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風車村與黑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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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嘴!”一道飽含著憤怒的聲音響起。

    “哦?”胖子皮格諾緊緊地咬了咬口中的牙簽,嘴角浮起一絲帶著怒意的笑容,目光轉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對所有為了艾歐尼亞而犧牲的人的侮辱!”洛麗塔拳頭捏得緊緊的,因為情緒過於激動而顯得有些顫抖。

    “洛麗塔!”洛麗塔的爺爺驚慌失色,慌忙伸手捂住她的嘴,卻被洛麗塔用力掙脫開。洛麗塔衝出人群,衝著站在前方的胖子皮格諾怒道:“死胖子,你給我聽著!”

    “我絕對······絕對不允許你侮辱為了艾歐尼亞而死去的勇士們!你這種強盜,你們這些作惡多端的黑十字強盜團,統統都該下地獄!”

    “啪、啪、啪”清脆的掌聲響起,皮格諾向洛麗塔投去讚賞一般的目光,“勇氣可嘉,很有骨氣啊小朋友。可惜,你犯了我的兩點忌諱。”

    胖子皮格諾豎起一根白白胖胖的手指,邁開步子緩緩向洛麗塔走去:“第一,你竟然將為了南三省重建而進行的捐款侮辱成強盜行為,這令我們無比心寒。”

    “第二,”胖子皮格諾站在洛麗塔身前向她伸出兩根手指,臉上依然掛著笑容,眼中卻閃過一絲憤恨,“你竟敢,稱呼我為死胖子!這是我此生最大的忌諱!”

    揚手,皮格諾蒲扇大的手掌猛地朝洛麗塔的左臉扇去,帶起的勁風顯出這一掌包含的力量之大。沒有顧忌眼前不過是一個十二歲的小女孩,被戳中痛處的皮格諾含恨出手,這憤怒的一擊包含了他的全部力量。

    如果這一掌的力量實實在在地落到洛麗塔臉上,恐怕她半邊牙齒會全部碎裂。這一掌來得太突然,沒有人會想到一個成年人會對一個十二歲的小女孩下這樣的毒手,甚至連洛麗塔自己也沒有反應過來。

    這一刻,沒有人能救洛麗塔,除了······她自己。

    危機之中,洛麗塔天生的戰鬥直覺在巨大的威脅之下爆發出來,意識還沒有反應過來,身體已經本能地做出動作,雙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護住了自己的頭部。就在下一秒,胖子的攻擊已經來到。

    “嘭!”猛烈的撞擊聲,洛麗塔幼小的身軀被巨力拋起,如斷線的風箏一般落到地上,濺起幾捧塵土。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洛麗塔!”心髒猛地抽搐了一下,村長臉色煞白地悲號一聲,衝過人群撲到洛麗塔身邊小心地抱住她,雙手微微發顫。

    “爺爺,疼!”躺在自己最親近人的懷中,一貫堅強的洛麗塔忍不住哭出了聲,豆大的淚珠從她眼角不斷地滑落。

    “畜|生!”

    “我跟你們拚了!”

    “大不了就是拚了這條命,怕個球!”

    見此,早已窩了一肚子火的村民們群情激奮,男人們紛紛拿起之前扔在地上的鋤頭、斧子、鐮刀,怒吼著向前方咬著牙簽一臉不屑笑容的胖子皮格諾衝去。

    “呸,”皮格諾一口唾掉口中的牙簽,自語道,“難道又要破壞不能殺人的戒律?”臉上卻下意識地露出了興奮的笑容。

    “住手!”

    伴隨著一聲厲喝,一道人影突然出現在前方,擋住了村民們的路。村民們停下腳步,滿臉不可置信地看向前方那道熟悉的人影。

    “不能動手······”村長,洛麗塔的爺爺挺著垂垂老矣的身軀擋在村民們的前方,瘦骨嶙峋的雙手因為憤怒而顫抖不已,卻在盡力壓抑著臉上的悲憤,“不要忘了當初櫻花村的事情!”

