺莫名其妙了。 ”
秦啟華何嚐不是這樣想呢,但在會後經過仔細一推敲,才覺得李夢男這一步棋走得十分巧妙。
秦啟華夾了一口菜,說道:“有些事,不能明說,但你們可以意會,李副鄉長是不是在葉思琴縣長上任以後提拔的?”
趙建軍連忙說道:“是啊,包括你和鄧鄉長長也是一起提拔的。”
趙建軍的這句話刺痛了悶聲不說話的鄧明。鄧明有些氣急敗壞地說道:“我那也算是提拔啊,我是屬於貶職,大家就不要拿我開玩笑了。”
趙建軍立馬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便端起酒杯,自罰了一杯。
秦啟華看了看鄧明,便繼續說道:“說的再直白一點,李副鄉是借葉縣長之手,整一整鎮政府的一些人。說句實在的,咱們政府裏頭的某些人也實在有點不太像話了,整一下也好!”
李茂山倒也反應快,急忙說道:“你說的吳鄉長?”
旁邊的郭忠德立馬捅了一下李茂山,說道:“就你話多,心裏清楚就是了。”說話的時候,還不時地看一下郝建。
秦啟華倒也沒什麽,對著郭忠德說道:“沒事,自己人。”
一句“自己人”,讓郝建覺得秦啟華顯然已經把他當作這個圈內的人了。郝建有些感激也有些害怕。
“媽的,那狗日的吳鵬達,早就該收拾他了,來了這麽多年,什麽事情都沒幹,自己到撈了不少。那像李夢男,上任後就發展企業。要不是李副鄉,誰能發現我村後山上還有礦了。”李茂山說話有了些收斂,言語之間對李夢男充滿了感激。
“你,你不會是看到人家李夢男美豔逼人,動凡心了吧,我可告訴你,那不是你的菜,也不是我們的菜!”
一旁的郭建軍接著說道:“哎,李副鄉雖有想法,有能力,有眼光,但吳把持著基金會,一分錢都拿不出來啊。要不是李副鄉頂著壓力,那吳還不知道怎樣看笑話了。”
郝建在一旁聽著有些茫然,但他可以肯定地兩點,第一個就是李夢男與吳鵬達兩人有矛盾,且很深;在一個就是,今天在座的似乎站在了吳鵬達這邊,不出意外的話,他們應該屬於“李派”了。
郝建才來第一天,就看到一個鄉鎮居然隱藏著如此大的嫌隙,尤其是李夢男和吳鵬達,看來以後的工作很難開展了。
郝建猛然想到吳鵬達今天的任命,頓時茅塞頓開。原來吳鵬達是想把我拉到他那一邊。可是,我一個新來的,至於吳如此器重嗎?況且我又幫不上什麽忙。
壞了!我一來就無緣無故地打上了派係標簽,今後李夢男一定會給他使絆子。可是她又為什麽指定讓他來寫匯報材料呢?難道周主任他?想到這,郝建心裏惶恐。
官場好比麥田,你遠遠一望,黃澄澄地麥子欣欣向榮,一派繁華聖地。但你走近一看,無論從那個角度,麥子都能獨立成行,看似交錯,實質行行收成不一。領頭麥不見得碩果累累,出頭麥不見得獨領風騷,往往隱蔽較好的麥子,才能抵禦風雨,抗擊雷暴。誠然,不可抗拒的自然力從你成長的那一天起,已經注定了成敗。 飯局繼續,觥籌交錯,直到三箱啤酒見底,酒席才結束。
郝建顯然有些喝高了,但意識很清醒。出了門外,秦啟華把他叫到一邊,說道:“郝建,好好幹,你老成持重,我看好你,你的前途無量。”
郝建趕緊說道:“秦書記,我一定好好幹,還需要您多多栽培。”
聽到這句話,秦啟華甚是滿意。忽然臉色一沉,低聲說道:“郝建,你來報到怎麽組織部沒有派人來送你啊。”
郝建搖了搖頭。其實他自己也是一頭霧水,這個問題從上午楊彩雲提出來,一直盤旋在自己的腦海裏,因為他確實不知道,組織部送與不送有什麽利害。
秦啟華也沒再說什麽,搖了搖頭,轉身離去了。他沒有回政府,而是往村子裏麵走出。正在這時,鄧明和李茂山拚完酒,從酒店走了出來。
鄧明已經明顯喝高了,出了門便高聲唱歌,讓路過的村民都以為是神經病,遠遠地就繞道走了。
“郝建,躲在這裏做什麽,走,陪老哥玩去。”鄧明言語不清,步伐淩亂。
郝建看到酒氣衝天的鄧明,麵容憔悴,身心疲憊。他突然覺得,在鄧明身上也有一段不同尋常的往事。是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以啟齒的往事,要不打碎牙,和血吞,要不接著酒精麻醉自己。坎坷道路猶如塵世浮華,流光月影,看似光彩照人,實為虛與委蛇。自己是帶著父母親的使命,走上了仕途。半途而廢,隻能讓自己悔恨終生。
郝建突然覺得豁然開朗,狠狠地咬了下牙,心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就算把我分配到最差的鄉鎮怕什麽,就算組織部不派人送又能怎樣,老子非要拿出‘打脫牙和血吞’的耐力和‘偏向虎山行’的魄力證明給你們看,我郝建若幹年後也是一條好漢。”
李茂山把鄧明交給郝建後,便隻身一人走了。
郝建扶著鄧明回到了政府,這一切被李副鄉長看在眼裏。
回到房間,鄧明死活不讓郝建走,非要同他聊天。郝建坳不過,便給他倒了一杯水,讓他醒醒酒。
鄧明還沒有說話,已經是淚流滿麵。他帶著哭腔和郝建說道:“郝建,哥和你說句真心話,以後不管怎麽樣,你都不要給領導當秘書,要不然你也和我一樣的下場。”
“哥告訴你,哥以前也是大紅人,你去吉衛縣打聽打聽,誰不知道我鄧明的大名,誰敢說不知道,我晚上就回去睡他老婆去。”
“哥以前也風光過,給縣委書記當秘書,多麽的牛氣。要是不出意外,哥怎樣也是鄉鎮鎮長,可老天偏偏和我開了個玩笑,我的領導居然被免職了,馬畢的。新來的書記不待見我,一腳就把我提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你說,你說我冤不冤,老子招誰惹誰了。”
“老子起早貪黑,不論白天黑夜,時時刻刻都把心思放到工作上,因為老領導的錯失,居然牽連到我,因為這,老婆也跟別人跑了,弄得妻離子散。你說,我他媽的也太不值了是不是?”
“我不喜歡勾心鬥角,更不喜歡阿諛奉承,但塔山鄉這破政府成天烏煙瘴氣,爾虞我詐。黨政班子不和諧,關我們鳥事,唉!你說怪了,無緣無故地又卷進了黨派之爭,這都是些什麽破事,一個地方領導不為民謀福利,而是展開了權力之爭,讓人心寒啊。”
鄧明一股腦道出了自己心中積壓很久的話,頓時輕鬆許多,說著說著居然睡著了。
郝建將鄧明挪上了床,給他脫了衣服,蓋好被子,便回到了自己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