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風從海上來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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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微笑,在舷梯上多停了半秒。夏至安早伸出手來等著她了。她握住他的手,跨過來,站在甲板上。
夏至安看看她被風吹亂的頭發,正要抬手給她拂開,聽見錢老師在舷梯上大聲說:“夏老師,倒是也拉我一把啊!”
歐陽燦笑著往旁邊一閃,夏至安放開她的手,轉身把錢星也拉上來,聽他開著玩笑問是不是這一天提心吊膽的呢,笑道:“可不是嘛,你們路上正好趕上風暴。沒想到比預計的還要快。”
“以老船長的經驗,這點風暴不在話下。”錢星說著,招呼同事學生們去卸裝備了。夏至安也要去,錢星推他一把,“你把歐醫生安排好吧,這兒不用你。”
“等下我就過來。”夏至安留下來,回身看看歐陽燦。“來,跟我來。”
他從她肩上把背包接了過來,牽著她的手,拉開艙門,讓她先進去。
與補給船比較起來,科考船可大太多了,裏麵的通道又寬敞又明亮。歐陽燦好奇地打量著,悄聲說:“原來最近你就是在這樣的環境裏工作啊……看起來真不錯。”
耳邊雖有機器的嗡嗡聲,可船幾乎紋絲不動,走在艙裏,如履平地。
偶爾遇到一兩個年輕人,都笑著叫一聲夏老師,看到她也很開心地打招呼,似乎也都要猶豫一下,才喊一聲“歐醫生”……連著遇到好幾撥兒學生,歐陽燦都不認得,隻好又悄悄問道:“他們怎麽都認識我呀?”
“這船上哪個不知道夏老師的未婚妻今天要來啊?”夏至安帶她上樓梯,毫不在意地回答。
“你可真是的。三兩天才給我發一點點消息,還以為你沒怎麽盼我來呢。”歐陽燦說。
夏至安走到樓梯頂端,回身摸摸她的頭發,說:“整天粘著你嘛,你又嫌煩。”
“哪有……”歐陽燦也走上來。夏至安左右看了看,沒發現有人經過,迅速親了她一下。“快,來看看你房間。”
他快步走在前麵,走到一間艙門口,擰開門柄。歐陽燦站在他身後,卻轉過頭去透過圓形的舷窗,看到了大海——此時夕陽西下,海麵被紅霞映的像是鋪了紅綢,極美……她輕歎,道:“真美啊。”
身後沒有聲音,她回了下頭。夏至安倚著門,也在望著這邊。見她回頭,他微笑道:“終於能跟你一起看海上落日。”
她臉上露出笑容來。
夏至安伸手過來,理了理她淩亂的頭發,手在她額頭上停了片刻,才說:“進來看看……這邊是女生宿舍。這次來的女生少,每個人都可以住單間。”
“你住在哪裏?”歐陽燦探身進去看了看這整潔房間,裏麵有兩張床,上下鋪,她的包被放在下麵那張床上。
“我住下麵。沒有這麽亮堂,不過房間要大一點。”夏至安說。
歐陽燦點點頭,問:“你是不是得去幫忙了?”
