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如虎添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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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贏念荷,先將屠龍之心,暫放腦後:“青荷,我知你心念南虞,本想早日桂城等你,那是你必經之地。卻沒想到,能在此地重逢,鴦夢重溫。天意乎?人意乎?”
他奔在青荷身側,正自心花怒放,耳聽身後數隻“峨眉陰陽刺”破空來襲,登時大怒,騰空而起,“達摩神掌”一揮,“陰陽刺”紛紛轉向,奔著來路,射將回去。
博贏火眼金睛,明察秋毫:“青荷,追擊你的,可是卓星?”
想到卓星凶殘,青荷連打數個寒顫,閃動雙眸,驚恐無限:“我王聖明!身後四人,便是“峨眉四鬼”。為首之人,就是卓星!”
博贏怒極之下一聲驚問:“卓星?我隻知他出爾反爾,見利忘義,投靠樊琪,因何又追殺於你?”
青荷急道:“我王英明!隻是三言兩語,解釋不清。總之,他是西蜀第一惡棍,天下第一色魔。蛇蠍為伍,豺狼為性。好色成癮,無惡不作。他害人,不需理由。他殺人,無需借口。”
博贏仔細觀瞧,隻覺觸目驚心:青荷隻穿了件白色底衣,下擺斑斑血跡。光著的一雙小腳,道道裂口,鮮血奔流。
他哪會想的到,她衣衫襤褸,不盡狼狽,隻因適才湖中遊水?他哪會想的到,她看似血跡斑斑,傷痕累累,實則來自大黑馬受傷的背?
他心念她傾國傾城的美貌,又聽她大罵卓星“惡棍、色魔”,再看她衣衫不整,驚嚇過度,隻當卓星色迷心竅,圖謀不軌。
如此一想,怒火中燒。
博贏暴怒:“青荷,適才,卓星可欺辱了你!”
青荷急辯:“豈止適才?多日以來,他陰魂不散,幾次三番,數次淩辱!”不憚扳著小手仔細計算:“關我進水牢,抓我喂水蛭,射我以冰刺,害我……”
她言未畢,但聽“蒼涼”一聲響,寒光閃瞎她的雙眼,“達摩劍”瞬間出鞘。博贏騰空而起,人在半空,劍花急挽,電光火石一般,直刺卓星!
青荷始料不及,博贏居然為了自己,在西蜀地盤,以身犯險。他剛剛還說:“蜀地凶險,蜀道難行。蜀山有虎,蜀水藏蛇。食人嗜血,殺人如麻。此地雖雲樂,不如早還家。”眨眼功夫,背離初衷,奮勇衝鋒。
眼望博贏舍命相救,頓生愧疚,急用吳國話,大聲疾呼:“我王!蜀地凶險,不可久留。卓星詭詐,防不勝防。性命攸關,龍體要緊。速速回轉,不可莽撞。”
博贏聞聽,更是
舍生忘死,為她報仇。
卓星奔在最前方,快如急電,早將前情,看個一清二楚,一聲陰惻惻的冷笑,發自魔鬼一般的喉嚨:“博贏!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來投!為個妖精,不要性命!也罷,今日正好給你送終!”
博贏一聲長嘯:“卓星!不怕風大閃了舌!今日讓你見識見識鬼門關,那可是進得去,出不得!”
說話之間,“美男子”相塵、“骷髏鬼”相霧、“夜叉精”相煙,飛身搶上前來,各自擋在卓星近前:“博贏!今日滅了你,於吳於蜀,都算一件奇功!”言畢,騰空而起,杵、槊、戟駭電出擊。
再看博贏,“達摩掌”勇似猛虎下山,“達摩劍”勢如蛟龍出海。
天權眼見博贏拔劍而起,更是不由分說,飛身搶上,“天權劍”淩厲飛掃,急如駭電。
紫逍、紫遙,各亮雙刀,兩團紫氣,雲霧昭昭,勢如火燒,分外妖嬈。
青荷回頭望去,一片刀光劍影,一陣飛沙走石,一番風起雲湧。
博贏君臣聯手,力鬥“峨眉四鬼”,大顯神威,當真是占足了上風。心頭一喜,喜過之後,更是驚嚇連連。
大黑馬刺傷發作,劇痛難忍,神誌大失,長嘶聲聲,四蹄滾滾。盤旋數圈,倒轉回來,又衝向西北方向,飛奔如電!
