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無表情地站起身，將沾滿血液的手背在衣服上蹭了蹭，方炎冷冷地看了一眼躺在地麵上滿臉血汙生死不知的哈吉斯，張目四望。目光所及之處，不少海盜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望向方炎的目光充滿了不可置信。

    “哈吉斯，竟然敗了？！”

    海盜們腦海中不約而同浮現出同一個念頭。

    在數百名海盜的注視之下，方炎散步一般地走了幾步將之前掉落在地上的暗夜星辰錘撿起隨意地扛在肩上，故作疑問地道：“現在，誰勝誰負？”

    寂靜。

    勾起嘴角笑了笑，方炎扛著巨錘走到霍利身旁：“霍利大叔，我的表現還不賴吧？”

    霍利咧嘴開懷大笑，衝方炎豎起一根大拇指，還未來得及開口說話，不遠處突然響起一陣掌聲。

    “船長。”

    “船長來了。”

    看到來人，眾海盜紛紛打過招呼，就連霍利也衝著他點頭示意。不知道什麽時候，船長夏芒已經來到這裏。

    方炎安靜地站在霍利身旁，衝著夏芒友善似的點點頭，心裏卻感到一股沉重的壓力。雖然昨天剛上船的時候已經見過夏芒，但站在他麵前方炎依然覺得不舒服，仿佛在某種層次上被壓了一頭的感覺。更何況，自己剛剛打敗的哈吉斯可是夏芒的心腹啊。

    冷眼瞥了瞥一旁倒在血泊中的哈吉斯，夏芒視如無睹般地轉頭看向方炎，露出他那標誌性的貴族式笑容：“方炎是嗎，很不錯。”

    全場海盜寂靜無聲，目光集聚到夏芒身上，看他接下來會有如何的行動。哈吉斯是夏芒的鷹犬，如果他因此而遷怒方炎，即使在道義上站不住腳，但這船上的所有人都無法阻止，哪怕霍利也一樣。因為，這便是船長的權威。

    這一點方炎自然也知道，不過他在賭，賭夏芒不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做出不公的判決，觸犯眾怒。

    和世界上大多數城邦不同，比爾吉沃特奉行的是赤|裸|裸的叢林法則，在這裏拳頭大就是硬道理，這樣的觀念已經深入人心。方炎與哈吉斯的戰鬥是約定好的一對一，方炎贏得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因此他雖然在實力上遠遠不如夏芒，但此刻站在夏芒麵前卻有充足的底氣。

    方炎，站在大義之上！

    不過方炎滿腔的信心，在夏芒左手拔劍指向自己時便消失了大半，四周的海盜也是一片嘩然。霍利眉頭一皺，向前踏出一步：“夏芒！”

    “我宣布，方炎繼任水手長的職位，諸位有誰不服皆可提出挑戰。”刺劍搭在方炎的肩上，夏芒語氣平淡，說出的話卻讓船上眾人滿臉驚詫。沒有借口方炎私自傷人判罪是眾人意料之中，但將方炎提升為水手長？

    即使放眼整個守望之海，除了招攬來已經成名的大海盜，新人上船的第二天便繼任重要職位那也是絕無先例，而現在方炎卻開了這個先河？

    在眾多海盜的不解之中，夏芒淡淡道：“方炎小兄弟的實力有目共睹，能打敗前任水手長哈吉斯，自然證明他更有繼任水手長的資格，船上的職位本就該能者居之。難道，我說的不對？”

    “船長說的沒錯！”

    “船長英明！”

    “船長英明！”

    “……”

    此刻方炎也反應了過來，細細一想不由驚詫於夏芒的手腕，甚至心底都隱隱升起一絲佩服。自己攜擊敗水手長哈吉斯之勢，剛剛上船便展現了自己的實力，在底層海盜中積累了最初的威望。如果夏芒要為哈吉斯出頭處罰自己，雖然海盜們不敢多說什麽，但他的威望必然會有所下降，沒人會希望自己跟隨一個賞罰不分偏心親信的船長。如果他對此事沒有任何表示，底層海盜們倒不會想太多，但在高層之中霍利的威望必然會提升，因為在他們看來是代表霍利的方炎戰勝了代表夏芒的哈吉斯。

