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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為防盜章

    顧言抒想說什麽,腳下一輕,轉瞬跌入黑暗。

    意識在瞬間迅速地消退,掙紮不得,最後她陷進了夢魘之中。人事不省。

    顧言抒清醒之時,她躺在溫暖的被褥裏,陌生的臥室,亮著一盞鵝蛋黃的台燈,腰腹邊放著一個熱水袋,右手微微酸脹,抬起來一看,原來她昏睡的時間還掛過點滴了。

    幾乎是同一時間,席昭端著一碗藥劑衝的水走進臥室。

    “你醒了?”他溫柔地笑開。

    看到他的那一刹那,顧言抒下意識地去檢查自己身上的衣物,還好是她原來的那一身。她心底鬆了一口氣之時,席昭卻因為她這個防備性的動作,麵色浮出淡淡的苦笑。

    “你發燒了。”他坐到顧言抒的身邊,探手貼在她的額頭上,繃著的臉色才和緩下來,“已經退燒了,來把這個喝了。”

    顧言抒沒有接他遞過來的藥,臉色略顯憔悴,唇色微帶蒼白,她淡淡地說:“你得逞了。”

    她現在睡在席昭的房間,孤身一人。

    “為什麽不送我去醫院?”

    生病了送醫院是自然反應,顧言抒隻是自然地感到奇怪,未料到席昭軒眉一挑,冷峻的眉眼令他跟陸家的兩兄弟更相似,她看怔了一瞬,席昭將瓷碗放到她身邊,側臉在橘色的柔光裏匿去。

    他自嘲地笑,“要是把你送到醫院,他一定會在第一時間找到你。”聽懂他的意思的顧言抒,為他心思的細膩覺得新奇,席昭直白地將脆弱和不確定袒露在她麵前,“顧言抒,你是我的女朋友,我不希望我們的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眼皮底下。尤其現在的你和他早已毫無關係了。”

    “我……”顧言抒低垂的纖長的睫羽將眼眶中的艱澀藏起,“我隻待到春節。”

    “姑姑今年不回來,所以我去陸家過年。其實姑父現在跟我也沒有什麽關係,隻是我在t市唯一比較相熟的長輩罷了。”

    顧言抒父母雙亡之後,除了姑姑,她已舉目無親。

    這樣的認知讓席昭心中鈍鈍地一抽,他覺得自己卑鄙。

    他的心再純粹,再無瑕,可一旦敗露,他能給顧言抒帶來的,就絕不會是幸福。

    “現在幾點了?”顧言抒突然問道,臥室裏沒有掛鍾,她的羽絨服也不知道放在兒,她找不到自己的手機,隻是窗外一片黑暗,雨勢小了,但綿綿密密的沒有停的意思。

    “晚上九點。”席昭盯著他,一字一頓。

    “什麽?”顧言抒大驚,但麵前的席昭沒有退讓的意味,她隻能自己掀開被角從另一側下床,光著腳踩在紅木板鋪就的地麵,冰涼入骨地觸覺讓她激靈了一下。

    身後席昭的臉色山雨欲來,他咬牙道:“顧言抒,你還想再發燒是不是?”

    顧言抒抿著唇,終於找到了被他隨意放在茶幾上的外套,*的水散了滿地,她皺了眉信手拈起羽絨外套,在玄關又找到了自己毛靴,沒顧其他開始往腳上套,席昭穿過臥室的門,隻能看到她決絕忙碌的背影。

    “席昭,我們需要冷靜一下。”

    席昭比她還要小,有些時候可能不會太顧及她的自由,她的感受,這件事他的獨斷讓她感到有些不適。

    推門出去,樓道裏吹入一陣陰冷的風。

    她深深呼吸,走下三樓,陰鬱的天因為夜幕的籠罩而完全隱藏了起來,小區外華燈璀璨,但淫雨微霏,她縮著手臂,眼神茫然地望著遠方。

    雨水裏,有靜默頎長的身影,因為他站在黯淡的光裏,恍惚之中她以為是樹影。

    直至他撐著黑色的長柄雨傘走來,熟悉的出挑如畫的五官,立體深邃的容顏,時光像按下了暫停鍵,他停在她身前,雨傘為她遮去半片風雨。

    “你怎麽……”顧言抒驚訝他出現在此,但她更驚訝的是,“你來了很久了?”

    “大約一個小時。”陸九襄整張臉孔,幾乎隻有唇動了動,他清俊而淡漠,風衣兩肩上蓄了無數雨水。

    這一個小時,他看著席昭送走了醫生,才得知她病了。

    而他隻能守在樓下。

    不敢驚擾,是因為沒有立場,顧言抒不許他恃寵而驕。

    “那個,我發燒了。”顧言抒說這話有點吞吐,但她沒有看到陸九襄的臉色有一絲變化,覺得自己又有點多想了,她低著頭聳肩,“謝謝陸先生大晚上來接我,我們走吧。”

    陸九襄斂著薄唇不言不語,但顧言抒才走開半步,他撐著的傘便跟進一步。

    永遠將她納在羽翼之下的周全守護。

    走出了二十米,樓梯口席昭拿著一把傘衝出來,虛虛一腳踩入泥水裏,便看到風雨裏共打一把傘離去的兩個人。

    他們的身影重疊,宛如山水依傍般美好而默契,靜謐如畫。

    席昭自嘲自己像個傻子一樣。手心的折疊傘無聲地跌入水裏,他落寞地轉身回走。

    才上車,顧言抒側身去綁安全帶,額頭卻被冰涼的手貼上了,她錯愕地動作僵住,抬起眼簾,近前溫沉如玉的男人,薄唇微微一動,“還好退燒了。”