“這麽快趕我走啊?好多天沒見過,真的不想嗎?”夏至安笑問。
“我覺得是你比較想我。”歐陽燦微笑道。
夏至安看著她,笑而不語。
“你去幫忙卸設備,最要緊是把咱們家的那個保溫箱先找到——我媽做了好多好吃的,說帶上來給大家分享的。”歐陽燦說。
“那我趕緊去。”夏至安說。他手指在她麵頰上爬了爬,仔細看了看她。“進去休息下,等會兒我喊你上來吃飯——試下我們極其無比有營養又極其無比乏味的晚飯。”
歐陽燦微笑著點頭。
夏至安走了,她站在那裏,看了眼窗外——海麵已經吞沒了最後一線霞光,天黑了。
臉上的皮膚有點幹痛,她回房間去洗了把臉。
看著鏡子裏浮腫的臉和眼泡,她發了會兒呆,把毛巾用冷水浸濕,冷敷了一會兒,並不見什麽效果,也隻得作罷。
她把隨身物品從背包裏取出來,整理好了,才在椅子上坐下來,抬起頭來就看到舷窗下有一塊很大的白板,上麵密密麻麻地貼著不少圖片表格,還有隨手寫的便利貼。想必是上一任住客在這裏留下的痕跡。她沒去看那上麵的內容,坐了一會兒,拿了手機出來,搜索到無線網絡,自動連接上,趕緊拍了幾張照片發給父母,說明自己已經到了。父親先回了消息,問她夏至安好不好。她說:“看著還不錯,挺快活的……一來就看他跟螢火蟲似的飛呀飛的,飛個不停。這會兒飛去幫忙卸裝備了,等下見了麵拍合影給你們看。”
這時候門被敲了兩下,她說了聲請進,見夏至安開門進來,忙招手讓他過來,拉著他拍了張照片,說:“我發給爸媽看。”
“你也不讓我準備一下。我看看你拍得好看麽?”夏至安站在她身後,半蹲了身,下巴就擱在她肩膀上。
“你好不好看沒關係的,我好看就行了。”歐陽燦逗他。
夏至安笑著親了她一下,看她發出照片去,群裏燦爸和燦媽還有奶奶都發言了,說小夏瘦了啊,快點回來,回來補補……他笑著,借歐陽燦的手發了句語音說我們很快就回的,可想你們了。現在我帶小燦去吃晚飯,晚點兒跟你們聊天。
一串三個幾乎一模一樣的表情發了出來,歐陽燦看得好笑,問:“晚飯時間到了?”
“嗯,船上五點準時開飯,供應一小時,不等人的。晚了就隻有夜宵。”
“保溫箱找到了?”歐陽燦問。
“找到了……真的要分給大家吃嗎?我們要不要偷偷留下一點?”夏至安笑問。
“還有幾天就回家了。回去敞開了吃。這會兒變得這麽小氣,也不怕人笑話你呀?早上爸爸還囑咐,說回家那天媽媽給做好吃的。”歐陽燦笑起來。
“那好吧。我都把箱子拎過來了。”
“那麽沉!你也不嫌累。”
“哇,我在船上無聊,天天舉鐵,這個重量根本不成問題。”夏至安道。
歐陽燦看看時間,說:“快點,吃飯去。去晚了,他們都吃飽了怎麽辦。”
“吃飽了不是更好?剩下都是咱們的。”夏至安道。
歐陽燦瞪了他一眼,跟著起身拿了外套準備和他一起出門。夏至安把門邊的保溫箱拎起來,拉了歐陽燦的手。兩人小聲說著話,往下走了三層,都沒遇到一個人。歐陽燦有點奇怪,問:“怎麽不見人,飯點兒不該人人都急著往餐廳趕嗎?”
“這又不是遊輪,遊客滿坑滿穀。船上人本來就不多,還得有輪班看著儀器的。”夏至安解釋道。
“哦。”歐陽燦點頭。她聞到了飯菜的味道,再往前一看果然就看到了標著餐廳標記的艙門。
夏至安伸手過去拉艙門,她一邁進去,就見正在餐桌邊或站或坐的人一下子安靜下來,停了大約一兩秒鍾,坐著的也站了起來,齊刷刷地喊了聲“師母”。歐陽燦完全愣住了,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反應,忙看了眼夏至安。
夏至安笑吟吟地說:“我看你們是欠捶了。不是說了不準喊師母麽!”
哄堂大笑。
學生們笑著跟歐陽燦打招呼,叫的還是師母,趕緊把早預備好的位子給他們讓出來,請他們坐。大廚也笑著出來,說可以開飯了。歐陽燦等夏至安把學生們趕去取餐了,才鬆了口氣。臉還是紅的,可是沒那麽慌了。兩個人把保溫箱裏準備好的食物拿出來擺在餐桌上,引得學生們一陣歡呼,馬上就開開心心地吃起來。
歐陽燦和夏至安去取了點簡單的飯菜回來,坐下來吃。
“很不錯。”歐陽燦喝了口蘑菇湯,稱讚道。
“那你多喝一碗。”夏至安笑著說。他看著狼吞虎咽的學生,笑笑,“還是你有先見之明,給錢老師留了一份,這些小家夥,跟狼似的。”
歐陽燦看著他那表情,很有點慈愛的意思,忍著笑,問:“錢老師怎麽還沒來吃飯?”
