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在垃圾桶裏撿男朋友第151章 係統vs係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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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1進了廚房,給池小池切橙子,一邊切一邊講了自己臨走前同丁秋雲的約定。

    池小池躺在床上養病,身上還是冷得很,裹緊小被子等著吃橙子。

    飽滿柔軟的橙子被剖開,纖細的纖維質被從中切斷時發出的汁水噴濺聲,聽起來有種微妙的爽快感。

    聽完他的講述,池小池圈住被子,精神稍稍放鬆了一點:“為了丁秋雲,這樣很好。”

    061將橙子皮打著轉削下,遠遠地應:“我不是為了他。我是為了你。”

    他家小池心思太重,得好好養著才行。

    池小池一愣。

    061卻像是說了一句再家常不過的話一樣,緊接著便詢問道:“橙子用來吃,橙子皮泡水。可以嗎?”

    池小池把半張臉藏進被子裏:“嗯。速速給朕呈上來。”

    061笑:“是。皇上請稍等,我給您擺個盤。”

    池小池在被子裏呼了幾口氣,才撐著想要坐起身來。

    躺久了頭暈。

    而他這一撐一起,就覺出了不對勁來。

    他把右手從掖得緊密的被子裏抽出,發現無名指上戴了一枚戒指。

    戒指是素淨的指環,與他的手指完美契合,分毫不錯,初看似乎是平淡無奇,但仔細看,上麵卻有極細密的星紋,銀光彌散,其間仿佛有一道銀河緩緩流淌。

    這戒指他是什麽時候戴上的?

    池小池正隱隱覺得這戒指的材質眼熟,就又一次聽到了那細微的呼喚:“池先生?”

    聲音要比上次大得多,也清晰得多。

    那聲音很謹慎,卻比池小池記憶裏的那個人更多了幾分穩重和自持:“池先生,在嗎?”

    池小池也不發聲,隻試著在腦中回答:“是我。”

    剛才才被他暗自讚賞過的穩重自持全部消失,驚喜萬分的顫音,倒是符合那人還不到20歲的年齡:“池先生,池先生!我是季作山,您還記得我嗎?”

    池小池:“你們那兒過了幾個月了?”

    季作山乖乖答:“唔,快四個月。”

    池小池又問:“我看上去有老年癡呆先兆啊?”

    季作山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抿著嘴溫馴地笑。

    池小池習慣性套人的話,剛才的一來一回,一問一答間,他已經得知了不少訊息。

    他在心裏飛速做了個加減法。

    每個世界的時間流速不盡相同,有的快一些,有的則慢一些,但大體上相差不會太大。

    與他來的世界對比,自己在第一、第二個世界裏呆了八個月光景,在冬歌的世界裏呆了七年還多,但因為他先後使用了初、中、高級的時間壓縮卡,是以換算成外界的時間,也隻耗費了一年零兩個月。

    他在季作山所在的星際世界裏過了兩年多,好在有16倍速的高級時間壓縮卡,他在這裏不過呆了一月多。

    在宋純陽的世界,自己耗時最短,滿打滿算不過45日,再經壓縮卡一抵消,外界過了連三日都不到。

    末世世界耗時三年零八月,而高級壓縮卡抵消過後,現實世界也隻過去了近四個月。

    再將假期的零頭以及各個世界與現實世界的時間差疊加起來,各自計算,林林總總加起來,在池小池原先的世界裏,已經過去了整整兩年半。

    實在是太久了。

    別看他現在在各個世界裏活蹦亂跳跟個大蚱蜢似的,在現世裏,他大概現在隻是一隻弱小、可憐又無助的輪椅精,護士不小心踩掉他的輸氧管他都有可能當場去世直接投胎。

    在丁秋雲的世界裏,池小池曾問過061,他是怎麽做到入職12年帶了10個宿主的,真該授予五一勞模勳章外加花車遊街表彰。

    061無奈道:“他們也有兌換高級壓縮卡。而且,他們一般隻刷好感值好感值要比悔意值更好刷。”

    池小池怪道:“那效率也不該這麽高啊。”

    061:“有的時候,會出現展雁潮的那種情況:剛到達世界時,攻略對象對宿主的好感值就是滿的。所以他們會直接自殺。”

    好吧,那可真是節能減排。

    然而在他自己的認知裏,他親身度過的時間,是實實在在、做不得偽的。

    季作山這個姓名,對於池小池來說,已是快四年前的回憶了。

    池小池將思緒拉回正軌,問:“你怎麽聯係上我的?”

