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有茶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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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荷驚嚇過度,禁不住滿心抱怨:“卓雲除惡不盡,“飛龍在天”姑息養奸,曼陀助紂為虐。事到如今,嘉王一黨,依然逍遙法外。”唯恐被曼陀察覺,躲入灌木,不敢稍動。

    但聽樂都低聲回稟:“殿下,方才為禍作亂的,好似那個東吳小妖精。”

    曼陀聞言一驚,看向“雙樂”,麵沉似水:“那還愣著做什麽?趕緊去找!爾等切記,她但凡現身,格殺勿論!”

    樂田、樂都領命,飛奔而去。

    曼陀滿麵寒霜,指揮手下爪牙:“近日,東吳奸細活動猖獗。速速分頭行動,嚴守各路出口,密切監視庭院,悉心守護府門!今日,王府走出半個人影,露出半點風聲,爾等提頭來見!”

    眾人領命而去。

    樂都尋了半晌,徒勞無功,靈機一動,虛張聲勢,大聲疾呼,露出一口陰森可怖的白牙:“小妖精!休要藏頭露尾,哪裏走!”

    樂田瞬間明白他的用意,跟著一唱一和:“師弟,她就在你身側,隻管下手,勿留活口,永除後患!”

    青荷不知有詐,眼見後山之路受阻,隻有悄悄站起身形,向前山極逃。幸虧灌木叢生,夜深晦暗,她又逃得飛快,轉眼又奔回山頂。

    樂田、樂都,東繞西找,連喊帶叫,徒勞無功。

    她慌不擇路,專挑荊棘叢生之處。向下極奔,駭然眼前的又是一處懸崖絕壁,崖上爬滿楓藤,崖前樹木縱橫,頗顯陰森詭異。

    突然,前方閃現兩道身影,一高一矮,愈奔愈近。高大魁梧之人,正是“赤發水怪”;嬌小玲瓏那個,卻是“水牢羅刹”。

    “赤發水怪”奔行甚急,神色焦灼。他與“水牢羅刹”說話,語氣從不曾這般冷厲:“碧妹,此地當真有個地窖?”

    青荷大惑不解:““赤發水怪”還不速速潛逃,又找什麽地窖?對了,怎不見那個昏迷不醒的紫衣美人?難道被“三相”劫持至地窖?”

    “水牢羅刹”亦是極度慌張,幾乎顫抖不成語:“對,昨夜相煙就曾帶我來過此地,他未能得逞,一怒之下,又將我關回水牢。”

    “赤發水怪”怒不可遏:“早晚有一天,我會將相煙碎屍萬段!”

    “水牢羅刹”急道:“師兄,現下指天罵地,又用何用?先救回嫂夫人,才是當務之急!”

    “赤發水怪”怒意不止:“我當然知道孰輕孰重!可是,此地分明是楓

    藤密布的石崖,何來地牢?”

    “水牢羅刹”重傷之下,身子雖是嬌弱,腦子卻格外靈活,說話更是分毫不錯:“若不細觀,確實尋不見。師兄且看,石崖之頂,端端正正寫的“峨霧眉煙”。底部石崖雖被楓藤遮掩,內部已被挖空,就是“雙相”的居所。咱們隻需打開機括,地牢就在其下。”

    “赤發水怪”急問:“機括又在何處?我當如何開啟?地牢依什麽陣勢布局?”

    危急關頭,“水牢羅刹”卻更顯冷靜沉著:““三相”師從峨眉,自是用的峨眉陣法。師兄,咱們靜下心來,認真尋查。”

    “赤發水怪”急忙中找不到機括,更是滿麵怒容:“賤人處處拖累你我!當真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水牢羅刹”急勸:“無論如何,她是主,咱是仆,便是看在師兄顏麵,你也要對嫂夫人多幾分敬重。”

    “赤發水怪”卻不依不饒:“若非念著師兄,我早將這賤人丟在緣城不管!”

    青荷隻覺疑惑至深:““赤發水怪”口中的賤人是誰?“水牢羅刹”口中的“嫂夫人”又是誰?”