“說是先上去看數據。他是一點都不經餓的人,一會兒準下來。”夏至安微笑道。
歐陽燦點點頭,默不作聲地吃著飯。同桌坐的學生們一點都不拘謹,偶爾還要跟她攀談,有人還記得哼哼,忙著問哼哼怎麽樣了,說夏老師最近的賬號什麽都不曬,好久沒看到哼哼了。歐陽燦笑著掏出手機來,給他們看哼哼現在的照片……聽著他們七嘴八舌地說著“哎呀長大這麽多”“這麽帥呀”“難怪夏老師不曬照了,這是怕我們去偷吧”,她就笑。夏至安也隻是笑,趁他們湊一起看照片,抓緊時間吃兩口。見歐陽燦也已經吃完了,他拉起她來,一把把手機撈回來,指了指桌上,說:“留給錢老師的不要動,剩下的全部吃光。我們先走。”
“夏老師,外麵風大,要看星星的話,羽絨被要的。”正在埋頭大吃的一個男生回過頭來大聲說。
又是一陣大笑。
夏至安在那男生後腦勺上輕輕彈了個榧子,“多事。”
他笑著跟大廚打了個招呼,帶歐陽燦走出餐廳。
隔著艙門,還能聽見他們在裏麵笑,歐陽燦說:“做學生真好。”
“是啊。你看在座的有幾位比你我年紀都大,可聚在一起一點小事就能很開心。”夏至安笑著把手機還給她。“你等我下……要不跟我一起吧?我回房間拿點東西?”
“你本來是不打算讓我看看你的房間的嗎?”歐陽燦眨眨眼。
“不是,現在天剛黑,我不是怕你介意嗎。”
“我介意什麽?”歐陽燦好奇。
“介意別人怎麽看你跟我這麽早就進房間……”
“哎,夏至安,你……”
“要避嫌不是?”夏至安笑得厲害。
“那我偏要去了。”
“巴不得。”夏至安說著,指指通道的另一頭。“從那邊上去。”
兩人手牽著手,笑著走在通道裏。歐陽燦問:“我都沒注意,你最近事不怎麽曬照了哦?”
“哦?你才發現哦?”夏至安笑著反問。
“你整天在我眼前嘛……我又沒空刷那些。”歐陽燦說。
“我也是因為你整天在我眼前,想曬的都是你,怕他們說我撒狗糧。”夏至安微笑道。
歐陽燦看看他,笑笑。
兩人走上去,經過兩扇門,就是夏至安的宿舍。歐陽燦進了門,發現這間宿舍是很寬敞的單人間。雖然是一個人住,裏麵還是像他的每一個住處一樣,永遠是整齊幹淨的。她走進去,忍不住嘖嘖兩聲,打量著宿舍裏的擺設,“你真的是……不管住在哪裏,都會弄成自己的style啊。”
“坐。”夏至安打開櫃子,從裏麵拖出一個大袋子來,放到床上。
歐陽燦問:“這是什麽?”
“睡袋。來之前想想就還是帶上了,萬一你要是真的有空來呢?這個季節,在甲板上坐久了,太冷。”夏至安把睡袋拿出來。“人鑽進去,再坐下,就好多了。”
“要不要這樣誇張……難道咱們要蹦著上甲板嗎?”歐陽燦好笑地問。
“當然是上去再鑽呀。”夏至安笑道。
歐陽燦看他忙著整理,那很認真的樣子,像是在做了不起的大事。待整理好睡袋,他又去泡了一壺熱茶、拿上一點零食,塞到背包裏。
“等下可以吃。”夏至安說。
歐陽燦慢悠悠地說:“也可以看過星星,下來再吃。”
“你是不是沒有看過流星雨?哪有流星雨一會兒就沒有了的?”夏至安笑著給她倒了杯水,放在手邊。
歐陽燦拍拍椅子對麵的床沿,他坐下來,手臂撐在腿上,這距離,跟她幾乎臉對臉了,能看清彼此臉上任何一點細微之處。歐陽燦細細看著他的麵孔,伸手摸摸他的腮,說:“你曬黑了呀,怎麽都沒塗防曬霜嗎?按說不會的呀。”
“最近經常忘。”夏至安笑笑,道。
歐陽燦眉一抬。
“老婆都要騙到手了,臉就不是那麽重要了。”
“臉皮也厚了是嗎?”歐陽燦捏捏他的腮。
夏至安大笑,“剛剛他們亂喊,我還真有點緊張。怕你生氣。”
“我還是分得清是不是開玩笑的。”歐陽燦微笑。
“小燦。”夏至安看著她的眼睛。
“嗯?”
