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係統vs係統(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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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書絕,鮫人仙君男主角,被穿書者宴金華成功奪盡氣運,陷害為妖,煉為鮫丹,身死魄消。

    而宴金華認為,自己好不容易得道成仙,成為當之無愧的主角,當然要在這裏多過幾年逍遙日子才夠本。

    數日後,一名黑衣青年來至峰下,稱是段書絕故交,欲乞骨返鄉,望請成全。

    聽過回稟之人描述,宴金華怎猜不到來者是誰,冷笑一聲,托人傳話下去:“既是求屍,總要拿出些誠意來才好。”

    他知道故事情節發展,也知道這條“黑蛇”實則為虺,500年成蛟,再500年便能成龍,因此他和對待段書絕一樣,巧施妙計,設下陷阱,將他重傷,帶回山中豢養,指望有朝一日,有條龍鞍前馬後地做小弟,豈不美哉?

    誰想蛇果真是養不熟的玩意兒,吃了他的仙果,飲了他的靈泉,打下了不知比其他虺蛇深厚幾許的功力,卻不告而別,再見時還佯裝不識,著實可惡。

    他身為主角,總該給這條蛇一些教訓才是。

    很快,山下有了回複:“你要什麽誠意?”

    他回道:“你曉得什麽是磕長頭嗎?”

    所謂磕長頭,是至誠的藏傳佛教信仰者的禮佛方式。

    宴金華要求,葉既明自山腳出發,三步一叩,每叩必是等身長頭,必是五體投地。

    每遇河流,也需得在岸邊磕足與河流等寬的頭,方能涉水而過。

    宴金華的理由倒也充分:段書絕欺瞞師門,忘恩負義,於靜虛峰有虧,是靜虛峰罪人,葉既明既是他至交,若是輕輕鬆鬆就能帶他走,那他身為未來靜虛峰之主,對靜虛峰眾人又要如何交代?

    葉既明沒有再托人傳話回來,一振袍袖,撩起袍底,俯身便拜。

    靜虛峰主峰,需得越過三峰,才能抵達正門。

    葉既明一言不發,曆時半月,拜過三山,抵達正門。

    赤雲子也聽說了此事。

    他隻知葉既明為虺,有望修成正道,看他叩拜上山之舉,又委實是個講情重義的,便把宴金華叫去,讓他把段書絕的骨殖給他。

    宴金華滿口答應,心中暗笑。

    段書絕哪裏還有骨殖在,全隨著一爐烈火歸為飛灰了。

    葉既明拜也是白拜,到時候叫他空歡喜一場便是。

    半月後,葉既明抵達山門,宴金華請他入山,進入煉丹閣,大模大樣地展示給他看,並遺憾道,八卦爐火太旺,他心心念念的小魚早已灰飛煙滅。

    葉既明麵色如常,在煉丹閣中轉過一圈,便告辭下山。

    葉既明沒有騰雲而去,而是徒步下山。

    他恍恍惚惚地想著過往,手上一圈圈轉著段書絕贈給他的魚鱗串。

    他記得,當年自己拿到這魚鱗串時還頗嫌棄了一陣:“這是什麽?不會是你沒事兒幹搓下來的吧?”

    段書絕也不笑他無禮,他脾性向來這般溫良:“不喜歡?”

    葉既明哼了一聲:“不喜歡。”

    “且拿著吧。”段書絕道,“以後,你可以拿它跟我換一件好東西。”

    葉既明眼睛一亮:“當真?”

    段書絕:“君子一言。”