    季作山:“是布魯的盔甲。您還記得那次‘傷疤’暑訓嗎?六老師找到的納曼金屬?布魯被納曼金屬翻新過一遍,六老師自己又留下了一部分。那些納曼金屬出自同一塊星塵,有一些特殊的感應性。所以”

    池小池輕輕摩挲著無名指,臉微微漲紅,似是想到了什麽。

    但很快,不敢再擅加妄想,動手把戒指捋鬆,打算等和季作山的場外連線一結束就把戒指放回倉庫。

    他問:“找我做什麽?唱ktv啊。”

    池小池話裏帶笑,心如明鏡。

    從季作山聯入到現在,他們已經對話了這麽久,他卻沒有叫一聲061的名字,061也並未對他打招呼。

    顯然,季作山是開辟了一處就連061都無法覺察的秘密訊道。

    既然他不提,池小池便當他是有什麽私密的事情想與自己講,自然暫時也沒有必要叫061過來陪他一起聽了。

    而能突破主神的係統防禦,直接屏蔽其他係統,無聲無息地潛入此處,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季作山的精神力的確是當之無愧的近神級別了。

    季作山說:“是這樣的。我這裏發現了一個奇怪的人。好像和池先生工作的係統有些關係。所以,我才特意屏蔽了六老師,防止被係統監聽。”

    “什麽人?”

    季作山說:“一個男人。我在陪羅茜她們逛街時突然撞上來的。他說,自己來自別的世界,請我帶他回去原來的世界。”

    季作山的描述已經很客觀和溫和了。

    經過醫生確診,那是一個患有中度精神障礙的瘋子。

    為了弄清事情的原委,季作山且費了一番力氣,才從他顛三倒四的描述中找出了不少關鍵信息。

    此人在“這個世界”已呆了整整十三年,已經不記得自己的姓名,一會兒稱呼自己為白楚飛,一會兒又說自己叫譚虎。

    季作山去調查,發現星球內雖有三百餘個同名同姓的譚虎,但都有準確的身份i,沒有一個能和眼前人對上號的。

    白楚飛倒是確有其人,可他已經被銷去身份i。

    換言之,白楚飛,是個官方認定“已死亡”的人。

    白楚飛是個挺斯文俊秀的年輕人,哪怕這個胡子拉碴的“譚虎”整飭利落了、算是半個小白臉,與白楚飛的長相也是相差甚遠。

    但譚虎仍然堅稱,自己本應該是死人白楚飛。

    羅茜認為他是真的腦子瓦特了,叫季作山不要多在他身上花費無謂的心思。

    不過季作山偏偏和這個身份不明的瘋子較上了勁。

    他去調查了白楚飛,得知此人出身不賴,家世隻比展雁潮家差上一線,是個頗驕傲清冷的優秀alpha。

    這樣的白楚飛在進入軍隊後,竟被另一名alpha,東路軍某部的趙錦年團長擅自囚禁,日日拴在軍帳中強製交歡。

    後來,他大抵是不堪忍受這樣的屈辱,便選擇了。

    譚虎卻說,他是為了完成任務,不得不。

    他在做任務的過程中,無可救藥地愛上了豐神俊朗又器大活好的趙錦年。

    這世間的愛情,大多是彼之,我之蜜糖。對於在真實世界裏軟弱又膽小的譚虎來說,他怕打仗,而趙錦年把他拴在軍帳裏,恰好不必再上戰場;他不擅長自己做決定,霸道的趙錦年就替他解決一切;他畏懼和人交往,趙錦年就把他隔絕在人群之外,隻供他一人賞玩。