耳畔風聲鶴唳,前方便是懸崖峭壁。
本來,她還擔心青蠅一旦解決卓星,便會騰出手來劫持她。如今卻深深覺得:“青蠅窩,實在是個好地方,好過萬丈深淵,好過粉身碎骨,好過萬劫不複。”
正自驚慌失措,欲跳下馬背,忽聽博贏一聲斷喝:“紫遙,速速保護荷姑娘!”
青荷聞言,更是驚恐過度,眼見紫遙風馳電掣,奇襲而至,再不敢飛身下馬。
大黑馬勢如瘋癲,已奔至峭壁之巔!
便在此時,她清清楚楚看到,北部山道,開來一哨人馬,呼啦啦的大旗,迎風飄揚,鬥大一個“幕”字,繡在其上。
她登時大急,一聲驚呼:“我王!大事不好!蜀軍來了,就在山北!速速撤退!”
話音未落,大黑馬徹底喪失理智,電光火石一般,飛下萬丈高空。
她人在半空,心已嚇傻。當真是“蜀山淩絕頂,蜀水落輕舟。隔空望棧道,穿雲踏霧遊。馬鳴風蕭蕭,仙瀑處處流。雲蒸霞也蔚,風中不勝憂。浮雲遊水意,落澗青荷愁。”
她飄飄悠悠,騰雲駕霧
一般,向下急墜,驚嚇過度,忘了時間,忘了空間。對天發誓,從小到大,再淘氣,再胡鬧,從不敢癡心妄想,這般高處入青雲。
迷茫之中,便聽到山巔之上,博贏撕心裂肺一聲驚呼:“青荷!”
聞聽此聲,瞬間覺醒,忽然念起一事,更生疑惑:“怎麽,博贏不再稱我邶笛?是為何故?”
仍自費解,便聞波浪翻滾之聲,心下喜極:“上天待我不薄!腳下便是滔滔不絕、深不可測的蕪江!”
眼見大黑馬即將落水,她心思如電,靈光一閃,奮足狂蹬馬背,縱身飛至半空。轉瞬之間,又是二次下落,下落之勢,卻已大大減緩。
刹那之間,她便跌落至氣勢磅礴,奔騰而下的蕪江。
波浪滔天,澎湃洶湧,即刻沒頂。
方才掙紮露出水麵,欲說出最後一句要緊話:“卓幕駙馬,去救‘飛龍在天’,他在……!”可惜,再想出言,未能如願,又被一個巨浪,徹底打翻。
黑暗中,迷茫中,恐怖中,戰栗中,不知生死,不知如何找回鎮定。隻是出於本能,屏住呼吸,凝神定氣,撥水蹬足,掙紮遊走。
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每一寸肌肉,每一塊骨骼,都在與奔騰激流搏命,都在與滔天爭雄,都在與嗜血漩渦爭鋒,都在與洪水爆流抗衡。
她眼看著大黑馬,在水中垂死掙紮,想要浮出水麵,幾次努力,功敗垂成。它背上淌血,眼中淌淚,血淚混和江水,不斷翻轉,不斷消散。
它欲大口喘氣,未能如願;它欲仰天長嘶,更未實現。最後,無力掙紮,任憑水流衝擊,蕩漾沉浮,終是無可奈何,終歸無聲無息。
她幾度抗爭,精疲力竭。兩岸盡是懸崖峭壁,既無石崖可攀,又無落腳之處,更無棲身之所。
她幾度沉浮,先後數次失去了上岸之機,索性保持體力,隨波逐流,伺機出手。
不知順著水流,飄出多遠,也不知飄了多久。直到墜落一個飛瀑,終於進入一處走勢平坦、四麵開闊的深潭。
她喜出望外,探尋四周:“怎麽!終點又回到起點!此地,就是午後遊水的湖泊源頭。前方數裏之遙,便是‘飛龍在天’避難之所!那個茅屋,正在高唱‘風雨飄搖’之歌。”
大喜過望,奮力前遊。
夜幕降臨,青荷終於掙紮上岸。從頭到腳,向下淌水。四肢百骸,極度疲累。又冷又餓,哆哆嗦嗦,向前摸索。