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灰馬王子 (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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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歐陽燦被他眼神弄得有些不自在,便說:“幹嘛這麽看著我?有話說啊!”

    夏至安似是歎了口氣,正要說,就聽見李碩在門口那裏喊了一聲,問是不是歐陽醫生,麻煩進來做筆錄吧。

    歐陽燦應了句好,不過也沒馬上就走,問:“那兩個人是來撈司馬默的吧?”

    “是。看樣子他們跟貓爸也認識?”夏至安問。

    “嗯。他跟司馬默是發小兒不過應該不算關係密切。據我所知。”歐陽燦道。

    夏至安當然聽得出這裏頭有維護的意思來,便說:“你先去,回頭再說。”

    他說著往曾悅希那邊掃了一眼。

    “好。”歐陽燦點頭,也看了看那邊。“你剛站在這兒專門等我啊?”

    夏至安瞅了她,皺眉道:“你沒帶手機,也沒帶錢,就跟著去了醫院,怕你被醫院扣在那兒回不了家。”

    “醫院念在情況緊急,準我明天早上去交錢。”歐陽燦說。

    夏至安點了點頭,說:“你快進去吧,別讓李警官他們等太長時間。我在這兒透口氣。”

    “幹嘛不進去?外麵怪熱的。”歐陽燦說。

    夏至安沒動,顯然不太樂意這就進去。

    歐陽燦問:“你是不是嫌棄裏麵埋汰?你看你自己現在也髒了吧唧的,就別窮講究了。”

    “倒不是因為埋汰。裏頭有一股賊氣。”夏至安說。

    歐陽燦差點兒笑出聲,擺擺手說:“算了算了,那你在這兒透透氣、曬曬月亮好了照你這麽說我們局整天都被賊氣罩著呢。那還得了!”

    夏至安也擺擺手,示意她進去。

    歐陽燦沒再囉嗦,噔噔噔踩著高跟鞋從台階上去,李碩替她推開門,兩人相互打了招呼,進了派出所夏至安聽到他們倆在說話,歐陽燦是稱呼李碩“師兄”的。他瞬間有一點恍惚,似乎這午夜海邊的小派出所,化身了b裏西九龍警署。

    潮熱的海風吹過來,到底是夜深了,帶著一點涼意,把他的襯衫吹的鼓了起來。他整整襯衫,看到前襟袖口、手臂指節都有深色的痕跡,知道這是不小心沾上的草汁泥土,應該也有部分血跡他拳頭握起來,看看手背。

    手有點疼。

    到他來了派出所才覺得疼,也算是後知後覺他揍司馬默的時候一點兒都沒想要手下留情,想必那家夥這會兒比他要疼十倍百倍不止想到這裏,他心裏竟然有一點點奇異的痛快。

    他把手插到褲袋裏,站在台階上,很慢很慢地踱著步子。

    曾悅希和那兩個便衣男子走得遠些了路邊停的車子裏有兩輛是他們開來的,車上都有司機,穿著製服,車牌也很顯眼他掃了一眼就大體能推斷出屬於哪個號段,乘車的人大約在什麽層級,因此他也不奇怪剛才他們見過司馬默之後,過來跟他溝通的時候是那樣的腔調。

    克製著不表現出來倨傲,可態度顯然是高高在上、胸有成竹的

    夏至安撓了撓眉心。

    他看到曾悅希和那兩人握手道別,看著他們上車離去之後就轉身回來了。曾悅希回來的時候是低著頭的,不知道在想什麽他們既然認識,那兩人也許和他說了他們此行的目的。

    曾悅希是做什麽工作的來著?

    對,檢察官。

    夏至安眉抬了抬,腳步停了下來,因為曾悅希也走到了他麵前了。

    “歐陽進去了?”曾悅希走上來,在夏至安身邊站下來。

    夏至安點點頭。

    曾悅希沉默了片刻,注意到夏至安手臂上有血痕,問:“受傷了嗎?”

    “一點點擦傷,不礙事兒。”夏至安回答。

    曾悅希的細心讓他有點意外,被他發現自己掛彩也讓他有點兒不大自在。

    “傷口還是要及時處理下的,萬一感染了也不是鬧著玩的。”曾悅希溫和地說。

    夏至安見他沒有立即要進派出所的意思,便說:“外麵蠻熱的,你還是進去等吧。”

    “在這也一樣的。”曾悅希說完這句話,看了夏至安,問:“還是我在這會妨礙你嗎?”

    “這倒不會。我以為你要進去看看呢。”夏至安說。

    曾悅希“嗯”了一聲。

    夏至安未必是話裏有話,可這句話要能聽出些弦外之音也不算他多想他看了看夏至安這個人給他的第一印象是漂亮文雅的,不過這會兒看上去有些不太友好,並且是不太想掩飾的不友好。

    他掏出手帕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說:“今年夏天可真熱。”

    夏至安沒想到他會聊天氣,可想來兩個人也沒什麽話題可說,不聊天氣聊什麽呢,於是道:“是。都說是東方瑞士,避暑勝地,也有熱成鐵板燒的時候。”

    曾悅希笑了。

    他看了看表,說:“時間應該差不多了。”

    夏至安也看了下表。他感覺自己在這裏隻有一會兒的工夫,可從歐陽燦進去已經過去半個多小時了,確實應該出來了他回了下身,果然看到派出所那老舊的木門玻璃後人影一閃,歐陽燦的麵孔跟印在玻璃上似的,應該是往外看了看,才推開門出來。

    “你們不熱嗎?”她問。

    “你不冷嗎?裏麵冷氣開的那麽足。”夏至安說。

    歐陽燦還是去看舞劇的打扮,隻是象牙白色的裙子上沾了一團團的灰塵,下擺不知什麽時候撕開了一條口子,走起路來像搭著兩片綢子,隨風飄擺整個人看上去髒兮兮的,隻有眼睛神采奕奕,像是剛剛凱旋的戰士。

    “有點冷。所以我就速戰速決了,簽字畫押趕緊出來。”歐陽燦說著摸了摸手臂。

    裏麵溫度低,外頭又熱,這麽大的溫差驟然讓她起了雞皮疙瘩。

    “那咱們就回去吧,歐伯說了等我們回去他才休息。”夏至安說。

    “走吧。邊走邊說。”曾悅希也說。

    歐陽燦看了曾悅希,問:“你沒進去吧?”

    曾悅希點點頭,說:“不進去了。”

    歐陽燦沉默片刻,說:“那我們走吧。”

    “我送你們回去。”曾悅希道。

    “我開了車來的。”夏至安說。

    接下來三個人誰都沒有說話,一氣兒下了台階。夏至安和曾悅希的車子卻是停在兩個方向,各自朝自己車子走去,歐陽燦被他們落在身後,看了看,上了曾悅希的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