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聽說我是戰神(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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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為人形戰鬥訓練機,這架機甲外表相當優秀。

    機甲是標準的倒三角設計,深藍全頭盔上的目燈閃亮,雙肩腰部略寬,呈線條流暢的飛翼狀,鱗甲覆蓋至胸腹部,而腰部則由金色斜螺紋的鋼鐵護甲防護,雙腿比例極優,恰是按照季作山的身體進行了數據微調。

    不論性能,單說在美學方麵,這套機甲絕對是頂尖的。

    而它的智能性更毋庸置疑,單膝跪下時的姿態像極了一個真正的人類。

    池小池問季作山:“怎麽樣?”

    季作山說:“型號是普通的家用訓練機,用來日常訓練足夠了。不過還需要根據我的操作習慣進行內部的改裝微調。”

    一談到機甲,季作山的語氣都變了。

    池小池轉向羅茜:“我能做一些改裝嗎。”

    羅茜抱臂:“你會?”

    池小池沒說話,隻一頷首。

    羅茜笑道:“那請便,隔壁就是改裝室。不過事先說好,我隻有這一台多餘的機甲,你要是玩壞了,我可就愛莫能助了。”

    在把季作山留下來和他的新機甲單獨相處前,羅茜走到門口,又回頭問道:“你跟我一起去上學嗎。”

    季作山答:“嗯。”

    羅茜問:“到時候遇到展雁潮怎麽辦。”

    季作山看向少女,說:“我這邊沒事,隻怕羅茜小姐受不了。”

    羅茜也是個即使撞上南牆也非撞破不可的性子,瀟灑吹了聲口哨:“行。我也想試試,穿了機甲的展雁潮到底有多強。”

    訓練室的門甫一關上,池小池便來到了機甲身側:“你好。”

    機甲抬起頭來,溫馴道:“您好。很高興為主人服務。”

    池小池對061說:“嘿,是你的同行。”

    061心說,不,是你的盔甲。

    這台機甲,出廠設置上就寫著池小池的名字,是隻屬於池小池的鎧甲。

    季作山似乎的確很愛機甲。羅茜來看過他幾次,他都在積極修繕新到手的機甲。

    在四射的電弧光中,季作山依舊沉默,目光卻透著難言的狂熱。

    她沒叫他吃飯,由得他一個人徹夜忙碌。

    等到他把各項操作係統調試到最適合自己的狀態,已經是淩晨兩點,他索性爬入機甲內部,穿著新機甲,安安靜靜地睡了。

    因為太累,池小池甚至沒讓061哄著睡覺。

    061失笑。

    把池小池關在身體裏的感覺實在很好。

    他將內部的探照燈調至最暗,空調係統也調至最適合的溫度,隨即,他慢慢坐下,靜靜感受從身體內部傳來的呼吸聲。

    池小池使用的是季作山的身體,可呼吸聲卻是獨屬於池小池的節奏,有點輕,似乎隨時都會驚醒過來,讓人忍不住屏息,把他藏護在最靜謐的所在,唯恐把他驚醒。

    061有點苦惱,因為這樣謹慎、擔憂的心情自己以前從未體驗過。但想著想著,他又忍不住想笑。

    已經被命名為“布魯”的機甲將手臂抬起,按在胸口,想著池小池就躺在裏麵,就覺得這樣真好,這個夜晚真短。

    周六周日轉眼即過。

    周一時,季作山已經將破爛的校服補好,新機甲也在一早簡單拆卸後、用羅茜家的飛機運抵了學校的訓練室。

    這間機甲學校是私立,允許學生帶陪練或人牲來,而展雁潮在學校裏又是各種意義地聲名遠播,因此作為他的周邊產物,季作山跟羅茜一進教室,就立即有人認出了他來。

    “那不是展雁潮的人牲嗎。怎麽跟著羅茜了?”

