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血色飛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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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料,小老頭眯眯笑道:“事到如今,我老人家,兩隻手爪,已是運用自如。隻是,兩隻腳爪,依然寸步難行。”
青荷放不下憤怨,雪上加霜,又悲又痛,淚眼朦朧:“我真沒用,這便如何是好?”
小老頭一半歡喜一半憂:“小鬼頭,哭什麽?我知你已竭盡全力,無意責怪你。隻是,你小手功夫不爭氣,隻好靠你小腳。”
青荷大驚失色:“靠我小腳?”
小老頭微微一笑:“你可要記好,倘若小腳再不爭氣,你那好夫君,再也見不到。”
青荷實話實說,口中忙道:“我倒沒想過要見他……”
不容她話畢,小老頭正色吩咐:“速速尋杯水來。”
青荷聞言不敢怠慢,隻是遍尋大帳,徒勞無功,唯有苦著一張臉:“回稟爺爺,蜀地多雨,帳內幹旱。盆盆罐罐,滴水不存。定是‘六子’出身寒漠,與水有仇。”
小老頭聞言一聲長歎:“本想打賞‘六子’‘雲霧彈’,如今看來,都是枉然。”
青荷滿麵驚疑:“雲霧彈?化水為雲?聚雲成霧?”略一沉吟,靈機一動:“爺爺,我的血,行不行?”百分之九十的含水量!
小老頭又驚又詫:“行倒是行,可是怎能……”
言未畢,便聽一聲脆響,青荷氣運丹田,手中茶杯,登時破碎。她抓過一隻碎片,向腕上一劃,登時鮮血湧如細泉,流入杯中,頃刻便欲注滿。
便是青荷自己,也難以說清:“今日因何如此衝動?難道是因聽不得‘飛龍在天’,難道放不下往日仇怨?”
小老頭忙不迭給青荷點穴止血:“慢來慢來!足夠足夠!”口中更是急忙吩咐:“速速躲到我身後,莫露馬腳。“六子”一進大帳,我就一番打賞。待他們中招,咱們便行速逃。”
青荷聞聽,精神大振,早忘了手腕之痛。果然,方在小老頭身後藏好,“瘋纏六子”便奪門而入。
“六子”氣勢洶洶,正欲發難,話未出口,小老頭已氣運丹田,真力運轉,左手上揚,右手無名指猛彈。
刹那之間,血杯拋空,血色升騰,血音爭鳴,載著一團紅雲,幻化成璀璨霓虹。轉瞬之間,疾風電閃,奔騰洶湧,射向‘六子’,疾似血龍。
青荷利劍般破空之聲,不禁大吃一驚:“小老頭大穴未解,尚能出神入化,如此功力,絕不在父親之下。”
“六子”本見敵人萎靡不振
,隻當他無力還擊,自然全無防範。萬萬不料,事發突然,血色戾氣,利過冰刀,銳過寒劍,冷過冰川,驚悚撲麵。
“六子”猝不及防,隻覺紅雲一閃,不及躲避,十二目被封。
青荷之血,本帶著“楓葉寒毒”,加之小老頭凝聚真氣,何等了得?六子登時無極冰寒,頭暈目眩:“何方妖孽?”無限驚悚,大聲驚呼。
帳外數十名兵士,飛身搶入。不料,但凡入帳,個個冰寒窒息,噴嚏無數。待得緩過神來,抬頭觀看,一老一小,蹤跡不見。
原來,早在“六子”闖入大帳之前,青荷已得小老頭吩咐,用碎瓷片,將帳篷劃出一道裂隙。
青荷眼見“六子”中毒,大喜過望,就著裂隙,又拉出一道巨口。轉瞬之間,背負小老頭,從缺口之處,竄身飛出,倏然而逝。
背人,撕帳,飛身,竄行,奔逃,一氣哈成,幹淨利落。
關鍵時刻,青荷的長腿優勢,派上用場。頃刻之間,已掠過三道營帳。
身後“六子”齊聲大喝:“捉拿刺客!莫放走大小妖精!”欲奮起急追,苦於頭重腳輕,不能發力。
普通兵士,能奈之何?趁這空擋,青荷又飛身掠過百丈。
運氣當真不錯,仗著小老頭大智大勇、指揮英明;仗著青荷身法輕靈、腳下生風,一老一小,迅如疾閃,逃出大營。
隻可惜,鞋子不給力。軍靴雖然塞滿布條,繃上綁腿,依然不跟腳,讓她不盡煩惱。
青荷小腳拖大靴,向東南方向逃竄。一邊急行,一邊痛斥青蠅。倒黴的博贏,背負罵名,難免再難振翅高空。
跑著跑著,就聽後背上小老頭樂不可支:“總算小鬼頭輕功不錯,沒把夫君的臉丟回緣城。但是,你背著我,這般跑法,鞋子又不濟,與“瘋纏六子”相比,絕對跑不贏。”
青荷聞言大急:“爺爺,那可如何是好?”
