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急勁。

    遼闊的蔚藍海麵，一列將船體塗成黑色的艦隊排成類似三角的陣型破風前進，乍一眼望去便覺得肅穆森然。細數，艦隊共有三艘五桅大船、七艘三桅海船，這樣的勢力就算放在整個守望之海都不容小視。更令人望而生畏的，則是這些船上掛著的旗幟。

    諾克薩斯！

    這是……諾克薩斯的軍艦！

    雖然諾克薩斯的海軍在瓦羅蘭不算頂尖，但單憑諾克薩斯這個名字就足以震懾所有心懷不軌之輩。作為瓦羅蘭實力排在前列的城邦，諾克薩斯奉行的可不是什麽友善的法則，可以說要是沒有西方德瑪西亞的製衡，諾克薩斯的鐵騎早已踏遍瓦羅蘭大陸每一個角落！

    諾克薩斯的威嚴，誰敢侵犯？

    至少這片海上沒人敢觸怒諾克薩斯，這便是祖安巨商吉爾伽美什的看法。這批貨物實在珍貴，為保貨物不會有失他便依靠自己的人脈聯係到諾克薩斯現在的主事人策士統領斯維因，在金錢以及某些承諾的共同作用下，斯維因最終同意了吉爾伽美什的請求派出一隊精銳的軍艦護送他回歸祖安。現在，屬於吉爾伽美什運送貨物的那艘五桅大船，便被諾克薩斯的艦隊護衛在最中央的地帶，這令吉爾伽美什心中充滿了安全感。

    然而，吉爾伽美什滿懷著的信心，卻在來自天空的那一記炮響之後打破。

    轟然爆響的炮彈雨從天而降，與地麵呈接近90度的詭異角度，就仿佛那炮彈是從天上射出，恍若天罰！

    突如其來的攻擊令艦隊霎時一陣混亂。但在諾克薩斯嚴苛的軍紀之下混亂在短時間內便平息下來。這種炮彈的破壞力並不驚人，艦隊並沒有受到太大的損傷，但還在持續的炮彈雨卻對艦隊的航行造成了不可避免的遲滯，整個艦隊速度驟降。

    遠方的海域，刺劍號。站在船首麵色平靜的夏芒放下望遠鏡。他的身軀筆直若槍，頭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戴上了一頂深黑色的指揮官帽，“錚”的一聲拔出了腰間的銀色刺劍高呼道：“前進！左滿舵起三角帆，全向西！”

    海風勁急，刺劍號的船帆吃滿了風，飽滿的鼓脹了起來。強勁的推動著這艘船在大海當中乘風破浪向前高速航行著，纖長的船身仿佛是一條有著灰色與深藍色的寬幅條紋的飛魚在高速的滑行著，不時撞破浪頭飛躍出水麵，又不時平貼海麵滑行，顯得輕靈而優雅。

    此時船上也充滿了緊張的氣氛。火炮手在不停的檢查著填裝的彈藥，他們必須將火藥桶擺放在順手又不容易被打到的位置，水手長方炎在大聲吆喝著水手們打磨刀劍的鋒刃。對於側重於速度的刺劍號來說，肉搏接舷才是這些海盜的主要進攻手段方式。

    相比於搭載了接近兩百門加農炮戰鬥方式為先利用火力優勢將敵人轟到崩潰再接近收割的冥淵號，刺劍號的速度遠在其上，當它進入到戰場的時候與之並駕齊驅的隻有同為速度型紅狐尤迪安的“獵人號”。

    此刻，經過冥淵號加農巨炮一番洗禮的諾克薩斯戰艦已經發現了陌生海船的急速接近，沒有半點猶豫就將其定性為敵人。緩慢地調整陣型準備迎敵——說到製造海船的工藝水平，一貫在陸地上橫行的諾克薩斯確實排不上號。

    “預備——開火！”夏芒高舉銀色刺劍用力下揮，刺劍號渾身上下都向著右方一傾。同時左方吐出了十道火舌白霧彌漫，正是安置在左舷上的十門加農曲射炮開始射擊。遊弋在另一邊的獵人號也同時開炮。

    但諾克薩斯艦隊也不是省油的燈，雖然受限於造船水平戰艦的速度根本不被在場的眾位頂尖海盜放在眼裏，但在龐大的財力支持下諾克薩斯戰艦的護甲厚度簡直堆集到了一個喪心病狂的程度。再加上海上交戰火炮一貫的精準度問題，刺劍號的十炮打出去成功命中的頂多隻有兩三炮，對皮糙肉厚的諾克薩斯戰艦根本造不成什麽大的威脅。