“你是不是可以考慮一下轉正的事了?”
“什麽轉正?”
“正正經經做夏師母。”
“聽起來有點老派。”
“老派不好嗎?”
“有時候……也挺好的。”
“比如?”
“被人叫夏師母。”歐陽燦微笑著,看看他曬的有點黑的臉,選擇在他被曬得最黑的鼻尖上親了一下。“那我們什麽時候結婚?”
“下了船就去登記?”夏至安問。
“好。”歐陽燦點頭。
她的手被他握在手裏。四目相對,兩人的臉上眼中都是笑……這是一個很重要的時刻,好像應該有更隆重的儀式……比如可能會有的鑽戒,或者鮮花、美酒,還有什麽,她一時也想不起來。總覺得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這個人。
“我們上去看星星吧。”她鬆開手,拍了拍。
夏至安看著她,微笑點頭,“你等下,我把東西帶好。”
“嗯。”她坐在那裏,看他把早歸攏在一處的東西背的背、拎的拎,忽然想到以後,不知道是不是他這樣手抱肩扛的同時,還得背著一個育兒袋……她笑出聲來,見他看自己,不覺臉上就紅了。宿舍裏的空調溫度很高,她額頭上都沁了汗。
“我說,你的思想不要一下子跑太遠——洞房都還沒有入,哪裏來的孩子?還是得一步一步來,先把證扯了。”夏至安慢條斯理地說。
歐陽燦瞪大眼看他。
他嘴角一牽,故意看看表,說:“要不這樣吧,反正離流星雨開始還有點時間……”
“你倒是想!”歐陽燦從椅子上彈起來,搶先一步開門,幾乎是跳了出去。
夏至安在門內哈哈大笑,笑得聲音蓋過了發動機的轟鳴,笑得走廊裏全是他製造的動靜。
歐陽燦氣得瞪他,說:“你再這樣,不跟你好了。”
“哎?不跟我好幾分鍾啊?”夏至安問。
“五分鍾。”她說。
五分鍾,大概夠從這裏走到甲板上吧?
她板著臉,可又忍不住想笑,趕緊走快幾步,把他甩在身後。
“小燦,小燦……”
“幹嘛?”
“這邊走。”夏至安笑嘻嘻地說。
歐陽燦隻好轉回身來,跟著他走。
兩人一路走上來,已經覺得冷。夏至安讓她把棉衣整理好,才拉開門。寒冷的海風吹進來,兩個人都頓時清醒萬分。
“外麵真冷。”歐陽燦說。
“還好風不大。”夏至安笑道。
他帶著她走到船頭甲板上。這裏空間比較開闊,還有長椅。他選了最好的位置,把睡袋打開。
歐陽燦覺得好笑,可這真是禦寒的最好的方式了。她坐下來,和他一起把腿放進去。兩人老老實實坐在長椅上,將睡袋拉到胸口,互相看看,都笑了。
“像兩隻連體蠶寶寶。”歐陽燦說。
“那你別扔下我,一個人先變蝴蝶。”夏至安說。
“好呀。”歐陽燦答應。她仰頭看著天空,頓時不說話了——天氣晴朗,一絲雲都沒有,漫天星鬥,像墨色的天鵝絨上,撒了無數的碎鑽……看上去,這些星星與他們的距離又是那麽近,簡直觸手可及。
“獅子座在那邊。”夏至安說著,指了指天空中的一點。
歐陽燦看過去,點點頭。
“第一次跟你說起在海上看星星的時候,我也沒有想到,有一天真的會跟你一起……還是漂洋過海來找你的。”她輕聲說。
“人生本來就是由無數個想不到和無數個奇跡構成的。”夏至安微笑。
“是哦……你怎麽這麽會說。”歐陽燦笑。
“隻是忽然想到的。”夏至安說著,從一旁的保溫壺裏倒出茶來給她。
她喝了一口,放在一旁,拿了手機出來拍照。
“好像應該扛相機出來拍。”她說。
“明天晚上吧……要是你沒凍感冒的話。”他笑。
她握著手機,看了下,恰好艙內透出的光能映到兩人身上,半轉了身子,跟夏至安拍了張合照——兩人都戴著厚厚的帽子、穿著厚厚的棉服,哈出來的白汽都被拍下來了,看起來有點滑稽,可兩人的笑容卻很美。
歐陽燦看著看著,輕輕靠在了夏至安身上。
夏至安的手臂環住她,下巴蹭蹭她帽子上的絨球,並不出聲,隻靜靜聽著風聲,看著天空那條又闊又長的無邊無際的星河。
“你要在波士頓過聖誕節了。”歐陽燦說。
“嗯……嗯?”