    心知後有“峨眉雙樂”追襲,逃命要緊,顧不得理會“赤碧二子”,略一轉念,飛身右拐,不知又繞過幾重樓宇,忽覺眼前景物甚是熟悉,抬頭一看,大門正中有一匾額,金筆題命“橫斷雅礱”,看過之後,心中一驚,十三夫人幽怨的小臉,浮現在腦海之中。

    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不願靠近,怎奈身後“雙樂”愈逼愈近。她因失血過多,楓葉寒毒發作,隻覺渾身僵冷,凍血成冰。越是疲於奔命,越是身心不給力,無可奈何,唯有就近避禍。

    方才躲進一隅,便聽正房傳來大聲斥責,似乎是十三夫人大發雷霆,正在怒罵甘孜兩位嬤嬤。無力耳聽八方,無心探究八卦,向左一飄,閃入西廂。

    摸到後窗,心想飛身而出,卻是手足僵硬,發不出一分力度,更聽腳步匆匆,有人推門而入。心下一驚,唯恐暴露,眼見旁邊一處豎櫃,急忙拉開,閃身而入,又將櫃門閉合。

    身處暗室,已是氣若遊絲,心下不禁痛極:“萬萬沒有料到,這五尺豎櫃,便是我的葬身之地。”

    忽覺有異,身旁的一件紫衣,帶著極高的熱度,儼然變成活物,越靠越近,便將她抱在懷裏。當真火燒火燎,如火如荼!

    她傷心無極:“阿龍說過,人在瀕死之際,感

    覺便與實際恰恰相反。這樣也好,臨死之前,還能體會溫暖!”更是潸然淚下:“阿龍!今生今世,再無可能相見!”

    傷痛到了極點,更覺身體不僅被“火人”緊抱,連同雙手,都被他緊緊握住。兩股熱流,形同炙烤,透過她手心,穿過她雙臂,越過她雙肩,極速燒向全身。刹那之間,毛發體肌,無所不到,無孔不入,熱浪奔湧,勢如破竹。

    不僅如此,“火人”悅耳之聲,還在耳畔囈語:“小妹妹!你是九天玄女?還是地獄幽靈?倘若是九天玄女,因何如此冰冷?倘若是地獄幽靈,因何降我甘露?我本不想害你!可是我身受重傷,實在熱的熬不住!”

    青荷無力驚詫,更無力掙紮。冰涼的體肌,受不住如此烘烤,幾乎痛得大叫,卻又發不出聲音,隻覺身體內寒氣、熱氣,如同洪荒,到處亂竄,時而如堅冰切割,時而如烈焰燒烤,時而如怒濤衝擊,時而如萬蟲噬咬,疼入骨髓,痛不可當。痛到極處,熬忍不住,徹底昏迷。

    死去活來,活來死去,不知折騰幾個輪回,終於再次醒轉,手足卻再不能動彈。熱流雖然不再湧入,熱氣卻依然駐留涼體,不斷流竄,苦不堪言。

    耳畔又傳來“火人”低聲囈語:“小妹妹,我真的不想害你!隻是我練功療傷,走火入魔,激發熱毒,實在控製不住!”

    青荷奮起平生之力,想要發聲,喉嚨卻似千斤閘,根本難說半句話。人之將死,心思靈動,終於拿起那人的手,輕輕勾畫:“臨終托你一事。”

    “火人”驚詫莫名,終於曉得青荷居然用指尖在自己手心寫字,情不自禁,兩行滾燙的熱淚滴落,再次輕聲囈語:“小妹妹,今日若非有你,我已命喪黃泉。但有吩咐,且管直言。”

    青荷魂魄早已不屬於自己,掙命又寫:“告訴我的阿龍,下輩子相見悅城。”

    “火人”登時驚急無限:“小妹妹,你放心,我絕不會讓你死!我知你中了寒楓劇毒,我的“神農炎陽功”,便能驅寒,更是“寒楓”克星!”

    “火人”關心青荷,急於將功補過,口中絮絮不止:“我的“神農炎陽功”,便是效仿烈火的活性、靈性、韌性、列性,堪稱“剛柔相濟,式無成法,火力雄勁,氣勢綿延”。你現下以心會神,以意凝氣;氣匯丹田,運轉全身;氣勢流暢,深厚圓渾。便能疏經通絡,驅寒解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