    但現在夏芒卻來了這麽一手，對戰勝了哈吉斯的方炎直接發出任命，借用船長對船員天然的威勢將方炎這次戰鬥的影響降到最低，同時給諸多底層海盜留下了自己知人善用賞罰分明的形象。同時，夏芒也是在向船上的高層傳遞一個信號：在這船上，我說的算！

    雖然方炎想得很多，但其實隻花了不到一秒的時間，側頭瞥了身邊因為自己成為水手長笑得很開心的霍利一眼，方炎暗自搖頭失笑。自己的這位前輩，果然是根本不知道爭權奪利的直性子。

    “方炎，接受我的任命嗎？”夏芒目光平淡的看向方炎，方炎轉頭與他對視，視線交集的那一刻，兩人似乎都讀懂了對方的心思。

    “多謝船長的栽培。”方炎鞠躬道，夏芒微笑。

    最終，方炎還是選擇了接受夏芒的任命，成為了“刺劍號”上新任的水手長。其實從內心來講，方炎可不想在這船上當什麽水手長，畢竟他隻是一個過客，這樣反而讓自己身上背負了一層枷鎖。但也正是因為這樣方炎才沒有拒絕，在這種情況下當眾拒絕夏芒的任命，這可是赤|裸|裸地打臉啊，且不說夏芒是否會在事後報複，方炎還想不想和黑胡子聯係了？

    隻要想通其中的關節，擺在方炎麵前的選擇其實隻有一個：接受夏芒的任命。

    得到了滿意的回答，夏芒微微點頭，鼓勵了方炎幾句便帶著身邊的隨從轉身離去，將這裏留給作為決鬥勝利者的方炎。當然，夏芒臨走之前也沒忘了自己那重傷暈厥在血泊中的心腹，吩咐手下人將他帶到船醫那邊救治，不過縱使有高明的船醫，哈吉斯這種程度的傷勢也不是短時間內就能痊愈的。

    待夏芒和一眾高層離開後，甲板上恢複了之前的熱鬧，海盜們紛紛議論著之前的戰鬥，不少海盜甚至跑到方炎麵前向新任水手長示好，態度和之前的模樣完全不同。拳頭大就是硬道理，這一比爾吉沃特的真理在此刻展現得淋漓盡致，沒有人會再去關心哈吉斯的傷勢，海盜們在意的隻有現在風頭正勁的方炎！

    甲板上的熱鬧景象，在霍利哈哈大笑著宣布今晚舉行免費的酒宴花銷份額從自己那裏扣時沸騰到了頂點！

    就連本來對水手長的職位不怎麽在意的方炎，也被海盜們的情緒感染，加入了狂歡的行列。

    狂歡一直持續到半夜，在這熱鬧喧騰的狂歡之後，醉倒的一大片海盜人仰馬翻地躺在甲板上，手中還抱著酒杯舍不得放開，酒品不好地還在一起推搡吵鬧著，還有不少人說著夢話醉話。

    月亮高掛夜空，作為今晚酒宴主角的方炎卻並沒有真正地喝醉，但意識不免有些半醉半醒。孤身一人安靜地斜靠在船邊，吹著海風，小口喝著杯中的朗姆酒，品味著其中甜與辣交集的快感。雙眼睜開，對著月亮做出幹杯的姿勢，方炎仰頭一飲而盡。

    經過今天的酒宴，之前與比爾吉沃特格格不入作為局外人的方炎，也漸漸明白了海盜的人生哲學。海盜們過得是時時刻刻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日子，也許在第二天就見不到太陽的升起。過著這樣的生活，他們又有什麽理由不恣意狂歡、及時享樂？無論他們在岸上有沒有家人。

    “對一個平凡的海盜來說，賺一筆不菲的金錢，年紀大了之後退役上岸和家人團聚，無聊時逗逗兒子、孫子，吹吹牛講講自己當初的海上歲月，這就是最為理想的人生了吧？”

    咂了砸嘴，方炎帶著醉意笑道：“可惜，終究不適合我。我的目標，可不在這裏啊。”

    （ps：今天總算把普通話考了，目測接下來一段時間不會再有太多事，隻等六月考四級了，所以咱要開足馬力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