    前天受邀前往展家的幾個人立即開始忙著傳播當日的所見所聞,可謂神采飛揚,全不見羅茜與展雁潮對峙時的鵪鶉樣兒。

    描述過程中他們免不了添油加醋,活生生把事情講成了一場修羅場,而風暴中心就是季作山這個小浪蹄子。

    聽完事件的前因後果,大家紛紛感歎。

    “完了,展雁潮那個性格還不炸窩啊。”

    “肯定的啊。羅茜這下慘了。展雁潮剛入學的時候發生的那個事兒你們還記得嗎。”

    “我聽人說過,那個學長好像是叫雷昂?”

    “就是雷昂。那個時候展雁潮才剛到學校不久,雷昂看中了季作山,說要把他買走,跟展雁潮杠了兩句。展雁潮不僅翻了臉,還放話說見他一次打他一次。結果他說到做到,別說是在練習場上,哪怕在逛走廊上廁所的時候瞧到雷昂,都是劈頭蓋臉一頓揍。後來雷昂走路都避著姓展的走,沒讀一年就轉校了。”

    “嘖嘖嘖,這姓季的除了臉哪裏出挑?”

    “除了臉還有什麽?天生做ega的料,你們可學不來。”

    “學不來學不來。”

    議論的幾人頗幸災樂禍,衝季作山指指戳戳,仿佛已料定他不敢多嘴。

    羅茜本想說點什麽,但看季作山麵色如常,她也決定不管這個閑事。

    這和前天的境況不同,得看季作山自己要不要爭這口氣。

    而下一秒,季作山便冷笑一聲,開口道:“一群野雞。”

    季作山平時不顯山不露水,一開口就是群體ae,就連羅茜也詫異地托腮看他。

    離他比較近的人略不可置信地問:“你說什麽?”

    身體裏的季作山早已習慣逆來順受,對這突發情況有點無措:“池先生”

    池小池踢開椅子站起身來,同時對季作山說:“你要做最強alpha,就有個alpha的樣子。展雁潮雖然王八蛋,但他也有東西值得你學。我問你,如果是展雁潮,碰到敢當麵嚼他舌根的,會說什麽?”

    季作山想了想:“會把凳子掀到對方臉上。”

    池小池依言,抄起凳子,直接掀向了那個說“學不來”的碎嘴子。

    “咕咕嘚的一群野雞。”池小池拍拍手,不緊不慢道,“學不來不要緊,你們可以重新投胎啊。”

    羅茜一臉欣賞地看著自己的新陪練,想,這才有點樣子。

    被砸了腳麵的人剛想發作,目光一轉,瞧見了窗外正大步流星走向教室的展雁潮。

    他臉色微變,隻得悻悻坐下,但心裏仍是過不去,惡狠狠對池小池說:“你給我等著。”

    池小池回敬道:“等什麽,等你重新投胎嗎。”

    身體裏的季作山有點懵,但看到那人鬱結五內的神情,他本能覺得痛快不已,四肢百骸都通暢了不少。

    池小池也跟著坐下,問季作山:“過不過分?”

    季作山說:“有點。”

    池小池不以為意,又問:“開不開心?”

    季作山說:“開心。”

    池小池笑:“成了。”

    061及時提醒他們道:“展雁潮來了。”

    其實不用061提醒,池小池已經聽到了驟然升起的議論與騷動聲。

    展雁潮神色難看地踏進教室,不去自己的最前排呆著,徑直走到教室中排,一把鉗住季作山的胳膊,眼底拉滿血絲:“玩夠了吧你?玩夠了就回來。”

    展雁潮眼底烏了一片,因為他已經連續兩晚沒能睡好了。

    翻一個身,他想,小季怎麽還不回來。

    再翻一個身,他又想,季作山就是記吃不記打,等他回來,自己非再抽他一頓不可。

    可等見到季作山,展雁潮就不想別的了。

    算他季作山有本事,能叫他一天不見就惦記得厲害!

    沒想到,季作山安坐如山,輕輕鬆鬆便掙脫了他的手。

    展雁潮不解道:“你幹什麽?”

    碰見展雁潮,季作山又變回了那個惜字如金的季作山:“不是說好了嗎。我歸羅茜小姐。”

    展雁潮不痛快道:“跟誰說好了?”