    實際上夏芒也沒有對自家火炮抱有什麽期望。之所以開炮一方麵是因為習慣，另一方麵也是為了拖延時間等待後麵大部隊的趕到——總不能讓這兩艘脆皮船先墊上吧？就算其他大海盜舉雙手讚成夏芒自己還不同意呢！反正他最先趕到戰場並發動了攻擊。這個功勞在事後的分贓上也無法抹除。

    這時其他海盜也陸續趕來，卻並沒有楊帆急速接近諾克薩斯戰艦進行接舷戰。而是遠遠地吊在附近利用船的速度優勢與諾克薩斯戰艦進行遊擊戰，這便是一眾海盜在事前商議好的“食人魚戰術”。

    待到諾克薩斯艦隊露出頹勢的那一時，就是這群噬血鯊魚露出獠牙的那一刻！

    這，注定是一場持久戰！

    其中的危急驚險之處自然不用多說。雖然諾克薩斯戰艦速度是短板，但他們的火炮卻威力十足，海盜中除了火力密集度堪稱恐怖的冥淵號外沒有任何一艘海盜船能與他們相比。海盜們最好的辦法就是像現在這樣利用船的速度優勢不斷走位躲避諾克薩斯戰艦火炮的反擊，同時持續地向對方傾瀉自己的火力，仿佛在鋼絲上跳舞一般充滿了驚心動魄。

    但對於在刺劍號甲板上的方炎來說，這個時候簡直是無聊透頂。

    對於海戰的精通方炎甚至還不如船上隨便一個在海上呆了幾年的海盜，不會操作火炮隻會吆喝著讓人開炮，至於更重要的操船工作自然離方炎更加遙遠，就連和方炎關係最好的副船長霍利也不敢讓方炎去碰。

    現在方炎做的隻是不斷在甲板上走動，觀察著海盜們發射火炮時的動作流程同時下意識地將自己代入，或者站在安全的地方舉起望遠鏡觀測整個戰場的局勢。

    這樣的戰局持續了好幾個小時，不隻是火炮手與操船員分成了幾班輪流，就連雙方船上的火炮也分成幾班留下冷卻的時間，避免其過度使用導致炮膛發熱變形最後炸膛。即使如此，炸膛的事也時有發生。

    “轟！”伴隨著巨大的響聲，諾克薩斯艦隊第二艘五桅戰艦船舷處轟然爆開一個巨大的破洞，船體一陣不穩，海水倒灌進入船體，在船上無數人發出的呐喊聲、呼救聲之中，船緩緩向下沉去。

    諾克薩斯一方殘餘戰艦：五桅大船一艘、三桅海船三艘，此外還有吉爾伽美什的武裝商船算得上半個戰力。事實上如果換作其他城邦接受雇傭，在損失超過三分之一的時候就會放棄協議直接撤退，更何況現在損失已經慘重到這個地步。然而，諾克薩斯的軍人從來都是奉行死戰不退！隻要是來自上級的命令，即使戰至最後一人，諾克薩斯依然不會退卻！這，才是諾克薩斯威名弘揚瓦羅蘭的真正原因！

    遇到這樣難啃的硬骨頭，即使海盜聯盟一方個個奸詐如鬼，依然受到了不小的損失。之前出發時十支左右的海盜團，現在隻剩下包括冥淵號、刺劍號、黑胡子號等五個殘餘勢力，其他船早已沉入大海，隻有少數人被其他海盜船找到機會救了起來——這麽難得的招攬精英手下的機會可不多見。

    隨著戰鬥的持續，雙方的士氣都隨著損失的加重而不斷滑落，甚至沒有紀律的海盜們士氣下降得更快——海盜也是懂得兔死狐悲的。對於這樣不知什麽時候才能結束的持久戰，各艘船的底層海盜們已經產生了厭倦與恐懼的情緒。

    而現在，當諾克薩斯艦隊第二艘五桅大船轟然倒塌，隻剩一艘旗艦還在苦苦支撐眼看已經撐不下去的時候！

    所有的海盜精神一振，歡呼沸騰！

    殘餘的幾位海盜船長紛紛不約而同地捕捉到了這個機會！

    “殺過去！接舷戰！”

    決戰的時刻，來臨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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