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夢寐難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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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痛徹骨髓,自怨自艾:“累你三十而立,至今未娶。我再裝不下去,更不能害人害己!”

    放飛孔明燈,心灰意冷:“我馬上走!還你自由!”

    悲憤中抬頭仰望,又一盞孔明燈直入夜空,飄飄蕩蕩,蒸蒸日上。不過片刻,兩燈並駕,越飛越高,越飛越遠,同時飛出視線。

    就在那一瞬間,他們看見了放飛的彼此。

    同樣的驚喜,閃爍兩雙不同的星眸;同樣的迫切,脈動兩心不同的節奏;同樣的靈犀,激活兩種不同的心語;同樣的癡愛,共鳴兩個不同的心囚。

    她尚未反應過來,已經被阿龍搶抱入懷。

    阿龍的熱吻,便如狂風暴雨,鋪天蓋地。

    她大受驚嚇,從小到大,阿龍從未這般親吻過她。

    她隻覺劇烈的顫抖,襲擊了渾身上下。不會心跳,不會呼吸,不敢說話,不敢掙紮,更不相信這幸福屬於她。

    不知過了多久,方能抬頭。月光下,他黑眸如漆,五官如畫!他的俊美,他的愛戀,他的溫暖,無法用語言表達!

    微風吹過,忽覺潤濕了麵頰,用手輕擦,才知已被淚水洗刷。

    他用溫熱的唇,暖幹她的淚痕,那一如既往的微笑,勝過千萬個一見鍾情:“寶貝,一直以來,我都壓製我的愛,唯恐帶給你傷害。原來是我錯了,我不該違背真心,把你讓給別人。我做夢都想,從父兄變成愛人。這是我夢寐以求,隻要你能接受,寵你十六年不夠,再寵六十年到白頭!”

    她傾盡平生之力,控製奔騰湧翻的眼淚,掙紮出一個燦爛的微笑:“阿龍,從我和你第一次握手,就想一生和你相守,一世和你踢球!”

    一瞬間的回憶,跨越了八個世紀。

    心念阿龍,如夢如癡,眼巴巴望著“蜃樓”:“堇茶夫人笑得佛光普照,會不會是東海觀音?會不會幫我尋到阿龍?”

    金爺癡迷蜃樓主場,不忘留心兩旁,聞言更是身心激蕩:“東海觀音?算你說對一回,寒開大人是大德高人,崇尚佛教,提倡以“佛”治國,澤被蒼生。”

    青荷聞言忽然撲倒在地,對著“東海觀音”頂禮膜拜:“救苦救難,大慈大悲,觀音菩薩!求你還我阿龍!”

    哪料對於群體,越是荒誕之舉,越有感召力。青荷的跪地一呼,瞬間換來應者雲集。頃刻之間,全船感染,呼啦啦跪倒一大片,紛紛稽首,向上扣頭。

    祈禱之聲,奔如東海,滔滔不絕:“救苦救難,大慈大悲,觀音菩薩!”

    青荷做夢也想不到,穿越八百年,化身急先鋒,做起帶頭人,走在封建迷信最前沿。

    抬起頭來,景致瞬息萬變

    ,又見絕壁奇峰,峭壁岩,險峻崢嶸,矗立眼前。“堇茶夫人”華容婀娜,鵠步鳳影,淩波微步,巧踏生蓮。絕妙的就是那一張笑臉,梨渦深陷,美不可言。

    她含著笑,偎在夫君懷中,行在棲霞崖畔,觀瞻如畫江山。

    卻不料,她含著笑,便如一隻小鳥,陡然推開夫君,展翅縱身起跑!

    更不料,她含著笑,便如一隻雄鷹,掠過眾人頭頂,越過重重甲兵!

    還不料,她含著笑,便如一隻飛鳶,騰雲駕霧一般,湧入絕壁深淵!

    船上諸人,呆若木雞!

    崖上諸人,泥塑木雕!

    寒開醍醐灌頂,幡然覺醒,腳尖點地,騰空而起,快過急雨,迅過飄風,駭電般向妻子撲去。

    豈料,馬落深淵收韁晚,人飛崖下補救遲。抓在他手中的,隻剩一縷裂帛。

    寒開撕心裂肺,麵目全非:“堇茶!”

