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九十八章 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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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號身子一陣輕輕顫抖,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自己聽錯了嗎?這個日思夜想,魂牽夢繞的聲音,真的就在自己身邊嗎?

    她緩緩轉過身,那張無比熟悉的臉孔慢慢呈現在眼前,寬闊的額頭,深邃的眼睛,親切的臉龐,一切都是如此真實,如此突如其來,真實和突然得令人難以置信。

    有一知幸福得快要窒息的感覺,九號覺得自己的心都要停止跳動,身體仿佛一刹那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氣,晶瑩的淚花在眼中閃動,眼淚朦朧中,九號癡癡望著他,像是一座凝固了的美麗雕塑。

    禹言望著眼前那張熟悉的驕美而堅毅的麵孔,心中一陣感動,那種不用語言卻已心靈相通的美好感覺,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

    九號清醒了些,掩映在綠色軍裝下的玲瓏軀體更多了些嫵媚局韻味,軍帽下隨風輕輕擺動的齊耳發更顯出她的勃勃英姿。

    望著眼前嬌俏挺立的美麗身軀,一種感動夾著幸福和歉疚的複雜情緒湧上心頭,禹言強自壓製住心中奔湧的激流,目光落在她美麗的臉頰上,輕輕歎口氣道:“九黑,你瘦了――”

    九號鼻子一酸,拚命抑製著不讓眼淚滴落下來,眼中蒙上一層薄薄的水霧,癡癡望著眼前的他,嘴唇輕輕囁嚅了幾下,似有千言萬語哽在心頭,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望著他微笑的臉龐,九號輕輕咬著自己紅潤的嘴唇,眼中的溫柔似是初秋的湖水,千言萬語都化廠了包含著無數意味的短短一句話:“你――來了?”

    禹言點點頭,微笑著:“我回青山,離得近,就來看看你。”

    九號長長的睫毛輕輕抖動一下,臉上閃現一個美麗的笑容,望著他溫柔道:“我知道的,我知道你會來的。”

    禹言正要說話,一個粗壯的聲音在二人耳邊響起:“報告指導員,二分隊是否帶回,請指示!”

    禹言轉頭看去,卻見是個熟人,正是自己當初撤回時在邊境上接應自己的少尉王剛。

    王剛知道他的身份,朝他敬禮道:“首長好!”

    禹言笑著擺擺手道:“我已經不在部隊了,不是首長,你就叫我禹言吧。”

    九號點頭,命令道:“按原定計劃和路線,全隊帶回。”

    “是!”王剛打了個敬禮,跑了幾步忽然回頭望了禹言一眼,朝九號神秘笑道:“指導員,今天中午是否可以請求加餐?”

    分隊戰士望著禹言和指導員,一起哄笑了起來,禹言也跟著笑了起來,這種感覺太親切了。就像又回到了獵鷹,和老曾他們打屁的日子。

    九號瞥了禹言一眼,美麗的臉頰升起一絲紅暈,對王剛道:“就你話多。”見禹言也盯著自己,她臉上更紅了,咳嗽了一聲道:“中午跟炊事班說說,加兩個菜,打打牙祭。菜錢就從你們王分隊的津貼裏扣。”

    戰士們又一起笑起來,九號和禹言也相視一笑,一種溫馨的感覺在兩人心裏慢慢彌漫開來。隻有受災的王剛滿不在乎的大聲吆喝道:“今天可是指導員的大日子,扣我的錢怎麽也說不過去吧。”

    戰士們哄地一聲大笑起來,有幾個起哄的道:“指導員,這位首長這麽帥,把這位首長給我們介紹一下吧。”戰士們又一起笑了起來。

    王剛假惺惺的瞪了幾個起哄的戰士一眼,喝道:“張得順,瞎起哄什麽,就你小子話最多,中午給我少吃兩塊肉,沒見指導員正忙著嗎,這位首長可是了不得的人物,待會兒指導員會給大家介紹的。真是的,沒處過對象的熊兵就是不開竅。”戰士們哄堂大笑起來,九號的臉刷的變成了一塊紅布,瞥了禹言一眼,眼中的溫柔都能滴出水來。

    禹言知道被這群熊兵整來整去那一定是沒完沒了的,走到王剛身邊拍著他肩膀笑著道:“兄弟,快撤吧,不然你們指導員就要找人撤氣了。”

    王剛打了個敬禮,趕緊轉身止住笑道:“全體都有,立――正!左轉彎,跑步走!”

