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吹拂帶著鹹濕的味道，一望無際的蔚藍大海之上，一艘五桅大船乘風破浪地前進，在身後留下道道劃破的水波。

    甲板上，眾多海盜鬆散的圍成一圈，粗略一數大概有三百多人，當然這不是全部畢竟船還要行進，不過也是船上的大部分了。人群的中央空出一個小圈子，方炎和霍利正帶著笑容站在這裏。

    “喲，夥計們，這次召集是給大家介紹一個新人。”拍了拍手掌引起海盜們的注意，霍利笑著用眼神向方炎示意，隨即向後退了一步。

    “大家好，我是方炎，接下來這段時間還請大家多多照顧了。”方炎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揮手向周圍的海盜們打過招呼，大多數海盜都看在霍利的麵子上熱情地吆喝幾聲，但少數海盜臉上的笑容看起來卻不怎麽友善。

    接著霍利便站出來，把方炎的事簡短地跟眾位海盜說了一遍，當然很多地方都是一句帶過，畢竟不是調查犯人不必說得那麽清楚。聽完霍利的敘述，不少海盜臉上出現了些許疑慮之色，畢竟“臨時成員”的身份難以讓人全心信任。不過霍利隨後站出來為方炎作保：

    “大家請放心，方炎小兄弟肯定不是間諜、投機者什麽的，我看人是不會錯的。有我鐵漢霍利作保，要是真出了問題，我霍利一力承擔！”霍利朗聲笑道，看得出他在這船上的威信相當不錯，不少海盜眼中的懷疑之色消去，鼓掌表示歡迎新成員的加入，這也是海盜們通常的歡迎儀式。

    不過方炎對霍利如此直爽的話倒是一陣無語，隨即搖頭失笑。雖然話說得不好聽，但這其中無疑包含了霍利對自己完全的信任，這一點讓方炎不禁有些感動。畢竟，一天之前他們還是陌生人啊。

    感激地看了霍利一眼，方炎張目望向四周的海盜。雖說他其實並不怎麽在意這些海盜的看法，就算所有的海盜的對他冷眼相對也無所謂，隻要最終能夠留在船上等待和黑胡子的交易後詛咒解除方炎就心滿意足，但也沒人會嫌自己受人歡迎啊。

    皆大歡喜的局麵，方炎是這麽想的。然而，人生中總是有很多事並不會按照人所預期的那樣發展，就像現在。

    “我有疑問！”一個桀驁的聲音突然插入，在場所有人都下意識地轉頭向聲音的來源處看去。嘴角掛著輕蔑的笑容，一個具有很強烈海盜風格打扮的男子向前走幾步站了出來，頭上包裹著黑色的頭巾，腰後露出兩個木製的武器手柄。

    當這名海盜站出來時，不少海盜投以厭惡的目光，大多數保持中立態度的海盜都露出了看好戲的神態，就連身為副船長的霍利都微微皺起眉頭。

    “綽號‘海螳螂’的哈吉斯，船上的水手長，我之前給你說過的那個。”霍利小聲在方炎耳邊輕道，這麽一說方炎便想起了關於眼前這個家夥的資料，忍不住皺起眉頭。

    昨天上船之前方炎便問了霍利一些關於這艘船的資料，簡要地敘述了一番之後，霍利著重強調了幾個人讓方炎必須記住最好不要招惹，身為船長的夏芒自然排在首位，其他幾人也大都是船上的高層。但是，身為一個中層管理者水手長，哈吉斯卻也名列其中。

    雖說哈吉斯的實力不俗，但還不值得霍利另眼相待，之所以被霍利列為方炎不能招惹的對象之一，便是因為他的性格。殘忍好殺，這在海盜中算不上獨特，但像哈吉斯這樣六親不認做事全憑心情一言不合甚至對同伴都拔刀相向毫不留情的人當真少見，完完全全就是一條瘋狗，這也是霍利最看不得的一點。

    依照霍利的脾性，船上有這麽一個害群之馬早就被他親手除去，但哈吉斯這條瘋狗的背後卻有著一個來頭很大的主人，那就是船長夏芒。在其他人麵前哈吉斯桀驁不馴沒有半點在意，甚至對身為副船長的霍利都敢出言不遜，但在夏芒麵前他卻乖巧地如同一條忠犬，夏芒說什麽他絕對不會有半點違背，因此被夏芒視作心腹。

    就是顧及到夏芒的麵子，霍利才一直沒有動手，畢竟對霍利來說哈吉斯隻是一條敢叫不敢咬的狗，根本不放在眼中。但是現在情況就不同了，對於剛剛踏入怒氣第四階段實力還未開始飛速的提升方炎，哈吉斯不亞於一頭欲要擇人而噬的凶獸。