    在譚虎看來,趙錦年是完美的對象。

    倘若不是非要完成任務不可,他是不會離開趙錦年的。

    在他刷滿了趙錦年的好感度、並用藏匿的火石引燃軍帳時,他暗暗下定決心,等到完成了所有的任務,他一定要回來找趙錦年。

    可是,當他完成所有的任務,輪到主神履約時,他的夢想卻徹底化為了肥皂泡。

    他頂著譚虎的臉,以最平庸的beta的身份,出現在了人來人往的城市街道上。

    沒有身份i,沒有收入來源,沒有落腳處,什麽都沒有。

    白楚飛的顯赫家世,錦衣玉食,俊美外貌,強悍武力,他一樣都沒有。

    他是譚虎,一個根本不該存在在這個世界上的人。

    他去找趙錦年,聲稱自己是白楚飛,卻險些吃了衛兵的槍子,隻好蹲在路邊,乞丐似的從垃圾桶裏翻找食物,凍得瑟瑟發抖,等待著趙錦年從軍營中出來,好衝上去與他相認。

    自己與他有著那麽多美好的記憶,他愛的該是自己的靈魂,絕不會舍得拋下自己的。

    他的幻夢,直到饑腸轆轆、頭暈眼花地看見趙錦年的車從軍營大門裏開出的時候,戛然而止。

    原本隻屬於他的後座右位,被一個樣貌肖似白楚飛的男人占據。

    趙錦年怕他暈車,便把車窗搖下,單手攬住他的肩膀,剝了奶糖塞入他的口中,貼在他耳邊,輕聲說著情話,把那好看的男人逗得笑了起來。

    譚虎徹底絕望了。

    他一次次向主神呼告,求主神讓他回去,哪怕再做十次任務都好,他不想呆在這個沒有一個人認識他的地方。

    他悔青了腸子,叫啞了嗓子,但主神再也沒有理會他。

    簽訂合同時,主神便已說明,他隻會滿足一個人的一個心願。

    明白自己再也回不去後,譚虎一度嚐試自殺,可是撿來刀片、在手腕上比劃半天後,他腿一軟,一屁股坐倒在地,抱著膝蓋嚎啕大哭起來。

    他怕,他不想死。

    活又不敢活,死又不敢死,譚虎隻好咬著牙在這個世界留了下來,苟延殘喘十三年,在尊崇武力的世界裏戰戰兢兢地靠拾荒維生。

    久而久之,他便瘋了,躲在自己的小世界裏,念念有詞,向無數的過路人訴說他的祈求:“帶我走,帶我回去,我不想呆在這裏了”

    十數年漫長的祈求中,隻有一人聽懂了他的祈求,把他帶到了一個可供安身的地方,給了他衣食。隻是他已經神誌模糊,每日發呆,除了吃喝,便是對著牆壁喃喃低語。

    他已分不清自己是白楚飛還是譚虎。

    盡管早已有過猜想,當血淋淋的事實直接擺在眼前時,池小池仍是覺得身體發寒。

    他把被子緊了緊,試圖得到更多訊息:“他還有說過什麽嗎?比如說,他的係統是哪一個?”

    季作山答道:“他說過,是‘127號’。他一直向我哀求,希望我能聯係上他的係統,讓他幫忙向主神求情。但他也提過,他是127號帶過的最後一任宿主。總之,他不清楚127號是不是還在係統內部工作。”

    127號,13年前,最後一任宿主

    池小池從來沒聽六老師說起過這個係統。

    要麽是普通同事,要麽就是早在六老師就任前就卸任了吧。

    池小池又斟酌片刻,打算把問題問得更細些,好在找到機會後通過061向資格更老的係統打聽消息:“127號長什麽樣子?他見過嗎?能不能讓他描述一下?”

    季作山也是細心,提前就已事無巨細問過那瘋子無數問題,目前,他幾乎已拿到了所有能拿到的相關信息。

    他拿起自己的記錄儀,上麵全是譚虎支離破碎、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描述。

    他花了不小的氣力才從那些語音文件中整理出一個大概的內容來。

    季作山捧著記錄儀,將上麵歸納的內容念出:“127號很年輕,死的時候剛考上大學,是文科生,戴一副眼鏡,相貌偏清秀,長手長腳的。127號在帶他的時候很盡心盡力,性格比較活潑,有的時候又愛跟他談論一些風花雪月的東西。對了,他非常愛吃東西。”1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