    禹言回頭笑著對九號道:“你看看,我們的最最溫柔的九號做了指導員果然就不一樣了,這一句話就嚇跑一群人,要是大壯他們知道了,可都要樂壞了。”

    九號紅著臉道:“哪裏有,還不都是你鬧的,你們也肯定知道是你欺負我的。”

    想想戰士們大笑的情景,九號臉又紅了,想瞪禹言一眼,射出來的目光卻不自覺的溫柔如水,輕輕道:“都怪你,讓這麽多人看我笑話。”

    禹言笑著說:“你的意思是我來的時機不對了,那要什麽時候來?月黑風高夜深人靜?”九號輕輕打了他一拳,寧靜溫馨的感覺縈繞在二人心頭。

    潮濕的亞熱帶雨林中,一棵棵高大的落葉喬木緊緊挨在一起,相依相偎的並排紮根於深深泥土之中,鬱鬱蔥蔥的灌木結成一片一眼望不到邊的綠色地海,黃的、紅的、紫的,五顏六色的小花隱藏在灌木叢中競相綻放,將這綠色的海點綴成一匹巨大的綠地毯,幾隻叫不出名字的五彩斑斕的雀兒,不斷跳躍著從高大的喬木跳到矮小的灌木叢上,一陣陣歡唱的音樂響徹了整個森林。

    兩個人慢慢行走在林間,亞熱帶雨林特有的泥土清新芳香送到二人鼻前,禹言禁不住深深呼吸了一口,九號看他微笑的樣子,心中漸漸被溫柔溢滿,水汽在她發梢凝結成幾滴晶瑩露珠,在偶爾射進來的幾縷陽光中,閃爍著動人的色彩。

    如果能和他一起這樣一直走下去,就是一輩子的時間,在自己的眼裏,也隻是一瞬間,九號伸出修長的雙指,摘下路邊一片碧綠的葉輕輕放到唇邊。

    葉上露珠順著葉脈緩緩滑動,慢慢落到她唇邊,冰涼的感覺就像,就像親他時的感覺,九號心中一陣久慕《,偷偷瞥他一眼,輕輕咬咬嘴唇,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臉頰。

    簡單而歡快的曲子自九號口中飄出,禹言笑著衝她豎豎大拇指,隨手摘下一片葉子放到唇邊,微笑著和上她,葉脈輕輕震動的感覺,讓九號覺得自己的心都在隨之起舞。

    最簡單的曲子,最簡單的心情,就像是一陣清風吹過心間,禹言覺得所有的煩惱似乎都無影無蹤,渾身輕飄飄的,直欲隨風而去。

    九號將那片葉仔細收進懷中,看著禹言輕輕一笑道:“我現在吹得怎麽樣了?”

    禹言輕輕點頭道:“不錯,比我都強了。”

    九號溫柔一笑道:“你知不知道,我每天沒事的時候,就坐在樹下吹樹葉,他們都叫我樹葉指導員。”

    “樹葉好啊,溫柔,我就總是不明白,你爸爸到底怎麽想的,你這麽一個溫柔的女孩子,應該去學學鋼琴跳跳舞,怎麽他就讓你當兵上了戰場呢?”禹言搖頭笑道。

    “我當兵不好嗎?”九號睜大著眼睛道:“我可沒給咱們分隊拖過後腿,你都知道的,再說了――”她瞅了禹言一眼,聲音小了許多:“如果不當兵,又怎麽能碰上你呢?”