    帶著威脅的目光，霍利踏出一步將方炎護在身後。

    “副船長，今天我可不是要跟你鬧事，我隻是對這個小子有些疑問。”看到霍利麵色不渝護住方炎的行動，哈吉斯嘿嘿一笑陰陽怪氣地道。

    “你說。”霍利生硬地道。雖然心中對哈吉斯不滿已久，但此時眾目睽睽之下霍利也不好發作，那樣無疑是將仇恨拉在方炎身上，讓海盜們對方炎心生不滿。更何況，自己昨晚還答應了夏芒對不服的海盜要一個一個口頭勸說，要是違反了自己的諾言，那還是堂堂鐵漢霍利嗎？

    “既然副船長你做了擔保，你的為人我們大家都知道，就姑且相信這家夥不是抱著不可告人目的的間諜吧。我隻是覺得，這什麽‘戰鬥自主權’是不是有些不合規矩？我是不是可以這麽想，這位你的小兄弟上船隻是為了解除詛咒，每次遇到戰鬥都來這麽一個‘戰鬥自主權’到最後一次戰鬥都沒參加過，等詛咒一解除就拍拍屁股走人……”

    睜大眼睛掃視周圍的海盜，哈吉斯狀似無奈地攤手，語氣卻相當衝：“我們這縱橫守望之海的‘刺劍號’，什麽時候淪落到了什麽阿貓阿狗都能上船蹭吃蹭喝的地步？難道副船長你忘了那句老話？海盜船上，不養閑人！”

    這話看似普通，實則惡毒至極，一開口便先入為主地將方炎定義為“蹭吃蹭喝的閑人”，推到了海盜們的對立麵，而“戰鬥自主權”更是被定義為逃避戰鬥的工具。隻要方炎在日後敢動用一次“戰鬥自主權”，就會被人抓到把柄，海盜們也會留下一個“方炎畏懼戰鬥不是我們同路人”的印象並不自主地將之誇大，繼而心中對方炎產生不滿。當船上海盜們的不滿凝聚到一定程度，即使是鐵漢霍利的威望也無用，方炎的結局必然是被趕下船自生自滅，甚至更糟糕也說不準——畢竟此時是在海上，海盜們的主場。

    雖然一時間沒有洞察到哈吉斯的全部打算，但方炎也能明顯得感覺到他的不懷好意，如此胡說八道顛倒黑白根本不是就事論事，明顯是衝著自己來的——或者說衝著自己背後的霍利。若是沒有回答好，恐怕自己將一下子就陷入不利的局麵，甚至會連累到霍利。

    目光死死地盯在哈吉斯身上，方炎心中怒氣上湧，正要脫口而出說自己隻會缺席對老弱婦孺的屠殺式戰鬥，但話到嘴邊卻猛地咽了回去，睜大眼睛驚出一身冷汗。

    “如果我這麽回答，他一定會說我自持清高看不起殘忍好殺的海盜，把我徹底推到這些人的對立麵，到時候他再推波助瀾，那可就演變成不死不休的局麵了。”麵對這看似普通實則步步殺機的局麵，此刻方炎的頭腦卻前所未有的清晰，抽繭剝絲般將所有的不利一一分析解剖，“我自己倒是無所謂，還有兩根救命毫毛作為退路，但霍利大叔就麻煩了……以後他在船上的威信，必然跌落到難以想象的低穀！”

    “這最後的受益者……原來是你！”腦海中閃過一道炸雷，所有的線索在這一刻完全理清，心思轉動飛逝之間方炎已經明白今天這一幕絕非表麵上這樣簡單，背後牽扯的關係直指白胡子的繼承人之一、“刺劍號”的船長——夏芒！

    不過這些都是之後的事情了，眼下最重要的，便是破除這暗含殺機的局！

    外界不過一秒，方炎心中卻思緒萬千，幾種方法在一一閃過，方炎最終毫不猶豫選擇了最直接、最幹脆利落的破局方式。

    盯著麵前的哈吉斯，他的臉上帶著嘲諷似的笑意，仿佛已經吃定了方炎。似乎不管方炎做出什麽回答，他都能一一將之破解，最終把方炎逼上絕路。他，有這個自信！

    方炎麵色平靜，隻淡淡地說了一句話：

    “你說我不敢戰鬥，那就來試試吧。”

    （ps：感謝書友“黑暗裏我是收益的墮落者”的打賞，多謝支持咯。今天實在無語加無力，大家隻要知道咱今天經曆了小客車、公交車、地鐵外加已微微打顫的雙腿等四種交通工具曆時8個小時，外加一次考前一次車爆胎加起來3個小時的枯等，就能想象咱今天有多麽可憐……算了，咱休息去了，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