    葉既明走了一路,掌心鮮血便滴了一路。

    狗屁君子,你倒是給本君好好活著啊。

    離開靜虛峰範圍,葉既明終是耐受不住,一口鮮血淩空噴出。

    身為龍族,愛恨皆烈。沒有隻喜歡一點點,隻討厭一點點這種說法。

    被他看上之人,那就是他的。

    相應的,害他永失所愛之人,便是他葉既明畢生仇敵。

    五年後,葉既明修逆天焚身之法,方成蛟身,便立即找上宴金華,以蛟火焚盡靜虛峰五山,險些斬去宴金華一臂。

    他放狂言,道,靜虛之禍,自我而始。

    他將靜虛門徒擒來,也不殺,隻囚於居所天坑之中,封其靈力。

    他不殺無辜之人,小魚被圍殺,是眾人不知他身份;況且,他沒道理濫開殺戒,蠢到引天下道門與自己為敵。

    五年前,他為求得小魚屍身,可忍辱負重;五年後,他為給小魚報仇,也能強忍殺意。

    他葉既明從不是莽夫。

    我捉靜虛峰一人,你不理會我,那好,我便捉上成百上千,想要他們活命,便交出姓宴的。

    但宴金華始終占著大義名頭,手中又握有石中劍,千年劍意,還奈何不了一條剛剛成勢的蛟龍?

    宴金華暴怒,決意不給這狼心狗肺之人活路,隻感歎自己時運不濟,明明是想收個小弟,誰想是個農夫與蛇的故事。

    他忍痛貢獻出自己本打算用來收藏、當做戰利品的鮫丹,製成了暗器,趁機重傷葉既明,並率正道,成功將其逼殺至崖邊。

    宴金華看著這在原文中原本該叱吒風雲的黑龍,鬢發皆亂,立於烈烈罡風中,形單影隻,形容狼狽,難免心生快意。

    原書鮫人仙君裏,這可是一尾風流恣肆的狂龍,白鮫仙君,黑蛟妖君,二人本該是一對互相欣賞、立場相反的宿敵,誰想竟能看到黑蛟為白鮫搏命的一日?

    宴金華揚聲道:“黑蛟,你作惡多端,還不束手就戮?”

    葉既明仰天大笑:“姓宴的,本君不知束手二字如何寫!你束吾之手,可能束我之心?”

    他早已傷疲,知曉自己此戰必絕,反倒將手中沾滿鮮血的魚鱗串一甩:“你要吾命,吾便在此,但段書絕冤枉!著實冤枉!若本君所言為真,頸血三丈,請濺崖壁,血色不褪,百年不滅!”

    宴金華知曉葉既明已是強弩之末,便作不聞,揮手示意眾弟子們上前。

    做老大就是有這等好處,不必親自動手,稍動一動口便有千軍萬馬替其效力,隻是那段書絕太過愚拙,不會使用罷了。

    宴金華作高人狀,負手而立,側耳聽著廝殺聲,心中滿是不屑。

    鮫人仙君是本無p升級流,男主段書絕乃鮫人出身,十二歲時父母被妖物獵殺,雙雙亡故,段書絕被一閑散道者所救,得仙人賜名,得名書絕,仙人教他仁道,亦教他以直報怨,點撥過他劍術與心訣,助他化出雙腿後,便翩然遠去。

    段書絕得悟大道,拜請上山,靜虛峰便是他的首選。

    靜虛劍會,他以一騎當先之態,一路衝至七大陣內圍,握上了石中劍劍柄。

    剛一握上,他便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氣息直衝顱頂,登時神明氣靜,腦海中隱有人語響起,為他解釋了這劍的淵源。

    此劍乃是靜虛峰創始之人的道侶佩劍,而這名道侶,竟是一名出自歸墟的鮫人。

    石中劍,乃海底沉璧石錘煉打造,恰合鮫人體質,隻有鮫人血滴於其上,才能拔出石中劍。

    此劍最合鮫人體質,若讓鮫人來使用自是最好,就算旁人無意中獲得,也需得不斷吸食鮫人靈氣,才能讓石中劍正常使用。

    段書絕得此劍後,不敢擅專,便找上赤雲子,自承身份,並交代了此劍的來龍去脈。

    赤雲子思慮再三,決定留下他,收為弟子。

    原著中,赤雲子那位天賦不高的二弟子,就是一個幾乎沒有存在感的人,隻是偶爾在段書絕得寵時說上兩句酸話,卻在外人詆毀段書絕時差點跟對方掐起架來。

    鮫人仙君裏,皆是這種無趣味的好人,沒什麽可供輕鬆打臉的無腦反派,就連段書絕的宿敵葉既明,也是一個瀟灑恣意的少年郎,亦正亦邪,和段書絕既互相欣賞,又無法彼此認同。

    就為了這麽個操;蛋的理由也能掐這麽多年,宴金華覺得這兩個人腦子都有毛病。

    對宴金華來說,鮫人仙君的槽點可不止這一個,看這篇文時,他全程冷笑不已。

    這他媽一個仙俠文主角,不黑化,不收後宮,活著有什麽意思?