小老頭輕輕一笑:“少不得我老人家再出麵指教。也罷,救人就到底,送佛送到西,我教你‘蜀陵仙蹤’:奔跑之時,時刻銘記,一是身、臂、胯、腰、膝似車軸,盡量成圓弧;二是手、足、胸、氣,順勢自然;三是肩肘要順勢下垂;四是注意內提調息,氣若車輪;五是奔走連續,勢如行雲流水;六是邁步輕快,恰似貓兒捉老鼠。上述六點,缺一不可。”
青荷依言而試,果然奏效,身若風飄,疾如飛鳥。
如此又奔出十數裏,眼
見她氣喘如牛,體力不支,小老頭又是嘻嘻一笑:“小鬼頭,前麵蕪窿山上有個岩洞,咱們不妨洞內修整。”
青荷暗暗歎服:“他當真通天徹地。無論天下幫派、世間武學,還是一山一水、一洞一穴,都能牢記於心。”
蜀東南喀斯特地形,奇洞異穴,鬼斧神工。此處岩洞,確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洞口狹窄,僅容一人通行,洞內卻寬敞,足有兩丈深、一丈闊,確是安身立命之所。
青荷躍入洞中,隻覺幽黑陰暗、寒氣逼人。氣未喘勻,又聽小老頭吩咐:“小鬼頭,到外麵撿些小石頭,留著對付“六子”。”
她順利逃出虎狼之窩,對小老頭的智勇雙全,敬佩得五體投地,自是言聽計從:“爺爺,多大的石子?要多少?”
小老頭看著青荷星眸,晶亮晶亮、忽閃忽閃,不禁笑眯了雙眼,彎成兩條細線。半晌,才道:“這些年,我操心你夫君,當真愁的須發皆白、死去活來。直到見了你這小鬼頭,才茅塞頓開。如今看來,我這老眼,還不算老邁:小鬼頭千嬌百媚,乖巧伶俐,是個男子,都要五體投地。別看你夫君頂天立地,對你又始亂終棄,早晚回心轉意。”
青荷大瞪雙眼,不解其意。
小老頭嘿嘿一笑:“想夫君,光瞪眼,不中用。趕緊去撿石彈,眼睛大小,剛剛最好,多多益善。”
青荷知他瘋瘋癲癲,也不計較,更不多想,拎著戰裙,兜回一抱石子,躍身回洞。
再入洞中,瞬間目瞪口呆:怎麽,山洞變成了花海仙境?
仔細再看,哪裏是什麽仙境?哪裏有什麽花海?分明是小老頭,盤膝坐地,右手向天,左手向地,頭頂一團迷霧,徐徐升出。
他頭部四周,一片真氣,雲霧繚繞,花團錦簇,愈來愈濃,愈來愈炫,將他頭臉胸腹完全隱沒。
這還不說,這團迷霧,更是無窮變幻,時而炫如牡丹,時而碧如青蓮,時而豔如桃李,時而靜如幽蘭。花枝展展,五彩斑斕。風雲迭起,形態各異。經久不衰,生生不息。
她看著真氣凝聚,幻出的奇花異草,不由癡癡呆呆:“他周身五彩迷霧,收放自如,功力何等深厚?定勝我父。”
醍醐灌頂,恍然大悟:“他定是‘蜀陵花仙’,奇山之叔,奇燕之父。”
忽發奇想:“不知何年何月,我練到如此境界?阿龍酷愛種樹養花,我便能送他七十二般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