    禹言嗬嗬笑著說:“是沒有給咱們拖過後腿,不過我就記得不知是誰,第一次到分隊報道,竟然連作戰手表都不敢帶?”

    九號臉紅了一下輕輕打了他一拳道:“這件事上次說過了,以後不許再說了,你老是欺負我。”禹言嗬嗬一笑,和九號在一起,心裏沒有任何羈負,永遠都是輕鬆自在的。

    九號臉紅了一陣,感慨道:“說真的,我自己也沒想到,我竟然就這樣一路堅持下來了,還讓我遇到了你,我至今都覺得很慶幸,姆媽總是說我的性格過於柔和,不適合當兵,更應該當兵的是柔柔,她性格活潑好動,天生是個當兵的好材料,不過,我覺得很慶幸,因為我選擇了這條路,才讓我遇到了你,否則的話,也許你認識也就是柔柔了。”

    禹言聽她提起柔柔,心裏頓時一陣苦悶,老天給自己開了個很大的玩笑,這也許就是對自己猶豫不決的懲罰,可是這懲罰卻太嚴厲了,讓所有人都難於接受。

    “九號,我問你個事情。”禹言緩緩說道。

    “嗯。”九號溫柔一笑,朝他點點頭。

    禹言吞了口口水,艱難的道:“如果為了責任,一個人不得不選擇放棄自己的感情,你認為他這樣做對不對?

    九號輕輕看了他一眼,神色一黯,搖搖頭道:“沒有對和錯,你選擇了哪個,哪個就是對的,以你的性格,你一定會選擇責任的,如果你做了另外一個選擇,那你也不是我認識的一號了,換成是我,也會這樣選擇的。”

    禹言默然,九號輕輕歎口氣道:“一號,你就按自己的想法去做吧,無論怎樣我都會支持你,於小姐是個好女孩,她應該得到幸福,你不能辜負了她,不要擔心我,我在這裏挺好的,你能來這樣看我一次,我就心滿意足了,這裏風景挺好的,有山有水,我能夠在這裏守望著一個夢想,我這輩子都沒有遺憾了。”

    禹言知道她以為自己是在說於紫彤,心裏一陣苦笑,她哪裏知道,自己遇到的事情比她想象的複雜得多,甚至會完全超出她的承受範圍,真不知道她了解了真相會怎樣。

    九號看了他一眼,柔聲道:“一號,雖然你沒有跟我說,但我知道你心裏有很多難過的事情,你不要著急,看你這樣,我也很難受的。”

    禹言長長籲口氣道:“九號,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有一天我傷害到了你的家人,而且是很嚴重的傷害,這種傷害連你都無法接受,你會怎麽對我?”

    九號愣了一下,接的堅定的搖頭道:“不會的,你不會傷害他們的,我們是一家人,他們不會傷害你,你也不會傷害他們的。”

    禹言苦笑道:“任何事情都沒有絕對的,有些傷害可能是我無心造成的,但卻是你們無法接受的,你會恨我嗎?”

    九號皺著秀氣的眉頭道:“你是指爸爸媽媽?”見禹言搖頭,又問道:“你說的是柔柔?”

    禹言道:“你別問這麽多了,我隻想知道你的想法。”

    九號知道他的性格,看他此時的樣子,知道他一定碰到了非常棘手的問題,見他皺眉痛苦的樣子,心中一疼,忍不住拉著他的手,輕輕道:“一號,你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我對你的信任超過自己,我相信你絕對不會傷害他們,不管發生什麽事情,不管有多麽難以接受,我都會站在你的背後,信任你支持你,你一定能把所有事情都解決好的,我心中的一號從來沒有讓人失望過。”

    禹言心中陣陣暖流湧過,握住九號的手,剛要開口,九號纖細的手指已經輕輕覆蓋在了他的唇上:“什麽都不要說,我隻想聽聽你的心跳。”