    村民們聞言一怔,臉上露出痛苦的掙紮之色。

    村長口中櫻花村的事情,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當初那件事在整個南三省都造成了不小的轟動。事情的起因和今天的情況有些相似,自詡慈善救濟會的黑十字強盜團到櫻花村征集“捐款”,櫻花村的村長不願村民們承受巨大的負擔,帶頭反抗黑十字,全村村民拿著臨時的武器和黑十字的人對峙,以十分堅決的態度拒絕黑十字的搜刮。

    結果令很多人意想不到,黑十字的人並沒有對村民們動武,反而安靜地退出了櫻花村,“捐款”的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當天晚上,櫻花村全體村民為此開了一次盛大的宴會,之後和鄰村的人談起此事也都是滿臉自豪。

    後來的某一天,櫻花村毀滅了。

    村子裏的房屋大都遭到了破壞,全部村民更是無一人生還,甚至包括繈褓之中的嬰孩乃至村民們飼養的家畜。整個村子到處都是殘缺不全的屍骸,已經幹涸變成褐色的血跡布滿了整個村子的土地,遍地都是令人作嘔的臭味。

    艾歐尼亞官方派人前來調查此事,調查官在仔細搜查了村子的遺跡之後,得出了“櫻花村被狂暴狀態的野獸群襲擊致毀滅”的結論,不排除背後有魔法操控的痕跡。如此上報之後,此事便不了了之,成為了官方認證的懸案之一。

    雖然,幾乎所有南三省人民都猜到了事實的真相。

    此刻,在風車村村民不甘忍受欺壓而想要奮起反抗的時候,他們老邁的村長獨身擋在了他們身前,幫助他們回憶起了櫻花村事件。而村長唯一的親人,此刻還痛苦地躺在一邊,拚命地想要壓抑自己因為過於疼痛而忍不住發出的呻|吟。

    村長就這樣張開雙臂站在村民們麵前,視線透過渾濁的雙眼掃在每個人臉上,其中包含著所有人都能讀懂的悲憤和無奈。

    “咣當。”一個大胡子的中年男人低下了頭,緊握的右手鬆了開來,手中的斧頭掉在了地上。仿佛引起了連鎖反應一般,“咣當”“咣當”的聲音不斷響起,當最後一個村民丟掉手中的武器之後,村長轉過身麵向胖子皮格諾,麵無表情地看著他。身後,所有風車村的村民站成一片,包含著各種情緒的視線鎖定在皮格諾身上。

    “捐款之後,請你們離開這裏。”語氣平穩的話語從村長口中說出,卻幾乎花費了他最後一分力氣。

    “捐款結束之後我們當然會走。”胖子皮格諾笑了笑,從懷中再次掏出一根牙簽咬在嘴裏,嘲弄般的目光看向眼前所有風車村的村民,“不過在那之前,我們還有一件事要辦。”

    伸出手打了個響指,手指隨之指向一邊躺在地上的洛麗塔,胖子皮格諾咬著牙簽歪頭凝視著村長:“我們發現了疑似諾克薩斯的遺種,需要帶回去進行調查。”

    “這樣啊。”村長沉重地歎了一口氣。

    身後,風車村的男人們紛紛彎腰撿起了武器,回頭看了一眼身後村子裏的其他人,衝著自己父母、妻子、兒女露出了笑容——那種笑容出現在了每個人的臉上。

    胖子皮格諾仰著頭,趾高氣揚地看著眼前所有人,身著黑衣的黑十字成員們一個個走來站到他的身後,以憐憫的目光望著眼前的風車村村民們。

    “這就是傳聞之中的黑十字強盜團?”就在此時,一道聲音突然從旁邊傳來,平靜之中蘊含著讓人無法平靜的冷漠。

    就在風車村內氣氛凝滯、一觸即發的時候,遠在郊外方炎的小屋,迎來了一位帶著奇怪眼罩的客人。

    “到了。”這人站在屋子外麵低聲道,“不過,小炎看起來不在家中,裏麵的爐火似乎也沒有在燃燒,難道他出去了?”

    思考了片刻,這人望向遠處風車村的方向:“在這裏等也不是辦法,還是先去村子裏問問吧,看看有沒有人知道小炎的下落。”

    習慣性地摸了摸係在腰間的劍,這人邁步向著風車村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