    季作山說:“你說的,讓我選。現在我不選擇你,不回展家。”

    教室裏嘩地一聲議論了開來。

    展雁潮一張俏臉憋得通紅,有生之年他還沒被人這樣當眾駁過麵子。

    他氣得直抖,指著季作山的鼻子罵道:“季作山,你別給臉不要臉啊。”

    季作山淡淡道:“你給的臉,我不想要。”

    “我他媽慣著你了是吧?”展雁潮罵了一聲,一靴子踹上季作山的桌子腳,也不跟他客氣了,扯住他的領子就要拉他走。

    而下一瞬。

    啪。

    他的手腕被季作山一把拍中,他用的勁兒巧得很,又響又脆,且隻一巴掌就打中了展雁潮的麻筋,打得他右手失了力氣,不得不撒開手。

    展雁潮心裏湧上了極大的委屈和憤怒:“姓季的,你敢打我?”

    才放出去一天,他的心怎麽就野成這樣了?

    展雁潮向來不是個擅長在自己身上找問題的人,立刻將目光對準了罪魁禍首羅茜,死死瞪著她,恨不得將她扒下一層皮來。

    季作山整一整衣領,重新坐回羅茜身邊,輕聲道:“還你的。”

    羅茜一愣,想到了那天自己被展雁潮打中手臂,嘴馬上一抿,卻還是沒來得及徹底抿去那一縷笑意。

    看著這兩人耳語輕笑的模樣,展雁潮的眼睛竟比插了針還難受,隻恨不能馬上把羅茜按倒打一頓。

    他的右手被季作山一拍,又酸又脹又疼,竟是連抬起來都費力。

    以前他從不肯打我的!

    這樣的念頭一旦產生,展雁潮的羞惱便更上一層樓,恨不得撲上去從季作山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剛才跟季作山發生口角的人一瞧這劍拔弩張的氣氛,忍不住幸災樂禍地出頭幫腔:“姓季的,你這可不地道啊。展”

    展雁潮心裏的怨憤猛然炸了開來。

    他回頭聲色俱厲地斥道:“有你什麽事兒?滾一邊兒去!”

    伺機想討好展雁潮反被他唾罵,那人難堪不已,但又不願在這時偃旗息鼓淪為笑柄,索性挺了挺脖子:“怎麽和我沒關係?我跟他還有一筆賬沒算呢。”

    展雁潮心煩意亂,隻想讓這不識相的東西閉上嘴滾蛋,盡快解決自己同季作山的問題,誰想季作山竟拋開了他,探頭問道:“你跟我有什麽帳?”

    那人冷笑道:“你別裝傻。等到訓練課上,我非向你討回來不可。”

    季作山說:“別討了,你討不回來的。與其跟我打,不如現在穿著機甲直接跳樓。”

    展雁潮微微瞪大了眼睛。

    對人冷嘲熱諷的季作山,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恰在這時上課鈴大作,老師走進門來,看到仍站著的展雁潮,皺了皺眉頭,卻沒敢說什麽。

    展雁潮也不是白白受氣的,大步回了自己的座位,哐地一聲拉開椅子,差點把後麵人的桌子撞翻。

    一節機甲理論課,他什麽都沒聽,畫了一紙的王八,又在王八蓋子上憤憤地填滿了季作山的名字。

    起初,聽到季作山口吻如此篤定,那主動挑釁的人還有些惴惴不安,以為他有什麽撒手鐧,可等他看到季作山將那台拚裝好的新訓練機開出來,不禁捧腹大笑:“你拿這破玩意兒來跟我打?”

    私立學校的學生,在訓練時一般使用自己的專用機,以顯示身份的不同。

    這人擁有的專用機是重型機甲,高三米,渾身都以銅亮的雲金覆蓋,塊頭更大,還配備有簡單的輕火力武器。

    僅兩米高的“布魯”,在這台重型機甲麵前就像個孱弱的少年。

    展雁潮的眼裏卻已經要冒出火來。

    他難道寧肯用這種破爛,也不肯回展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