    九號將秀美的臉頰緩緩貼在他的胸口,聆聽著他心跳的聲音,感覺自己的心漸漸與他一起躍動起來。

    人生能有這樣一個知已,自己雖死無憾了,任九號靜靜依偎在自己懷裏,禹言有一種感覺,如果沒有了九號,自己這一輩子恐怕是無論如何也快樂不起來了。

    可是如果聽從自己的心意跟九號在一起,那柔柔怎麽辦呢?她才是最無辜的。

    禹言將牙咬得格格作響,姐妹倆都是好女孩,哪一個都不能丟,怎麽辦?怎麽辦?禹言捏緊拳頭,苦思冥想,卻怎麽也找不到一個好辦法,心中一陣急躁間,忍不住罵道,媽的,大不了一起要。

    這個念頭就像一陣閃電般劃過心頭,禹言心髒一陣急跳,這確實是一個很有誘惑力的想法,雖然禹言已經不止一次的想過要找兩個女孩,還有於紫彤要做情婦的事例在先,但九號和柔柔可是雙胞胎親姐妹,她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這種念頭想想都是罪過,可越是罪過就越充滿了誘惑,誘人犯罪。

    關於這事,在目前這個階段,禹言也隻能想想,作為解決這件事的後備手段之一。

    不管怎麽說,這件事是一定要解決的,辦法是人想的,哪怕有再多困難付出再大代價,即使是不擇手段,也一定要解決這個問題,禹言心中湧起一股濃濃的自信,眼中射出無邊堅定的目光,所有的事情都會有辦法的………。

    邊防站的條件很簡陋,九號住的一座吊角小樓在營區的最角上,禹言看著這座小樓的樣式有點影熟,好像和自己在青山上的家有幾分相似。

    九號微笑著說:“是不是看著眼熟?你看這個和你們青山的小樓像不像,告訴你,我當初可是一眼就看中了這裏,我也可以體會一下你的童年是怎麽度過的了。”

    禹言笑著道:“那是現在有什麽感覺沒有?”

    九號輕聲道:“很溫暖,好像隨時的都能看到你的影子。”九號咯咯嬌笑著跑上樓去,禹言輕輕一笑,跟了上去。

    剛進房,就見對麵牆上貼滿了各種各樣的樹葉,大部分已經枯黃,還有幾片仍是嫩綠色,九號將藏在懷裏的那片樹葉輕輕貼了上去,才輕輕拍拍手道:“好了。”

    禹言奇怪道:“這是什麽?你在收集標本嗎?”

    九號忍住笑瞥他一眼道:“我收集標本幹嘛?”

    “那這是做什麽的?”禹言疑惑道。

    九號拉著他的手走過去道:“這是我吹曲子用過的樹葉啊,每天摘的十幾片,用完我都貼上了。”

    九號望著他羞澀一笑道:“我不知道你什麽時候來,更不知道你會不會來,所以就把這些葉子都貼上了,這樣日子就過的快一點,我也就更多的事情做了,我算過了,到樹葉貼滿整個營區的時候,如果你還沒有來,我就不想讓你看到我了,因為我不願意讓你見到我七老八十的樣子,那樣一定醜死了。”

    禹言眼眶一陣濕潤,不想讓九號看見自己眼中的淚珠,忙將頭湊到一片樹葉前仔細打量起來,樹員上一行娟秀的小字落入了禹言眼簾:“每當想你一次,我就祈求上帝,請他就落下一粒沙,於是有了撒哈拉。”

    一片片看下去,每片上都是同樣娟秀的筆跡同樣深情的話語,禹言覺得自己的心苦杏仁是被一片片撕碎了。

    九號見他發現了自己的秘密,一陣羞急,幾步竄上前去擋在他麵前,輕聲道:“不許――”

    “看”字還沒出口,櫻桃小嘴已經被兩片火熱的嘴唇死死封住,禹言緊緊抱住九號,發瘋似的吻住她,淚珠早已滾滾而下。

    “一號,我等你,我永遠等著你!”九號貼在他懷裏,瘋狂的回應著他的熱吻,兩行清淚肆虐而下,落滿了美麗的麵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