    不知道怎麽,剛才席昭也是做了這個動作,卻沒有這種撩動人心、小鹿亂撞的感覺。

    她想說什麽,肚子卻不合時宜地咕咕了兩聲,顧言抒窘迫地側開臉,身後的男人問她:“想吃什麽?”沒有取笑,他的聲音清清淡淡的。

    本來也不該取笑。顧言抒整個下午都沒進食,現在已經晚上了,餓了很正常。

    “劉嫂的飯菜我最近吃得有點膩,能陪我吃一頓海底撈嗎?”她的眼睛亮著期許,似乎等待著他的答應。

    陸九襄蹙了蹙眉,正當顧言抒心灰之時,他歎息了聲:“才剛退燒,等你完全好了再吃,我可以陪你。”

    顧言抒不喜歡他這種近乎命令的口吻,撇過了唇道:“無所謂,我從小就不忌口,何況隻是發個燒而已。勞煩陸先生等下順路停個車,我吃完了打車回去。”

    她的倔強真讓人無可奈何。

    陸九襄又一聲無奈的長歎,“好,我陪你吃。”即使心知肚明,她和席昭一定有什麽不愉快。

    靠著車窗的顧言抒靜靜地望著外麵細密的雨簾,沒有說話,隻有唇角微微翹起來。

    看,她隻要不妥協,堅持抗爭到底,還是能贏他的是不是?

    車果然停在顧言抒最心水的一家海底撈火鍋店,顧言抒凳子還沒坐熱,便點上了一個鴛鴦鍋,她實在餓得緊,挑了無數肉食,才慢悠悠擇了點綠色蔬菜。

    熱氣騰騰地冒上來,對麵清雋男人的麵容若隱若現,他凝視著顧言抒,看著她往鴛鴦鍋裏下菜,卻沒有一點動作。

    “你愛吃什麽?”顧言抒專注地看著鍋裏,隨口問道。

    因為多年相處經驗裏,他們身份不對等,顧言抒從來不會這麽隨常平淡地和他說話,問他這些。

    陸九襄隱晦地彎了彎唇,他起身說:“我去打個電話,你慢點吃。”

    直到他走開去,顧言抒也沒多說什麽,她興致勃勃地往鍋裏下菜,這是第一次和陸九襄單獨出來吃飯,可也許是因為彼此太過熟稔,竟然沒有一點不自然。

    再度走回來時,顧言抒已經撈起了兩根辣香腸,他的盤裏也有一根。

    陸九襄怔了怔,但是顧言抒沒有解釋的意思,她正吃得歡快而滿足。

    不忍心打攪她吃飯的雅興,他重新臨窗坐下,燈火輝煌的夜景,一束束霓虹彩燈在遠處摩天大樓上斑斕閃耀,透過他微微濕潤的黑發末梢,可以看到星點的光火。

    感受到他毫不避諱的視線,顧言抒執筷的手僵了僵,她垂下眼皮說:“既然是陪我吃的,好歹吃一點吧。”

    “好。”

    即使是吃火鍋,這個男人的動作也永遠慢條斯理,優雅得像個歐洲中古世紀裏謙謙有禮的貴族。

    修長白皙的手,指骨分明,幾乎無一處不精致,隨著他夾菜的動作,顧言抒隻覺得眼前是一塊會移動的璧玉。

    他幾乎隻挑白湯裏的吃。

    不過,顧言抒沒他吃得那麽講究,因為她的攪和,白湯裏也摻了紅湯。而且無辣不歡的顧言抒,特地選了不少辛辣的調料。

    也不知道他吃不吃得慣。

    吃菜的男人全程臉色淡然,隻有在勺將湯料送到唇邊時,眉頭會淺淺地凝出一道波浪。

    “好吃?”

    陸九襄點頭,“還不錯。”

    逞強的顧言抒竟有種報複的、得償所願的快感,這個男人,一向壓抑、克製、隱忍,他喜歡什麽,厭倦什麽,幾乎在表麵看不出來。例如他看到討厭的海鮮,會不動聲色地走開,而絕對不會露出一抹嫌棄。

    而現在顧言抒又知道了,他害怕吃辣。

    不甘示弱地和他一起吃起來,熱氣卷著水霧,迷離了她的視線,顧言抒嗆得喝了口水,這時,施延終於匆匆趕到,還沒進門,才感受到火鍋店裏熱火朝天的氣氛就暗叫不妙。

    好不容易找到了正在犄角裏吃火鍋的兩個人,登即眼珠一瞪,拍桌——

    “陸總,你難道忘記了你兩個禮拜前剛切了闌尾,最近切忌辛辣?”

    不遠不近的一段距離,滿室纖細的塵在陽光朗照下幽微漂浮,顧言抒能看到他眼底一縷縷泛青的暗痕。

    心沒來由地一揪。

    她暗嘲道:顧言抒,你可真沒出息啊。

    顧言抒後移少許,從椅子上站起來,“謝謝。”

    “在這裏,不用客氣。”陸九襄長腿僅僅短單地一邁,便走到了她的跟前,清風杳杳,窗外瘦枝橫逸,而近處,男人身上的清冽體息逼得顧言抒根本無法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