“聖誕節北京也下雪嗎?”歐陽燦輕輕念出這句話來。
“誰問的?”夏至安看了眼手機屏。
屏幕上的頁麵是歐陽燦的twitter賬號。看到她發推的內容是兩人剛剛那張合影,他莞爾一笑。
“daniel。他們趁聖誕假期來旅行……早半年就在說了。”歐陽燦小聲說。
“好了,波士頓我不去了。”
“哎?”
“在家陪你當導遊。我一定好好招待他們。”夏至安說。
歐陽燦笑了一會兒,看他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道:“喂你不是真的吧?”
“當然是真的。”夏至安說著,搓搓手。
“那好吧,你做地陪。論文啊不用發表,演講也不用做,會都不用開,還不用一個周飛好幾個城市……就帶著他們逛故宮、北海、頤和園,去吃烤鴨、涮肉、豆汁兒、鹵煮火燒……ok嗎?”歐陽燦說著說著就笑起來,因為夏至安的表情在她念到“鹵煮火燒”四個字的時候已經繃不住了。
這是他最接受不了的北京小吃。
“我去不了,你也不準去。”夏至安說。
“哪有這個道理?他們是我的好朋友。”
“好朋友不包括……”
“包括陪聊陪玩陪逛陪吃的。”歐陽燦認真地說。
“那每天給我報備。”
“啊?”
“你也不一定有空去的,想得倒是美!白師姐預產期到了,隨時可能生,你走得開?”
“他們會來看我的。隻有四個多小時的高鐵車程,夏教授,你忘了這個了。”歐陽燦笑著說。
夏至安看著她的笑臉,大笑起來。
笑聲伴著風聲,傳得很遠……兩個人互相開著玩笑,商量起來,到時候他回國,希望能趕上daniel他們還在中國,可以一起見個麵。
“至少該請他們吃頓飯。”夏至安笑著說。
歐陽燦也笑,“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一手被他握住,一手寫著回複:“不下雪的北京也美。等你們來。”
她回複完了,隨手翻看著關注頁麵。有一陣子沒登錄了,好多消息都沒有注意到。還有不少留言,也沒能及時回複。隻是這會兒美景在前,她顧不得。在退出頁麵之前,她看了眼最新關注的列表。
有一個沒有頭像的id,隻關注了她一個人,粉絲也為零。
她心沒來由得跳了一下,跟著進入了那個頁麵。
頁麵裏隻有一條推送,是一張海邊村落的照片。
照片拍得極漂亮,海麵、山崖……有種雄闊壯麗之感。
“快看,流星。”夏至安說。
歐陽燦抬起頭來。
從明亮的手機屏轉到天幕上,她的眼睛一時不能適應。
夏至安問:“看到了嗎?”
“沒有……”她老實地說。
“看看看……看。”夏至安說著,手在半空中一劃,做了個摘星星的動作,將她的手拉出睡袋。“在這裏。”
歐陽燦看著他準確地將手裏的一個小東西套到了她左手的中指上,是一枚即便在這樣暗淡的光影中也在熠熠生輝的鑽戒。
“謝謝你能來跟我一起看星星。說句老套的話,我希望我們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夏至安說著,扶定她,在她額頭上印了一吻。
歐陽燦點著頭,眼裏不知何時已經充淚。
夏至安笑著給她擦擦眼角,將她抱在懷裏。
“快看,快看,流星,好多流星……”夏至安說。
“又要騙我麽?”歐陽燦揉著眼睛。
歡呼聲卻從四麵八方傳來。她忙抬頭,果然看到一道道流星劃出的金色光線出現在墨色的天空中……像是焰火,在不停地綻放。
她轉過臉去,看著身邊的這個臉上有著孩童般笑容的男人。
海風蒼涼,吹不散他身上的溫暖。
她握緊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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