    一聲長嘯,震撼九霄。便是遠在深海之人,都是如雷貫耳,不知所終。

    接連數日,“寒開侍郎”和“堇茶夫人”都是甲板首要談資。直到商船越過東海,駛入長江,臨近蒹城,人人還為堇茶墜崖,深深扼腕。

    無人相信,絕世紅顏,化作白骨,不能白首。

    無人相信,絕世寵愛,雖欲長久,不能長守。

    無人相信,絕世榮華,雖欲強求,不可強留。

    時至黃昏,“恩公”悄然飄進底艙儲物間青荷安身立命之地。左拐右繞,轉過成匹虞鍛,來到她身畔。

    她正全神貫注,埋頭苦讀。穿越時空,雖是萬般無奈,卻必須了解這個時代,才有望千裏歸鄉,尋到阿龍。

    這幾日,她從信息社會淪落到封建時代,生存環境險惡,身心飽受挫折,幾近瘋魔。幸虧得過阿龍真傳,心理素質過硬,神殘誌堅。幸而十六年摸爬滾打,堅忍不拔,練就她粉骨碎身渾不怕,才未就地化作望夫崖。

    耳聽腳步之聲,心知是“恩公”,感激油然而生:“他雖是麵色冷漠,心底卻溫暖隨和,像極了泰哥哥,每日屈尊降價看我,還管穿管住,管吃管喝。”

    抬頭眼望“恩公”,展頤一笑:“恩公的書寫得真好,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數日拜讀,受益匪淺。日後見了阿龍,定要逐字逐句,背給他聽。”

    放在現代,他絕對稱不上暖男,態度冰冷,格外疏遠。麵上不動聲色,心裏更不知想些甚麽:“記性這麽好,過目不忘?”

    她雖對他捉摸不透,卻能癡心不改,盲目崇拜:“讀著有趣,滿口餘香,一字不忘。”

    他一如既往,麵冷心熱,遞上一包紫菜。

    她捧在手上

    ,感激涕零:“長期航海,早已補給不足。恩公寧肯忍饑挨餓,還分一半食物給我。此等活命之恩,如何相報?”

    想要下口,卻是於心不忍。前一世的她,主修區域規劃,研習大數據,精通數理分析:“宋末總生產力隻有現代社會的萬分之一。一個新時代絲,可以輕輕鬆鬆挑戰古代財閥。我能活命,已是老天恩寵,更是全賴恩公。”

    想到阿龍昔日教誨,頓生一顆感恩的心:“吃水不忘挖井人,今人不忘前世恩。沒有他們吃苦,哪來我們享福?”

    “恩公”無意想她所想,念她所念,甚至根本不去多看,隻是緩緩遞上一錠銀兩:“說的哪裏話?自古落難之人,都是一家。事到如今,船將入港,蒹城已至。我有要事,不能相送。收下這個,一路保重。”

    一種無奈的滄海感迎麵襲來:這一世唯一的關愛,即將離開。臉上擠不出笑容,眼中壓不下眷戀,有心不接,盛情難卻:“這是銀子,人見人愛,花見花開。隻是,千金散盡,再不會來。恩公把它給我,自己又當如何?”

    “恩公”的性情,與模糊記憶中的泰哥哥截然相反,滿麵不以為然,甚至有些不耐煩:“離家經年,所剩無幾,實在抱歉。你回南虞,山高水遠,須得省吃儉用,精打細算。”

    她聞言一笑,一雙美眸如流水融融,如波光粼粼,如繁星閃閃,妙不可言:“山高水遠,我倒不怕。省吃儉用,更是不難。”

    想起一事,心中一黯:“我在前世,出國都有護照,以此推理,古人出境,起碼也該有個路證。”

    念及於此,急忙相問:“從東吳到南虞,需要穿越哪些關口?需要哪些身份證明?”

    他看她一無所知,如同白癡,一聲長歎,開通掃盲熱線:“北韃之禍,令我華夏四分五裂。天下十國,南北各五。北方五國:北韃、北疆、北藏、北晉、北夏。南方五國:東吳、西蜀、滇黔、中桂、南虞。”

    她驚詫至極,無限感言:“宋代正史野史我都精研數遍,卻從未涉獵這一段。這一世,可是宋末的夢幻時代?平行時空?”

    略一沉吟,心中生疑:“恩公所說的北韃,難道是蒙古?帶頭大哥可是成吉思汗?他身為王中之王,溝通歐亞,創新國際,勇猛無敵,史無前例。作為一代天驕,創下輝煌榮耀,卻不喜最強大腦,更不願發明創造;隻愛彎弓射雕,四處搶寶。害的百姓屍橫遍野,四散奔逃;累的華夏山河破碎,風雨飄搖。”

    苦思冥想,難以置信:“這個夢幻時代,平行時空,究竟哪位英雄橫空出世?改寫華夏曆史?化解南華危機?敗壞元代大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