    段書絕在成為仙君的數年後,遇上當年殺他父母的妖物,居然隻殺了那些個親自動手害人的妖,而沒有在有能力的情況下誅殺妖物全族,斬草除根?

    簡直是活脫脫的聖母婊。

    怪不得在網上糊成這樣,以至於作者數據太差,都沒有更完,再加上三次元有事,幹脆直接斷了更。

    宴金華的任務,就是填補這些坑文的結尾。

    在他看來,這簡直是最快活不過的事情了。

    尤其是在鮫人仙君中,他收獲了豈止一絲半點的快樂?

    奪取主角的光環,讓那個仙風道骨的裝逼主角對自己頂禮膜拜,搖尾乞憐,甚至主動求歡,在自己身下流淚,甚至被逼著一遍遍重複“段書絕金華”,這種絕頂的快樂,豈是一言半句能概括得了的?

    在宴金華享受快意時,那邊的戰鬥也已經接近尾聲。

    葉既明畢竟隻是一人,他在來前已經遣散小妖,無意拖累其他人。

    但那些弟子卻是一湧來,仿佛永無止休。

    在戰鬥中,葉既明被一劍斷喉,血濺盈尺,墜下崖壁。

    然而,神奇的是,他頸間噴出的蛟血,竟當真染紅了山壁,碧色深透,將山石化作血玉一般的顏色。

    宴金華暗笑,你在這兒跟誰玩竇娥冤呢。

    說到底,不過是兩個愚蠢的紙片人而已。

    他率領弟子,拂袖而去。

    殊不知,身死的葉既明,魂卻未像段書絕那般,即刻灰飛煙滅。

    他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扯入異世。

    “熵值讀取熵值達標”

    “這位先生,您好,請問,您想要加入複仇係統嗎?”

    葉既明不懂他扯的什麽,但眼前情境如此,又提及“複仇”二字,他便以為是哪個無聊仙人設下的玩意兒,張口便道:“若能複仇,自然是好。隻是你要本君付出什麽?”

    聽過那些讓人雲山霧罩的細則後,葉既明卻搖頭道:“忘記?我不要他忘記。本君不要讓他稀裏糊塗的活一輩子,你得讓他也複生。”

    那說話人對葉既明的要求有些無可奈何:“規定是這樣的你如果手中有他的意識殘留,我倒是可以幫你轉接給我的同事。”

    葉既明撫著手中的魚鱗串,略有不舍,但還是咬牙將其遞出:“給。在這裏。”

    當年叩拜上山,他僅在煉丹閣八卦爐附近捕捉到了這一絲心灰意冷的殘魂,便由其寄宿在了手串中。

    這些年來,他一直細心珍惜,修煉痛苦無法忍受時,他便摸摸手串,身上和心裏便都好受很多。

    那自號“係統”的人接過手串,善意地警告葉既明:“你確定嗎?把主導權交給他,他萬一對那個人還有情,該怎麽辦?”

    “本君在旁邊看著呢,他敢。”

    “你也要保留記憶?”

    葉既明:“這是自然。”

    “係統”犯難道:“這怕是不成恐怕會改變係統的規則,我沒有這個權限,得往監察機構寫個報告。”

    葉既明愣了愣,以為這事不成,便道:“那算了,你讓他記著便好。”

    那“係統”見慣了太多變卦的宿主,葉既明以為段書絕會恨,但萬一段書絕不恨,或是恨得不夠,被那人渣三言兩語又哄騙了去,那又該怎麽辦?

    它試探著詢問:“萬一他不肯報仇”

    “那是他的事情。”葉既明說,“讓他活著是我的事情。”

    “係統”有點感動,說:“那我幫你問問吧,說不定會有轉機。”1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